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帝王命格
过会,终于笑完了,平静下来后,缘因看向洛白:“师父,他们这样也挺好的,后来是不是锦然发现了,就把他们给拆散了?”
“也不全是。”
周围场景又又又变了,终于回到了姬月二十岁的时候,也就是缘因和师父第一次见这美人的时候,不过和初见时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但是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
已经入夜了,今晚的夜似乎特别静,红楼灯火常明,姬月却有些犯愁。
“沐桃,把签筒拿来。”姬月看着桌上的两枚古钱发怔,怎么回事?她竟然算不出安忌离的命格,难道是因为和她自己有关,所以算不出来?
这几日,她心神越发不安,自己的指间已经呈现淡紫色了,心口偶尔也会绞痛,如今安忌离已经职任桃都守城将军,是之前陛下亲口册封的,也不知道陛下此举何意,他们的事,估计他也有耳闻,姬月想不通,按照之前,锦然一定会除之而后快,亦或者极力阻止。
可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反而让她心里有些发慌。
“大人,你要的签筒。”进来的是一个模样可爱的姑娘。
姬月眉头一蹙,有些疑惑:“是你?沐桃呢?”
“沐桃被陛下传召,抽不开身,所以浣雪自作主张帮大人拿来了。”浣雪有些唯唯诺诺,姬月心里颇有感触,以前那个活泼开朗的姑娘,怎么如今越发谨慎了?
“无妨,谁送都行,你先下去吧。”姬月看着签筒,是她以前常用的,只不过因为浣雪的事之后,就很少用到这副签筒了。
“是,大人。”浣雪欣喜于姬月没有责怪,出去的步伐感觉都轻快了些。
姬月望着门好一会儿,拿起签筒闭目,轻念着什么,随后开始摇了起来,听到竹签掉落的声音,睁开那双好看的眸子,捡起竹签,上面赫然写着大凶二字,姬月翻转看向背面,渐渐浮现出七个红字:月落桃花醉帝王。
姬月脑中迅速闪过一个画面,她只觉得头疼欲裂,捂住了头,可她还是看见了,看见安忌离一席黑衣瘫坐在躺椅上,他手里拿着一个酒杯,怀里似乎抱着什么,眼角有泪,嘴角也淌着血。
直觉告诉姬月,他没有气息了,他死了。
姬月有些失神,画面中的安忌离看起来似乎是在几年后,姬月急了,直到眼泪砸在地板,她才如梦方醒。
她拿着竹签的手一僵,那竹签掉落在地,上面的字赫然而又醒目,姬月有些颤抖地拾起那一根竹签,她刚刚陷入了极大的恐惧和悲伤,她不会让他死!也不能!
姬月踉跄起身,呼吸有些急促,方才的占卜委实费了她一些精力,她拿起签筒,顾不得狼狈,欲求解劫之法,得一条生路,心中一遍遍默念着安忌离的名字,一根新的竹签掉落,上面黑色字迹显眼还是大凶,背面写着帝王二字。
怎么会呢?不是这样的,如今怎么会是死局呢?她不想他置于帝王之争,陷入这俗尘之绊。
姬月笑了笑,苦涩至极,她万万没想到,安忌离身负帝王命格,这命格如此霸道不可逆,竟无另解之法,此事决不能让锦然知晓,她还真是疯了,可笑她自诩为国为民,如今也要为了儿女私情,将毕生信仰抛之脑后。
姬月将前后占卜的两只竹签,掷入了火炉中,只是她不知道,在被火苗吞噬的刹那,第二次那根竹签上的字,有了变化。
“师父,那竹签上的字是不是变了?”
缘因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准备揪下洛白的袖子,洛白不动声色地直接将手放到了身后,缘因有些埋怨,不就是拉下袖子吗?真小心眼。
“是有变化?”洛白如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什么变化?”缘因嘴上问着,手指却一直在桌上画着圈,嘴里神神叨叨的。
“辱骂恩师,可是要处以极刑的。”洛白瞥了缘因一眼。
“没有!绝对没有!我哪敢啊?”缘因急忙摆了摆手,极力否认。
“如此最好。”洛白随后又补充道:“心里辱骂,罪过也是同等的。”
“师父,那竹签上的字是什么?”
“想知道?”洛白似笑非笑地看了缘因一眼。
“嗯嗯!”缘因点点头。
“天机不可泄露。”洛白莞尔,随后就不再搭理缘因。
“……”缘因感觉师父给自己浇了一盆水,不想告诉自己,干嘛不直说?
“师父父,那你是不是也不知道?”缘因眨巴着眼睛,等着洛白的回答。
“激将法对为师是没有用的。”洛白话毕,缘因感觉自己就像被一个大人逗着说要给她糖,然后那个大人又当着自己面吃掉的感觉,此时不开心溢于言表。
“不高兴了?”洛白问道。
“嗯。”缘因把头埋得低低的,声音略带委屈,洛白靠近她,然后摊开了手掌。
“抬头看看。”此时缘因感觉师父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温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如三月的细雨,潜入心里。
缘因把头抬起,看见洛白掌心中安静躺着一颗糖,瞬间脸上染上笑意,小心翼翼从师父手心拿过那颗糖,慢慢拆开,塞进嘴里,缘因第一次觉得糖那么好吃。
原来啊,师父的手心不是冰冷的,还有些温热。
缘因是个吃货,却独独不爱吃糖,不过这是师父送她的,实在是忍不住开心,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
洛白寻思:才发现,这丫头,喜欢吃糖。
“师父,你是不是第一次哄女孩子啊?”
“这就叫哄吗?如果是,那是第一次。”洛白看着眼前的缘因,实在没办法拒绝回答。
“是啊!”缘因感觉这大概是她几百年来,最开心的一次,师父会哄她了,而且还是第一次。
今日似乎没有风,漫天绮丽成了陪衬,没有飞花,落英也是安安稳稳地落在尘埃,像是透露着一丝不甘。
安忌离收回思绪,摩挲着姬月的发丝,有些试探性的问道:“月儿,等这乱世安定,我就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姬月感觉到那双手微颤,她知道他在怕,怕她说不。
姬月轻叹,良久,才悠悠开口:“你明知道这乱世永无安定之日,何来归隐?忌离,你南征北战戾气太重,况且,你身负王命,假以时日,可为帝王,你将一生与江湖无缘。”
“什么帝王命格?我才不稀罕,弃了就是了,还有啊,你这几日脸色越来越差了,你若再这般糟蹋自己,我可要搬过去照顾你了。”安忌离佯装有些生气。
“许是前几日风大,染了风寒。”姬月只是轻描淡写。
“唉,那我还是搬过去吧。”安忌离调侃道。
“你敢?”姬月皱眉冷语,似乎有些生气。
“不敢不敢,诶,你什么时候染丹蔻了?我记得……”安忌离眼神一移就看见了姬月的指间,不知何时染上了粉色的丹蔻。
“不好看?”姬月问道。
“好看极了。”安忌离把玩着那双纤细的手,随后圈入了手心中,却也没有紧握,怕自己没轻重,弄疼了她。
姬月垂眸,陷入了沉思,他不会知道丹蔻下藏着一片青紫,她恐怕时日无多了,虽然自私了些,但一定要保下他,他是意料之外的意外,上天不公,他已经受过太多苦了,她怎么舍得他再枉送性命?
安忌离也不打扰,他知道他的心上人有太多责任,只是心疼苦了她,他有时候很讨厌她总是把一些琐事,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如果她的性命能换苍生安宁,恐怕她也会毫不犹豫吧。
“忌离……”姬月轻唤一声,没了后话。
“我在。”安忌离轻答,
“命格之事,是躲不掉的,千百年来从来没有特例。”姬月语气有几分坚定。
“对啊,所以遇见你,我确实避无可避。”安忌离打趣道。
“别闹。”
“好,你希望我怎么做?”安忌离收起玩世不恭,换了一派认真。
“我会向陛下请命,准你离城,允你兵马,到时你四处征战,笼络些人心,等时候一到,你便起兵,兵入都城,不可伤一草一木,更不能伤陛下分毫,等此劫一解,便将帝位还与陛下,那时,我们便能够归隐了。”说到最后,姬月笑了笑,这微笑极浅,几乎不可察,早知结果,她心里早已苦涩不堪。
心口有些隐隐作痛,她明白,此生再与安逸无缘,便是时日也无多了,从蛊毒发作,到如今,她只剩寥寥两年,屈指可数,在她生命走到尽头前,她一定得护他一世安好无虞。
“你还真是关心陛下啊,不能伤分毫。”安忌离准确捕捉关键字,又调侃了一番。
“陛下与我而言,有君臣之谊,更像亲人,说是兄长也不为过。”姬月耐心解释道。
“兄长啊,那算了,不和他计较。”安忌离满足地笑道,拥姬月入怀,最后他们谁也没再说话。
安忌离看了看姬月,眸视远方,笑看风轻云淡,心中勾勒出一个白裳青衫,有她相伴,华发相依的画面……
而在一棵桃树后,一男子记下这一幕悄然离去,看起来身法极高,可见武功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