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喜迎新春
过大年是人间一年到头最重要的节日，不管有钱没钱，一家子坐一块吃着团圆饭，相互恭贺喜迎新春，那是其乐融融。
虎妞家今年还算过得去，春苗去了县上读书，他爹张大根的腿伤好了不少，大夫说以后走路会不大利索，以后多揉揉也不用再用药了。
小妹子丫丫两岁多，小人儿屁颠颠的满屋子撒跑，母亲桂枝不用一天到晚都顾着她，有空就从山上刮了几捆青藤回来，将其经过一系列处理晒干后，编织一些小物件，让丈夫拿到县上去卖。
桂枝没想到这些藤编的小玩意还挺受欢迎，每次丈夫背着一捆出去，几乎都被人卖光。
见这东西势头不错，她就拉着丈夫一起编藤，倒腾其他样式的小玩意，除了不同款式的篮子筐子，还做了坐垫藤席，直到秋末天气转寒，销路才缓了下来。
其实县上不是没有卖藤具的店家，刘桂枝按着自己喜好编的篮筐，用起来顺手又美观，而且手工结实，别人一拎在手上就知道好坏。
日子总算谋了条出路，大根桂枝脸上都挂着笑容，见春苗从县上回来，还去市集买了点肉，要给孩子做顿好的。
桂枝将肉夹到春苗碗里，眉开眼笑的瞧着他埋头扒饭。
“苗啊，你书读得怎么样？先生说的可都能听懂？”
春苗抬起头，鼓着嘴含糊回说：“还行。”
桂枝笑说：“你得好好学多认些字，以后出路可多了，什么账房文书管事的，再不济还能回村里教书，以后也不用跟我们耕地犁田这么辛苦，你这身子骨啊也遭不住。”
春苗嗯的应了声，“放心吧娘，我一定好好学！”
瞧着儿子将嘴又塞个满当，桂枝与大根相视一笑，勺起稀饭给小女儿喂了口。
虎妞站在一旁，看到家里如今过得不错，她也就放心了。身影从墙后慢慢撤去，她悠然的飘在自家小院中，望着远处从小看到大的乡村景致，不由弯嘴笑起。
有脚步声哒哒哒响起，院里跑来一大一小两个男子，站在门前喊着“阿苗阿苗”。
他们是隔壁家贵叔贵婶的儿子，大的叫铁蛋，小的那个叫小毛。两家住得近，关系处的好，两家的孩子都是从小玩到大的。
桂枝看到他们就知道是来找儿子的，笑着对他们喊道：“铁蛋小毛吃了吗？要不要进来吃点？”铁蛋两兄弟里在院中，回说：“根婶，我们吃过啦。”
春苗一股脑把饭全埋进口中，胡乱擦了擦嘴。
“爹娘，我吃饱了，我出去啦！”
这小人儿一回来就想着玩，桂枝笑道：“去吧去吧，别跑远了，天黑了就回家啊！”
春苗高声应着母亲，撒腿跑了出去。
三个孩子嘻嘻哈哈溜到田边，爬树打鸟。
铁蛋瞅了瞅春苗，好奇的问说：“阿苗，你到县里念书，可好玩？”春苗摇摇头，说：“还是村里好玩，在私塾哪儿都不能去，天天写字背书，可乏了。”
“念书好啊，我爹说念好了，以后还能当大官呢！”
小毛两眼亮晶晶。
铁蛋说：“阿苗，你以后可是要做大官？”
春苗抓了抓脑袋，“像县太爷那种大官吗？”
“县太爷算啥啊，淮京的大官才牛哩，大屋子住着，天天都有肉吃！”
“出门还有八个人抬轿呢，多神气啊！”
小春苗说：“娘说我念书用的是我姐的埋骨钱，要我好好读书，学好了在县里找份活计，以后能养活自己就成。”
大人经历的多想得也现实，自知没权没势不敢肖想什么，只要给孩子多谋条活路就行了。
铁蛋年纪比春苗长三岁，想法也成熟一些，听他这么说立刻明白根叔根婶的用意。
“阿苗你自小身子弱，干不了农活，确实更适合去读书。”
铁蛋说：“听说在郇州读书人可受人敬重了，阿苗你加把劲，万一真当了个什么大官，我们住你隔壁也沾光，以后我们两兄弟就给你当护卫，给你看大门！”
两兄弟理容整衣，装模作样对春苗拱手拜下。
“见过张大人！”
忽然旁边发出一声嗤笑，有人阴阳怪气的插嘴道：“不就是念了两天的书，竟有人觉得自己能做官了，哈哈哈真是笑死个人！”
小山堆后跳出一群小娃娃，指着他们三人哈哈大笑。
为首的娃儿是村里的小霸王，以前没少欺负春苗小毛。
铁蛋直瞪眼，喝道：“笑什么笑，滚滚滚！”
铁蛋在孩子堆里年长一些，这些孩子对他还是有点怯意。
那小霸王在村里抓鸡撵狗惯了，最近还收了不少小弟，见铁蛋喊他滚便不乐意了，一跳蹦了上来，叉腰歪嘴的说：“这儿是老子的地盘，敢叫老子滚？弟兄们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十几个小男娃摩拳擦掌围了上来，铁蛋见势不好，伸手抓了一把泥巴，直朝小霸王的脸甩去，嘻嘻哈哈的唤着春苗小毛快跑。
小霸王吃了一嘴泥，呸呸吐了两声，恶狠狠的高喊着：“快追！给我追！”
一群小娃娃呼啦啦的在田埂上你追我赶。
春苗落后于朱家两兄弟，在后面跑得气喘吁吁，那群小娃娃眼看就要追上来了。
虎妞伸手一指，追在最前的小霸王哎哟一声摔到在地，后面的小娃娃也跟着栽了个大跟头。铁蛋闻声一看，哈哈大笑的奚落道：“哎哟！有人跌个狗吃屎，有人跌个狗吃屎！”
小霸王被压在最下面，对三人急声呼道：“有种你们别跑！”
小毛回头比了个大鬼脸。
孩子们在村里玩玩闹闹，一眨眼就到了除夕夜，桂枝大根做好了饭菜，在屋里摆好桌子设香炉，按照习俗拜神祭祖。
春苗捧着书在一旁背诵，丫丫抬着小脑瓜，一动不动的直瞅着角落。
虎妞知道丫丫看得见自己，对妹妹笑了笑。
两岁多的小人儿还认不清事，不明白这大姐姐为什么一直站在这里。她指着虎妞所站的角落，对母亲喊着：“姐姐，姐姐。”
桂枝不明所以将丫丫抱了过来，合着她的手掌对祭桌划了几下。
“对姐姐在这儿呢，来跟阿公阿婆姐姐拜拜，保佑咱们丫丫快高长大。”
一家子吃过年夜饭，围坐火炉子前闲聊守岁。
熬过了子时，村里鞭炮声齐响，大根家也在院子点了鞭炮，预示新一年红红火火。张朱两家孩子奔跑出来，欢呼喊着“过年咯过年咯”。
大根桂枝掏出小红包，发给这几个孩子，铁蛋小毛笑嘻嘻的跟他们拜年。
“根叔根婶，恭喜发财！”
春苗丫丫也收到朱富贵两口子给的压岁钱，笑得乐乐呵呵。
村里大年初一到初七，几乎每天都有祭祀活动，敬了山神又拜河神，好一番热闹。最高兴就属村里的孩子们，天天就往人多的地方钻。
春苗他们三人，和村长的孙儿勇子一大群娃娃凑作一堆，小霸王见他们人多，只远远朝他们瞪眼睛，铁蛋小毛得意的对他龇牙咧嘴。
小娃儿们听说春苗勇子在县里念书，不免露出羡慕的神色，有小孩过来拉着春苗问说：“阿苗哥，你现在会写字了？能不能教教我，我的名字是怎么写的？”
春苗对他笑了笑，从旁边拿了根树枝，沾着水在地上写了两个字。
小孩歪着脑袋瞧地上的字，高兴的说：“原来阿九的名字是这样的。”
别的小娃娃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自己名字。
春苗勇子帮他们一个个把名字写出来，小毛问：“丫丫呢，丫丫的名字是怎么写的？”春苗又在地上写了，小毛看着乐道：“真有趣，丫丫的字长得跟树杈子一样呢。”
有个和铁蛋差不多大的男孩一直安静的站在旁边，看着他们写字，男孩犹豫了半晌才鼓起勇气说：“春苗勇子，你们能不能也教我认些字，我不用学很多，只要以后出去不被人诓骗就成。”
“村里的牛叔前阵子在县上做工，就是被人骗了，老板不单没给工钱，闹到县太爷那儿，牛叔还倒欠那黑心老板三两银子，这都是不认字惹得祸！”
“春苗勇子，求求你们教教我吧，以后我有啥好吃的都给你们送去！以后你们就是我老大，谁敢欺负你们，我就跟他们没完！”
别的小娃娃听到了，连忙也表态：“我也想学！我也想学！”
春苗勇子对视一眼，毕竟他们去读书，家里可是花了大钱的，若平白教他们这事有点难办。两人走到一旁商量了两句，回来与他们低声说道：“我们可以偷偷教你们一些，不过你们别跟人说啊。”
一群小娃娃围成一团，窃窃密谋。
春苗勇子过完元宵节，便要回私塾继续读书，他们在村里就剩十几天的时间。
这群孩子找了个荒废的小庙，各自拄着树枝沾了水，在石板上学字。
“勇子哥你快看看，我写的可对？”
被人叫唤的勇子伸头一瞧，指着石板说：“这横要写得长一些。”
春苗两人学的也不多，教他们学一些简单的字还是很轻松的，他们自己也觉得颇有成就感。
教了没几天，这些孩子已经学会写自己的名字，还有一些简单的字词。
杂草堆里偷偷摸摸伸出几个小脑袋，为首的就是小霸王，他满脸不忿的说：“不就是会几个字嘛，有啥了不起的！”
旁的小娃娃羡慕说：“我也好想学啊。”
见手下要叛变，小霸王挥了挥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