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顾乔的复仇
“守备大人，我去给您装几支箭。”
女孩眼睛移向了别处，淡淡地说到，
徐朗也向前一步，道“是的，顾姑娘，城里人多，不论如何安全一点。”
顾乔默默回到屋内，在从父亲床头取下一只牛皮做的箭袋，又熟练地打开钉在墙壁上的木盒子，往袋里装箭支。
箭支用纸条捆成了十二支一把，女孩往箭袋里装了三把，又用皮带将袋子牢牢扎紧，这样在抽取箭支的时候就能保证箭袋自身的稳定，平时背在身上也不至于会散落。
女孩用皮带把箭袋扎紧后，用剩下的部分挽成了一个圈。她默不作声地走到陆德均身后，双手伸向男人腰间，把箭袋牢牢系在他屁股右上方最趁手的位置。
陆德均有些懵，但是自觉地张开手臂，好让女孩方便一些。
“守备大人，你有你的事要做，快去做吧。”女孩语气冰冷，“而顾乔，也有她要做的事。”
顾乔系好腰带，用力在箭袋上拽了拽，为了测试自己系得紧不紧。
这个动作她已经熟练到习惯。每次出发进山打猎，她都要这样为父亲系上腰间的箭袋。
而今天，自己第一次为一个陌生的男人做了同样的事。
“你不行的。”男人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把顾乔从自己的思绪里打断。
“什么？”
“复仇，”陆德均转过身，对着顾乔说道，“你一个人，不是天师的对手。”
顾乔没有说话，眼睛不自然地意向了别处。她的眼神依然是坚强的，但从脸庞的抽搐能看出来，她心里憋着很深很深的恨。
“让我看看你的弩机好么？我很好奇。”陆德均说，“你把它藏在哪了？”
顾乔猛地一抬左手，一个坚硬的物体抵住了陆德均的脖子。在女孩抬手的一刹那，陆德均听到她左手袖子里有机关发出了咔嚓一声脆响。他知道，只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女孩左手臂上的弩机已经引开了弦。
只要女孩手上的机关一动，致命的弩箭将会射穿陆德均的脖子。
“什么情况！”胡二瞪大了眼睛，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二愣子，瞎叫什么！”陆德均眼睛没有离开顾乔清瘦的脸，“好身手！”
女孩手慢慢放下，褪下袖子，露出了绑在手臂上的弩机。弩机只有水杯大小，用坚硬的檀木制成，黄铜制的机扩被擦拭得锃光瓦亮。只见她抽出搭在弦上的弩箭，整个箭身都是铁制的，只有寻常筷子的一半长。
她把箭头从上端抽出，给机扩泄了劲，又把箭支装回准备发射的位置上，用力拉开弓弦。
这样只要手臂再往一个特定方向甩动，机扩又能回到发射状态。
陆德均心里暗暗喝彩，这么灵巧的武器，要是给自己的守备军每人配一个，战斗力立马上一个档次。
陆德均注意到，这之箭比起昨晚战斗时射在尸妖身上的箭支，短小了很多。
“凭这个，行不行？”女孩眼里满是倔强。
“还不行。”陆德均摇摇头说，“你这只弩机，射程不到十步远。你能保证距离他这么近么？”
“能。”
“昨天的死士，身上插那么箭都不死，你怎么能保证一击致命？”
“箭头有毒。”
“就算你成功了，那个什么萼犁城听起来也是深不可测，周围到处都是昨天那种壮汉，你怎么全身而退？”
“没想过，同归于尽吧。”
陆德均抓起女孩的左手，把弩机对着自己的脖子，“我现在就是那个天师，我就是你的杀父仇人，现在你到了我面前，你来刺杀我吧。来吧。”
顾乔瞪大了眼睛，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要干嘛。
“来啊！做你该做的！”陆德均死死盯着顾乔，“你躲闪了。你知道作为一个箭士最优秀的品质是什么吗？”
“什么？”
“是不动心！只要心别乱跳，手就不会抖！你不行！”
“你怎么知道我不行？”顾乔大声吼道。
“你心里带着气，所以不行！”
两人吼过之后，小木屋内安静了半晌。
谁也没有说话。
“跟我回平乐城，天师的账慢慢算。”陆德均轻声说。
顾乔没有回答，一颗小小的眼泪不经意地滚落下来，她急忙扭头擦掉，鼻子里吸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
陆德均最后说，“你是个倔姑娘，我该说的已经说了。如果你还是执意要去，我把这个送给你。”
陆德均从怀里掏出那块金缕玉衣上拆下来的玉片。
“这个……怎么说呢，辟邪吧。”陆德均觉得自己三言两语恐怕说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顾乔想了想，收下了。
三人收拾好包裹行李，按照顾乔指示的路线，往山下走。
必须严格按指示走，否则这林子里到处是顾乔父女布下的机关陷阱。
“这里有个倒三角……遇到倒三角往右走。”胡二嘴里念着口诀，走在前面给二人探路。“我说守备大人，这就是你不近人情了。人姑娘给爹报仇，天经地义，以后说不定都是要进烈女传的。你不让人去，不就是让人不尽孝嘛，还把我的一块玉赔进去了……”
胡二一边走一边仔细检查树干上刻画的符号。顾乔的父亲不仅是个优秀的猎人，还是一名优秀的防卫者。树林里有千百株树木，几乎每个树干上都刻有一个奇怪的符号。然而这些符号大部分是没有意义的，只有个别才有指示功能。
陆德均没好气的说，“人家要尽孝，我给她一块防身之物，不也是鼎力相助吗？你就是心疼你那块破玉！”
“我那要是破玉，你怎么还拿去从人情？”
“你的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陆德均威胁到。
“都是您的，守备大人。玉，女人，都是您的。”胡二显然意识到了危险来临，立马不再计较。他摸了摸腰间挂着的两只风干野鸡，心里平衡了不少。那是三人临走时，顾乔执意要送给他们的，回城路途遥远，可以充饥。
三人好不容易走出机关重重的密林，只要沿着山脊往下再走半个时辰，就能到官道上了。
“别动别动！快停下！有情况！”陆德均小声吼道，“胡二，把你那个野鸡放下，毛太长！”
陆德均刚说完，山脊的另一边，距离三人数十步之远的地方，传来了几个男子对话的声音。
“为了两个毛贼，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嘛？”一个男人懒洋洋地说。
“还不是你手下那没用的废物。这是这个月第几起了？”另一个男人说道，声音比较浑厚。
“才劫了多少点粮食？两个人山贼饿疯了，晚上偷点粮食吃，怎么了？你没当过土匪啊？”懒洋洋的男人明显有些急了。
“闭嘴！”那个男子浑厚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怒气，“这可不是一般的偷粮贼。他们敢把粮食抢了，分给村里那些没饭吃的村民！要是这些村民知道天师的人是草包，他们还乖乖交出粮食来吗？”
另一个声音没有搭话，只是“哼”了一声。
两个人的声音逐渐远去了。
陆德均小心翼翼地往山脊边上爬过去，胡二、徐朗紧跟在后。
“得了，自己还没去报仇，仇家自动找上门来了。”胡二小声说。
“顾姑娘家四周那么多机关陷阱，应付几个仇人应该没有问题吧？”徐朗说。
“几个？”陆德均一扭头，“你来看看。”
翻过山脊立马是一处山谷，天师的人就在沿着这条山谷往上爬。
前前后后有一百多个人。
为首几个士兵跟昨天一样，赤裸上身，蓬松长发，胸前挂着一些不知名的牙齿、宝石之类的项链，手上拿着威武的长戟，腰间缠满了彩色的布条。
后面赶着一大群百姓，也似乎像是民兵，手里拿着刀剑等武器，无精打采地跟着走。
“怎么这么多人！”徐朗发出一声惊叹，“要不要给顾姑娘通风报信？”
陆德均没有说话，他眼睛死死地盯着人群中的一个人，他虽然蓬头垢面，但是那个身形和走姿是自己绝对不会认错的。
小哑巴为什么在人群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