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豪捐
“长官,我交代!我要自证清白!”林抒予只差从铐着她的椅子上跳起来。
邵贤皱眉,停了半晌才道:“稍等,我叫人来。”
邵贤出门跟乌锋打了个招呼,请他稍等,点了娄利昆一起回去找林抒予。
邵贤不叫吴杰轩是想着别让他直面林抒予交代罪证的场景,省得自己回头又要面对手下大将因情伤违规酗酒而被处分的糟心场面。
却不想,听了林抒予的交代,邵贤直后悔没带吴杰轩过来见识他女神的神豪光芒。
“我可以给你们捐钱!”林抒予一见邵贤他们进来就激动投诚。
见他们面色怪异不说话,林抒予特别着急,“刚刚走过去的那个人他知道,我这几年一直在给特安部捐款。而且捐的不算少。”
娄利昆不屑,“有钱了不起啊!”
林抒予赶忙解释,“不是不是,我是想说我如果是坏人,如果和有色章鱼是一伙的,我不可能捐钱啊!”
“蓝环章鱼,不是有色章鱼。”邵贤无语。
“哎呀,就是个章鱼,叫什么不重要。您看我之前一直都在捐钱,我现在可以马上再捐钱。章鱼它们总不能又要害你们,又要给你们捐钱吧!”
邵贤不以为意,“捐钱的也不都是好人,以此拉近距离打探我们消息也是有可能的。”
林抒予震惊地看着他,“现在的犯罪分子已经这么有钱了嘛!花那么多钱就为博个打探消息的机会?那真打起来得花多少钱啊!”
娄利昆嗤笑,“你才捐多少点钱,要是能因此有机会突破国特小队,多的都赚回去了。”
林抒予震惊地愣在原地,然后突然间泄了气,满眼失望地摊在椅子里。
再开口她已然带了哭腔,“我还想着之前捐的四千万不够的话,我可以把我名下的资产再捐一半出来证明诚意!蓝色章鱼是什么鬼,为什么一点活路都不给我留!”
娄利昆噗一声把刚喝到嘴里的水喷了出来。
邵贤稳了稳心神才问:“你说你之前捐了多少钱?”
林抒予还是很没精神,“四千多万,快五千万。”
邵贤不敢相信,“人民币?”
林抒予这才看向他,目光却更失落了,“犯罪集团现在都不用人民币结算了吗?他们是开银行的吧,怎么这么有钱啊……可是外汇管制,我手里没什么美元啊。”
邵贤沉默了,四千万,他还以为说的是台币或者日元。
他突然理解乌锋为什么这么重视她了。
个人捐款快半个亿,是真的很有诚意了。
邵贤决定暂停讯问,先找乌锋了解清楚捐款具体情况再说。
结果乌锋给出的消息,和林抒予说的出入不大。
乌锋说:“这姑娘18岁起开始捐赠,每年一次,每次最少一千万,好像是按她当年版权和版税收入的比例来的。哎,也不知道今年被你们弄进来了,还有没有捐款了。”
见邵贤被震住,乌锋觉得好笑,“之前就跟你们说了这姑娘热心捐款,不会有问题。偏不信。”
邵贤嘟囔,“谁知道她能捐那么多,不都以为就几十,一百万的。”
乌锋瞪他一眼,“那么点钱我就对她另眼相看,还专门派人去打探缘由?你觉得我眼皮子就这么浅?”
邵贤赶忙立正,“乌队您高瞻远瞩,深谋远虑,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就知道贫嘴,天天没个正形。”乌锋挥挥手,“了解清楚了,就赶紧把人放了,处理一下给人造成的不利影响。”
邵贤却没领命,想了想说:“现在还不能放,她身上疑点太多了,那个故事的来源也解释不清楚。”
邵贤简洁、细致地跟乌锋汇报了在林抒予身上发现的问题。
乌锋之前只了解个大概,现在听完介绍,又看了小说,发现问题远比他想的严重。
捐款也许能说明对他们信任、有偏爱,但却无法解释她如何能写出和犯罪现场一模一样的故事。
乌锋想了想说:“既然有疑点,那就继续再查查。但是!你们要注意影响,一定不能让人被冤枉,受委屈!我觉得你手底下那个小狐狸说的挺对,这个事上你要多听听他的建议。林抒予身上的疑点归疑点,但不能因为这些疑点就把她定位为罪犯!”
“……是!”
乌锋补充了点信息,“既然要查,这还有个线索也可以挖一挖。林抒予她捐款基本不问用途,但是指明了不得支付任何面部整形美容手术的花销。”
邵贤想了想,问:“我们这些人出任务,面部损毁经常有,她钱都花了,为什么单这一样不支持?”
乌锋摇头,“我也不知道。当时只是觉得奇怪,但我们自己有经费可以用,也就没多想。你们既然要全面调查,这个也查一查,说不定能解开很多疑点。”
邵贤点头领命,带着疑惑重新审讯林抒予。
在审讯室里,林抒予还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捐钱的也有可能是坏人这个论调,对她打击太大了。
快五千万啊!要是没捐出去留在她自己手上,算上复利,她早就能封笔退休了吧!
如果早退休,没有作家账户,那她就算做了那个噩梦,最多就是在纸上写写烧了,哪还会碰到这些烂事。
备受打击的林抒予,心理防线降到了最低点。邵贤和娄利昆这一轮讯问进行得很顺利,收获颇丰。
邵贤问:“为什么要资助特安部?”
林抒予懒精无神,“做慈善,积福积德保平安啊。”
邵贤挑眉,呵,这么功利,心里有鬼吧。
“做慈善不是非要选择特安部,也不是非要捐这么多钱。可以说,你是仅有的给特安部捐很多钱的人。”
林抒予没注意那个“很多钱”,继续有气无力,“长官,我真的不是那种花钱打探消息的人。捐给特安部,就只是因为我想捐。捐的数量没能让你们信任我,是我还不够有钱,不够有觉悟。”
娄利昆心虚地咳嗽,询问地看邵贤,她捐的钱真不少,要跟她说清楚吗?
邵贤轻轻摇了摇头,林抒予现在的状态正适合被突破,不能浪费了。
他继续问:“那你为什么想捐给特安部?想,也是有缘由的。”
林抒予恹恹地抬眼看他,认真地思索自己为什么要给特安部捐钱。
最初……好像并不是想捐钱来着。
最初好像是因为高考那天晚上看到的新闻,让她在高考后忍不住想要找地方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知道去警局一定问不到消息,只有去秘密部队才有可能问到。
于是她边搜边找,边找边走,最终走到了特安部特警大队基地门口。
等门卫拦下她,问她有什么事的时候,她却突然清醒过来,她不能问,什么都不能问。
她是一个必须死守身世的人!
如果问了奇怪的问题,会不会让别人起疑?会不会让她受的所有的苦都白费了?会不会让妈妈对她仅有的期盼落空?
于是,在门卫防备的眼神中,她以妈妈以前很崇尚特安部为由,表示她现在成人了,有条件了,想要捐款。
也许是因为她当时还是个高中生,几经盘查之后,她见到了特安部部长。
乌部长看上去很和蔼,和蔼得甚至有一丝熟悉的亲切,以至于她一时紧张又激动,填支票的时候,多写了个零,捐赠比例一下就从当时总资产的百分之五,变成了百分之五十。
一个笔误,让她心疼了好久好久,也迫使她养成了拼命工作的习惯。
再后来……她就养成了捐钱的习惯。
从那时起,和特安部所有的联系里,她找的借口都是妈妈崇尚特安部。
每次这么说,她都觉得妈妈还在她身边。
想到这里,林抒予眼里有点点笑意,认真跟邵贤解释,“我妈生前总跟我夸赞特安部的成员很伟大。她说是因为有他们无私的保护,有他们负重前行,我们才能过着现世安稳的生活。”
“大了我慢慢就明白了,武警官兵也是人,也有家庭,也有老小,他们的牺牲和奉献很不容易,很难得。带着我妈曾经的崇拜,我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其他的我也不会,就只能捐钱了。”
一席话落,审讯室中静了下来。
即使邵贤对她有着怀疑,即使娄利昆坚定地认为林抒予不是好人,即使他们知道她这些话可能只是编造来魅惑人心以求脱罪的手段。
他们也还是被打动了。
他们很清楚自己的职责是保家卫国,为此他们可以不惜任何代价,甚至可以牺牲自己,从无怨言。
他们也因为各种各样的英勇表现屡受表彰,听过各种赞扬,知道有危难时会军民一心,互相帮助。
但是。
这是第一次,在没有危难当前的情况下,有人面对面地跟他们说她的家人很崇尚他们,很感激他们。
而她在那样的教导下,看见了他们的牺牲,想到了他们的奉献,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帮助他们。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习惯了刀枪不入,习惯了无所不能的奥特曼,突然被一个屁大的小孩吹着气呼呼了伤口,说我会用我最要好的玩偶保护你。
说起来有点想笑,听起来却着实想哭。
那些话,一下子柔柔的,抚进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