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黎冉踏出秦府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愣的。
怎么回事？
她皱眉，看向手腕的红绳，除了变深一些，并无其他变化。
月老绝对漏说了什么！
红轮渐渐西沉，面前的街道被镀上一层金，马车早已在一旁候着。
黎冉松开衣角，打算回府。
从秦府转角是个小巷，人迹罕至，露出墙头的枝叶挡住光线，余下一片阴影。
风声啸啸，她忽地转头看去。
小巷十分宁静，只有几片树叶随风翻卷。
没有人。
黎冉眉头微皱，刚刚她感觉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背上。
不是错觉。
她暗暗记下，腿一抬，上了马车。
昨日，皇宫传来消息，把黎冉和钟离宴的婚期往后推了。
钟离宴弱冠之日，便立为太子，待一切安顿好，再商量黄辰吉日。
京城近来发生的事太多了，黎家表示谅解。
黎冉稍稍松口气，任务陷入困境，现在的问题是钟离宴到底是不是攻略对象？
有机会，要见下秦纳，看看红绳是否会变化。
正思索着，院子的门被敲响了。
“姐姐，开下门。”
声音温柔至极，使听者激起鸡皮疙瘩。
是黎安莲。
她来干嘛？
黎冉不想和黎安莲纠缠不清。
“姐姐，祖母唤我与你去挑选四皇子弱冠礼。”绵绵腻腻的话音从门缝传来。
黎安莲趴在门上，眼睛透过缝隙悄悄观察。
自上次黎安莲发生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诬陷事件后，黎冉就觉得她精神出了问题。
刚想回答一声“不去”，她猛然想到那日在秦府外徘徊不散的视线。
黎冉把话咽下，语气散漫，“是妹妹啊，好呀。”
打开门后，黎安莲微笑进来，一改平常，穿着件米黄色长裙，风吹来，仙气飘飘。
就是人看着不大正常。
黎冉眸意加深，望向她黄色长裙，“妹妹不是素爱白裙，今日怎么不穿？”
黎安莲好似有点紧张，支支吾吾半天也没个所以然。
见此，黎冉眼睛眯起，“今儿有点小寒，妹妹可否等我拿件披衣？”
不到一炷香时间，黎冉缓缓跨出房门。
黎安莲面色僵硬，“姐姐怎么也穿了件黄色”
“我们是姐妹，穿一样的，不好吗？”
黎冉打断，歪头道。她面上看不出什么，像是单纯这样想的。
黎安莲垂眼，咽下口气，手微微攥紧，掩盖住眼里疯狂，随后抬头淡笑。
“姐姐这样穿当然是好的。我想起祖母给我的银票没拿，姐姐可等我会？”
黎冉笑着点头应下，鹅黄色的披肩明显，眼底更深。
出门时，天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淡淡如同薄雾般的雨绵密，为景色蒙上灰蒙蒙一层。
钟离宴的弱冠礼黎家大部分都准备好了，还差件彩头。
老夫人寻遍库房，没找到合适的，都不太符合。
钟离宴将来踏上皇位是铁板钉钉的事，黎家不敢敷衍。
她们去的是一家卖洋货的店。
马车摇摇晃晃，往城外跑去。
黎安莲一路手放腿上，嘴角轻扬。
她请了城外的一帮小混混，今日亲自引黎冉进局，让她身败名裂。
区别她俩的是衣物颜色，但黎冉居然穿了件同色的。
幸好黎冉穿的黄色和她身上的色差极大，一个淡黄，一个明艳的鹅黄。
还是很好区分的。
待会就引她到偏僻处
如果黎冉被糟蹋了，不信四皇子还会娶，看——还能不能坐上皇后的位置？
黎安莲越想越兴奋，甚至有些压抑不住，全身激动得微微颤抖。
上次的事发生后，即使黎家第一时间封|锁|消|息，无处不在的风还是把秘密吹到他人耳中。
每次出门，黎安莲觉得人群中有人在讨论她。
“这就是那个污蔑姐姐反倒是真偷窃东西的妹妹啊？”
“是啊是啊，听说还是黎家人呢，竟做这种事。”
每当她听到这些，都控制不住自己情绪，愤怒，质问，得来是旁人不解的眼神。
一旁的丫鬟小心翼翼看着她，忐忑不安地告诉并没有人在议论。
可黎安莲只要一出门就能听到那些声音，悉悉嗦嗦的。
像无处不在爬虫顺着密密麻麻的网，爬进耳朵，吵得她不敢去人群处。
而这一切，全是黎冉的错。
望向窗边的少女，风轻轻抚过她的发梢，漆黑的发与白暂肌肤对比鲜明，黎安莲手心微曲，随后又放松。
没事，今日一过，论黎冉如何花容月貌都没用了。
黎安莲扬起嘴，她再也不会听到那些细细密密，吵闹的声音了。
店家知道黎家小姐们要来，早就候在一旁。
店里清净，没有旁人，黎安莲松口气。
黎冉随手挑选几个，见黎安莲静静呆在一边，一声不吭。
真是罕见。
她也不挑了，只让店家把最贵的拿出来。
这家店专做皇亲贵族生意，卖的西洋货好看极了，流光溢彩，满屋生辉。
见黎冉如此道，他们不敢怠慢，片刻后拿出一顶镶着璀璨夺目细钻的镜子。
与现在普遍的铜镜不同，这面镜子清晰异常。
黎冉好奇照过去，里面的少女明眸皓齿，光彩照人。
这不比仙术变的差！
下凡后，她很不习惯那黄糊糊的铜镜，好好的一人，在里面糊得厉害，压根看不清。
“你这镜子倒是大不同。”
黎冉细细端详，这样的宝物新意漂亮，在钟离宴弱冠之日送上，定不会失了面子。
店家点点头，笑道：“黎大小姐，这镜子极易碎，不瞒你说，一路上本带了五个，现在仅剩这一个。”
“我敢打包票，京城找不出第二面这样的镜子1他拍着胸脯承诺着。
黎冉微笑颔首，望向分神的黎安莲，“妹妹，我觉得这个镜子甚好，独此一家，也不怕撞了，你觉得如何？”
黎安莲回神，根本没看，连连点头敷衍，“姐姐看行就行。”
“那就包起来吧。”
“好嘞，一千两一百银子。”
“一千两？”黎安莲瞬间转头，咬唇，低语：“姐姐，祖母就给了我们九百两银票。”
其实老夫人给了她一千两，但黎安莲起了私心，偷偷置换掉，藏下一百两银子。
她看了看阴暗的天，与那帮小混混说好的时间还没到，这么早走，岂不计划落空。
“姐姐再挑挑吧。”
没想到黎冉面色不虞，“我是四皇子的未婚妻，他喜欢什么我会不知道？”
“就这个镜子了，银两没带够就改日唤小厮来取，今日便走吧。”
黎安莲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她目瞪口呆，赶紧道：“姐姐，不再看看吗？”
“不看。”
眼看黎冉准备走了，黎安莲急得额角出汗，突然惊喜道：“我想起来了，我还带了些银票，大抵是够的。”
许是太过急迫，她的声音尖锐，好似破声般。
黎冉停下，有点不解，“改日买也是一样的，何必花妹妹你的银两。”
“万一被人先下手为强，买了怎么办？毕竟是四皇子喜欢的，今日我们就买下，稳妥些。”
黎安莲语气快速，紧紧盯着她的后背。
“好呀。”黎冉转身，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笑不达眼底。
见她停下，黎安莲暗自松口气，颤颤巍巍地拿出一千一百两银票。
她一脸肉疼，后槽牙几乎要被咬碎，这可是私房钱。
今日——就是下血本也要让黎冉留下，就看她陷入泥泞，失了身。
包好镜子后，时辰还是太早，黎安莲迫不得已之下，请黎冉去吃食店里。
京城消费本就不便宜，黎安莲月供中等偏上，但平日大手大脚的，没存下多少。
再加上刚刚贡献的一百两银子，她快没钱了。
而黎冉还专挑贵的点，一不应她，就闹着要回去。
待吃完后，已经超过和小混混约定的时间了。
雨渐渐变大，天色愈加暗，明明是中午，却像极了下午黄昏时。
“姐姐，能不能陪我去一家铺子看看首饰。”黎安莲撑着伞，黎冉走在她前面些，身姿婀娜。
没等她开口，黎安莲又道：“今日我陪姐姐许久，姐姐不会这点要求都不答应吧。”
她虽笑逐颜开，但紧捏伞，有些发白的手指骨透露出紧张。
黎冉没回头，避开一个水塘，应下。
离约定处越近，黎安莲越兴奋，以至于没注意黎冉愈走愈慢，渐渐到后面去了。
就是这里。
这个倒闭了的、脏兮兮的阴暗小铺子。
这将成为黎冉一生挥之不去的阴影。
3——
2——
1——
黎安莲低头，嘴弯起，已经抑制不住自己了，想要畅快淋漓地笑——
下一秒，一双脏兮兮的手把她拉入黑暗。
她眼睛惊恐地瞪大，刚想解释他们是不是搞错人。
一拳就挥打到黎安莲面上，打得她眼冒金星，火|辣辣的疼。
嘴角好像破了，她牙齿松动，一口血吐出来，伴随着碎牙。
“唔。”从小到大从没经历过这样险恶之事的黎安莲怕了，可肿胀的脸让她说不出话。
“拿块布把这破娘们的嘴堵上，不要被别人听见。”
“头儿，是她吧。”
站在一旁瘦弱男子总觉得不对劲，前几日观察的女子似乎不长这样，但又有点相似。
外面本就阴暗，屋子里没有开窗，暗乎乎的，更让人看不清楚。
“黄衣服，还能是谁啊？”高大男子满不在乎，“另一个不是穿的白衣服吗？你眼瞎，这都分不清。”
瘦弱男子不敢造次，连连点头应和。
粗糙的手抚上黎安莲，她向后跑着，嘴被臭烘烘的脏布绑住，不停摇头。
错了错了，不是她，不是她。
泪喷薄而出，顺着面颊流着，黎安莲最终被那双手抓祝
“那雇主倒是恶毒，给的纸条写着让我们越糟蹋越好。这小姑娘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
高大男子解开裤子，伸手指向身后几人：“等我好了，待会你们也来”
黎安莲发上污秽，倒在地上，眼里满是绝望。
不该是这样的。
在这里任人摆布的应该是黎冉，而不是她。
她目眦尽裂，想要撕心裂肺地叫喊，但一句都叫不出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