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集玉言心
天边日斜，万家灯火，在玄都楼下，集玉踱步了许久，掌心沁汗，看了看眼前这栋楼，惴惴不安，他要怎么说呢？直说的话，会不会太轻浮？太委婉的话，她会不会不明白？
终于，门吱呀一声由内被打开，集玉抬眼间与沐桃四目相对，集玉瞬间慌了神，扭头就要离开。
“集大人可是有什么事？怎么就要走了？”沐桃疑惑地看着集玉的背影。
集玉暗啧一声，这下跑不掉了：“那个，是有点事。”
沐桃欠身一礼：“大人请吩咐。”
集玉有些紧张，手不知道该往哪摆：“不是公事，你不用这么拘谨的。”
沐桃心下疑惑：“不是公事？莫非沐桃有何处惹了大人不快？”
集玉摆了摆手：“不是不是！”
沐桃看了看手中的一盆快蔫掉的小白花，回道：“我看大人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沐桃要去忙了。”
集玉走近拦住了她，一把抓住了沐桃的手腕：“等等。”
沐桃觉得他在耽误自己时间，低头看了看集玉拉着自己的手，不由皱眉：“嗯？”
集玉赶忙松了手，郑重其事：“得罪，我接下来说的话，愿以性命起誓，决无欺瞒。”
见集玉这般认真，难道有什么大事？沐桃心里慌了神：“大人这是作甚？莫非祭司大人出了什么事？”
集玉忙回答：“不是不是。”
沐桃松了一口气，却心中不快：“我素日没有得罪过大人，大人何故平白消遣我？”
集玉低下了头，垂下了眸子：“沐姑娘，在下姓集，单名一个玉字，虚度二十一岁，家世不如姑娘清白，姑娘可能不太熟悉我，可我已经认识姑娘很久了，但是并非故意暗中窥看，而是奉命行事，请姑娘见谅。”
是啊，集玉已经认识他很久了，她第一次进宫哭得有些厉害，所以多看了几眼，只觉得她软弱可欺，后来锦然派他留意祭司大人的动向，他就注意到这个姑娘了。
她不像姬月那般惊才绝艳，也没有浣雪的玲珑心思，可贵在善良，会给小动物包扎伤口，会因为一只蝴蝶在手中再也不飞不起来了，而难过好久好久，就像现在，一盆花草都能左右她的情绪，她敬畏世间所有的生命，于他这样自小在黑暗里的人，真是就像飞蛾热爱的烛光，想要离她再近一些。
沐桃不明白集玉的话：“集大人不必和我解释的，没有什么的，沐桃先告辞了。”
集玉急得挠了挠头，心一横，直言道：“行了，我不装斯文了！简而言之，我喜欢你，心悦你，喜欢了你很久，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沐桃眼中闪过惊讶，愣了会，随即反应过来：“大人可是喝多了酒，开始说胡话了？”
集玉双目炽热：“我认真的！”
沐桃消化着集玉说的话，答道：“大人，你是锦皇陛下的心腹，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况且沐桃实在平凡的很，无才无德无貌，不配大人青睐。”
集玉面上不悦，这丫头怎么能这么说自己：“你还真是对自己知之甚少，所以你要不要答应我？”
沐桃没有任何一丝犹疑：“不要。”
集玉出乎意料，他原本以为沐桃至少该思考一下，没想到如此肯定，心中难免失落：“为什么？”
沐桃答道：“第一，如果大人所言属实，认识我很久了，但沐桃对大人知之甚少，怎能随意给承诺？第二，沐桃一生都要追随祭司大人的，除非她亲口允许，不然没可能。”
集玉坏笑道：“那就巧了，就是祭司大人让我来找你的，她说，感情是最容易错过的，错过便是一生。”
沐桃转过身，感觉脸微微发烫：“若是她亲口对我说，我再考虑。”
沐桃心间暗忖:意思就是祭司大人，也同意他了？
虽然集玉很好，但她心里还是不安，她对集玉说不上多喜欢，但是还是有印象的，若是真能两情相悦，未尝不可？
集玉点了点头：“好，到时候即便我很差劲，我没那么好，你也不能再避而不答了。”
沐桃笑了笑，轻言：“好。”
集玉突然想到什么：“对了，祭司大人让我带给你一个锦囊，说是在她回宫时，你再打开。”
沐桃笑靥，忙问：“祭司大人何时回来？”
集玉笑答：“明天就回来了。”
沐桃想到马上能见到姬月，才匆匆三月有余，她却感觉过了好久好久，也不知道大人怎么样了，想到此，眼眶瞬间红了一圈：“真是太好了。”
集玉看她这副模样，感慨道：“你这样傻的，除了我，我还真怕别人欺负你。”
“……”沐桃白了集玉一眼，不打算理他，自顾自走远了。
在皇宫的偏殿内，安忌离斜躺在榻上，直接把修长的腿，放在了小方桌上，身旁是七八个放倒的酒瓶，他手上还拿着一瓶，往嘴里灌，他的脸色微微泛红。
三个多月了，他找遍了所有地方，还是没有姬月的下落，锦然果然还是把她藏起来了。
自己也再没犯过疯病，可是她却不见了，要是找到锦然，自己一定要揍他一顿才消气！
安忌离手上握着那根银簪，望着它，喃喃道：“我知道错了，命劫也解了，我也做过补偿了，我不会再犯病了，酒也快喝完了，你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锦然不让你回来？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还是，你不肯原谅我，不愿意回来？我错了，你回来啊，要打，要骂，要杀都行，别不见我，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都荒废朝政了，你怎么还不回来骂骂我？”
“陛下，有人求见。”一位内侍禀报道。
安忌离踉跄起身：“什么陛下，他回来了？他在哪？月儿呢？”
内侍对此见怪不怪：“陛下，有人发现了锦皇的行踪。”
安忌离立马倒了一杯茶喝下，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传，快传！”
其实谎报音信的人太多了，可他还是奢望这一点点可能。
左右守卫二人交换了下眼色，赶忙跪下：“叩见陛下。”
安忌离颇为不耐烦：“别整虚礼，锦皇在哪？”
因为锦然是禅位，所以还是得称一声皇，以示尊崇。
左守卫言道：“属下们在皇城门口见过他，他还打伤了属下，所有人都看见了，不敢有欺瞒。”
右守卫，眼珠子转了转，觉得是个大好机会，不能错过：“是，他还在找一青衣女子，想必就是祭司大人了。”
左守卫没想到右守卫开始胡诌起来，哪来什么青衣女子？虽然锦然确实问过。
安忌离眉头一挑：“当真？”
右守卫忙道：“不敢欺瞒陛下。”
安忌离看向跪着的两人，对内侍说道：“去问过守城将军，让他去城门口核实，是否有人见过锦皇，若真见过有赏，没见过拉出去砍了。”
约半个时辰后，内侍回来了，说确实有人见过锦然，还与二人发生了争吵，至于是为了一个老妪这件事，内侍觉得应该是不重要，也不必说了。
“回禀陛下，确实有不少人见过，想必是这两人有什么冲撞了锦皇。”
安忌离听了内侍的话，高兴之色溢于言表：“有赏！就赏黄金五百两，再提你二人为内宫侍卫。”
右守卫千恩万谢，而左守卫却说：“陛下，属下不想为官，只想求赏银，回乡照顾一家老小。”
右守卫只觉得左守卫胸无大志，虽然之前得罪了锦皇，可如今也不看看是谁的天下？
只是这位守卫，他不会知道，最后因为自己留下来的下场有多凄惨，而另一位最后也难逃一死，不过死得轻松些就是了。
安忌离听了，打量了左守卫几眼，觉得人各有志，这种生活自己都羡慕，焉有不允之礼：“好，就再多赏一百两黄金，退下吧。”
“谢陛下。”二人磕了头，就退出去了。
安忌离酒虽然还没全醒，连忙挽起袖子，奔向厨房，将所有人赶了出去，不得不说这衣服真不方便，碍事得很，不过应该过不了太久，自己就可以脱下这白袍了。
准备好糯米粉和做好的桃花酱还有大米粉，一些白糖，他就准备要大展身手了，他经常练习，如今做的糕点也算有模有样了，比以前的好看多了，可是他尝了尝觉得味道并不是很好，又重复试了很多次，要么就是不够好看，要么就是太甜了些。
终于不知道试了多少遍，天完全黑了，他也终于满意了，小心翼翼将糕点放进食盒内，想着锦然今日到了皇城，他既然现了身，那就代表月儿明日就要回来了。
也不知道她身体是否好些了，喜不自胜，手指互相掰扯着，数着时辰，越想越开心。
锦然往东寻了许久，什么都没有，心中焦急万分，天完全暗了下来。
缘因实在不忍，又看向了洛白，洛白这次没有拒绝，指尖一点，说了句：“西边桃花林，姬月青石处。”
一阵风起，将洛白的这句话，带到了锦然耳朵里，锦然发了疯似的，往西边跑去，他怎么没想到那一副小人嘴脸，会平白消遣他？
终于他到了，看到了安静躺在青石上的姬月，只是四周好安静，静得可怕，锦然放慢了脚步，赔笑道：“我来晚了，你怎么在这睡了？多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