第6章 第6章
草茧之外传来气刃撞击之声,片刻之后,嘭得一声,草茧被破开,镜一当即揽住白榆的腰,稳稳落在了地上,领着他闪身与来人会合。
“此时不是叙旧的时机,先将这些杂草解决了!”镜一手中聚起一道灵力,看着前方蠢蠢欲动的杂草,笑道,“小玉,还记得我们从前练过的招式吗?”
“当然。”戈玉轻笑,默契地与她一同飞身而上,两人在空中旋转交替,合力聚起的力比往日大了数倍,那道雾色与墨色混合的灵力朝杂草猛得砸去,将狂舞的草砸得压倒一片。
然而不出两息,杂草又振作起来,朝两人猛烈反攻。
镜一目光坚定地看着敌人,应声道:“再来!”
话音刚落,一道紫色的光加入:“带我一个。”禾芷闪了过来,与镜一对视一眼,三人对视一眼,再朝杂草击去。
场面有些大,看得颜娉很是激动:“师兄,师叔好生威风。”
白榆瞥她一眼,未置一词。
又是一顿进攻,那杂草终于扛不住,吐出了一截黑得像墨的碎块,镜一反应过来,这应当就是白榆的灵骨。
她高声道:“白榆,上前将那块灵骨吸收了。”
白榆不知该怎么吸收,但还是依言上前,不想他刚靠近,那块碎块便朝他靠近,闪亮一瞬,瞬间进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而杂草失去了灵骨,尽显颓败之势,镜一随意一道法术下去,杂草便全部枯死。
她朝白榆踱步而去:“可感觉有什么异样?”
白榆怔怔地摇了摇头,他并未感觉到什么特别之处。
“真是怪了,师侄的灵骨竟是墨色的,倒与传闻中的不大一致。”禾芷上前打量了白榆几眼,有些奇怪道。
镜一倒是见怪不怪:“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定还有人的灵骨是红色的呢?”
“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一旁的戈玉看着她浅浅地笑。
说话之间,芜城之中的杂草突然化为碎末,阴沉多年的芜城明亮了起来,光从透明的法阵洒落下来,照在古老衰败的城池之中。
果然是因为白榆的灵骨。镜一看着眼前的景象,心微微提起,不知她这徒弟究竟是何方神圣,一块小小的灵骨便能引起如此大的浩劫。
在场之人也都想到了这一点,只是此事隐秘,无人明面提起。
戈玉率先道:“既然芜城的危机已解,不若去前辈们将此处的禁制解了,也可让此处百姓重归故土。”
“也好。”镜一点点头,“稍后我去传信,不过你现在先与我说说,你是怎么来这儿的?”
一行人朝城外走去,听着戈玉缓缓解释:“我那日恰好路过此处,见你们进来,便也跟着进来看看。”
“真有这么巧?”镜一朝他挑了挑眉,“还是你故意打探我的消息了?”
戈玉仰头笑了几声:“怎么许久不见,越发不正经了。”
后头跟着白榆见两人语气熟稔,言语之中又多有若隐若现的暧昧,心中有些不舒服,便问:“师父,我们是回灵境山,还是去浮空门?”
镜一微微收了笑意,思虑一瞬:“既然你说并无什么感觉,我们再去浮空门走一趟,至于师姐与小玉”
“既已无危险,我便先带徒儿去游历了。”禾芷朝几人告别,带着依依不舍的颜娉走远。
看着两人的背影,镜一转向戈玉:“你呢?”
“将手伸出来。”
镜一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她见戈玉轻轻将她伤口抚平,又听他缓缓道:
“我此次出门有要事要去灵境山,本想与你一道。既然你有事,我便先行一步。若是你那边忙得快,或许还可在你山谷中一聚。”
“行,那我速去速回,你若不急,便先去我那儿等着。”镜一说罢,拎着白榆消失在原地。
白榆被风吹得有些脸疼,他低声问:“师父与那人是何关系?”
“朋友呗,还能是何关系。”她将白榆放在了地上,直奔尊者老头那儿去。
那老头也不藏着掖着,直说确实是白榆的灵骨,只不过是他缺的那块灵骨的碎片,若想修炼还得继续找,只是自己一时也再探不出灵骨的下落。
镜一有些头疼,与人道了谢,匆匆又奔回灵境山,她将白榆随手放在地上,朝石桌旁坐着的人跑了过去。
“还是这般毛毛躁躁。”戈玉微微扶住她的胳膊,眉眼含笑,“你那小弟子都要被你晃晕了。”
镜一摆了摆手:“无事,就当是强身健体了。对了,你不着急办事了吗?”
“正是因为着急办事,才在此处等你的。掌门给我了一个法器,说是只有你会用。”戈玉手中变出一个像鼓一样的法器,法器四周系着彩色的飘带,十分好看。
镜一接过法器,左右看了两眼:“我也没见过这玩意儿,不过,不出两日,我定能弄懂。”
“不愧是奇才。”戈玉揶揄道,他说着瞥了一眼树下的白榆,低声道,“怎么会选了一个这样的弟子?”
“怎样的弟子?”镜一并未在意,手中还在摆弄法器。
戈玉眼神闪烁了一瞬:“既不能修炼,不如换一个,你这又操心又费力的,为的是哪般呢?”
“你不觉得他长得很好看吗?”镜一抬起头,朝山谷中永远盛放的梨树看去,她觉得这棵梨树算是种对了,与他极其相衬。
忽然,梨树下的少年似是察觉她的目光了,抬头冲她笑了笑。
这一刻,镜一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喜悦,也忍不住扬起了笑颜:“这么一个好看的人,天天在跟前,我吃得都更香了。”
“所以你费这么多劲儿,就是为了弄个花瓶摆在家里看着?”戈玉再一次被她的荒唐劲儿给噎住。
“不然呢?”镜一理直气壮。
戈玉有些无奈:“我不如他好看?不若我也来你这里当花瓶?”
镜一认真地看了看他:“你也不错,但是我还是比较喜欢我徒弟那个类型,怎么说呢,每个人审美不一样,我就觉得我徒弟是最好看的。”
“与你玩笑罢了,你还当真了?”戈玉垂下眼,藏住了眼中的失望。
他与镜一相识多年,也爱慕她许久,可他再清楚不过,眼前之人不喜欢有人闯进自己的世界,更没有拒绝了旁人后,还与人做朋友的先例,所以他从来未敢透露出半分心思。
但他也并不担心镜一真的对那小子动心,他最是了解她,她从来都是如此,新鲜感上来做什么都可以,不过几天,觉得没趣儿了,自然就冷淡下来了。
这些年,不知有多少人被她这忽冷忽淡给伤过。每回兴致冲冲来的人多,可最后也只有他一人能常伴在她身旁。
他看着她似乎并未听见,手中拿着法器敲敲打打,露出温柔又无奈地笑,无心也挺好,只要别是对他一人无心便好。
“可有眉目了吗?”
镜一摇了摇头,她捣鼓了半天,还没能看出来怎么用:“不若我先与你一同去水月岛?看看你要用它来干嘛,再想想看?”
“也好。”戈玉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到底发生了何事,只能请她去现场看看。
“那走吧。”镜一起身,拿着法器一边捣鼓,一边朝谷外走去。
见她要走,白榆跟了上来:“师父,你要去哪儿?”
镜一抬眼看他,才想起身边还跟着个小弟子了:“我要去水月岛,要不你也跟着去?”她转眼看向戈玉,“你们水月岛规矩多,不知我这小弟子能否跟着去?”
“他一介凡人,倒是没什么可避讳的,若真出什么事,便把你扣在水月岛抵债。”戈玉负手而立,笑意涌现。
“听到没,到时可跟紧我,不要四处乱跑,若真是出了什么事,你师父我这一辈子可就要搭进去了。”这话虽是对着白榆说的,但意在与戈玉逗乐。
白榆应了声是,觉得自己有点像局外人。他不知自己从前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误以为师父对他有非分之想,明明师父身旁人多得不得了,恐怕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他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看着两人说笑的模样,般配的身影,更是觉得从前是自己在痴心妄想,或许师父只是单纯欣赏他的样貌。
几人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一处海面上,白榆站在浮云上,看着下方无边无际的海,有些目眩:“不是岛吗?怎么没见着?”
“水月岛在水面之下。”镜一从手中变出一个珠子,“避水珠,含至口中,在水中便如同在陆上一般。”
白榆看了那珠子两眼,将珠子放置口中。
见他已准备好,镜一握住他的手腕,噗通一声钻进了水里。
一到水中,她便松了手,追赶着戈玉朝前游去,时不时抓起一条鱼朝戈玉扔去,戈玉不甘示弱,也朝她扔鱼。
两人倒是玩得开心了,一回眸,白玉正在往下坠。
镜一心中一慌,连忙上前接住他,却见他口鼻之中都进了水,已是半昏迷的状态,她想也没想,直接将唇对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