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
黎冉见他呆呆愣愣的, 便顺口叫他小呆子。
听到这个称呼，钟离宴眉头狠狠一跳，最终也没说什么。
太虚幻境禁止御剑飞行，两人在偌大的森林里漫无目的地寻找。
“秘金果”
黎冉脚步一停, 出声道, “它生长于陡壁穹崖间, 恰好是雷霆鸟的主食, 不过从它们口中夺食, 实属不易。”
她侧过脸，望着钟离宴。
“这里的法则与外界不同, 秘金果长在哪并不能确定。但只要能找到雷霆鸟, 想必附近就会有秘金果。”
钟离宴愣神地看着少女，光束落到她身上, 衣角摆动, 细微的尘絮在金光中飞扬。
“小呆子, 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黎冉有点无奈, 但想到他也不是故意的——
毕竟脑子呆了。
听到黎冉问他，钟离宴一下回过神，点了点头。
她说的这些他并不熟悉。
踏上魔王之位后，他的穷奇血脉苏醒，导致身体异常孱弱，时不时就要陷入沉睡。
对于仙界甚至说一些魔界的事物，他都不甚了解。
见小呆子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黎冉轻叹一口气, 有点同情。
这小呆子连秘金果都不记得了，看来真是呆得不清。
秘金果作为一个合格的灵果，不仅吃起来味美, 还蕴含着灵力，受众人追捧。
所以即使难采了一点，在世面上还是很常见的。
“秘金果，顾名思义就是金色的，但也不排除在这里会是其他的样子。”
黎冉耐心解释，“现在我们主要寻找雷霆鸟，它们周身呈黑紫色，尾部时不时缭绕着雷电，身量约莫一个手掌大小。”
“你若是看到了类似的鸟兽，记得告诉我。”
钟离宴听得很认真，他许久没有这样同黎冉平和地交流了。
美好得不真实。
就好像阳光下的泡沫，生怕手一碰就破裂。
钟离宴衣袖下的手攥紧，努力平复心里的翻滚着的情绪。
“我该——如何称呼你？”
黎冉有点诧异他此刻的开口。
刚才一路不语，要不是他先前说过话，都差点把他当哑巴了。
这句话问倒了她，不想暴露身份，要不现编一个名字？
面前的男子有着又长又直的颈，体态偏瘦，骨骼堪称完美，肌肤胜雪，墨发及腰。
他穿着艳丽的红衣，在这些浓烈的色彩映衬下，简直就是一场视觉盛宴。
因为在等待回答，他的眼瞳稍稍变大，显得眼睛圆了点。
黎冉蓦然想到阿南，那个孩子总会在惊讶时把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若是阿南长大，说不定和小呆子还挺像的。
再多一个弟弟，似乎也不亏。
“你看起来好像没我大，要不就叫我姐姐吧。”
黎冉对着个子比她高一个头的男子，面无表情地胡扯，没想到他笑了。
钟离宴嘴角轻轻扬起。
他的眼像泛起涟漪的湖，清澈不见底，薄唇是极淡的近白的粉，很有种病态美人的感觉。
黎冉一时怔忪。
不过，很快收回目光，她暗暗唾弃自己。
明明仙界有那么多好看的男子，怎么还会看呆。
虽然，即使是她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小呆子当真是见过最好看的。
——也就能和她原貌相比吧。
黎冉傲娇地想着，注意到钟离宴止不住的笑颜。
他在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
她有些羞恼，又有点心虚，刚想反驳，突然听到：
“好像有雷霆鸟飞过。”
“哪里！？”
天际弥漫着金黄辽远的橘，微风轻抚，地平线处暮光四溢，浓云欲坠。
黎冉和钟离宴此刻正待在一个山洞里。
先前钟离宴说看到雷霆鸟后，她便迅速抬头向天空望去。
在极高处，果真有一道极快的黑影掠过，它身上缠绕着丝丝雷电，最后飞进了不远处的山壑中。
两人不敢耽误，当下追过去。
到了山壑，黎冉才发现太虚幻境的秘金果并没有异变。
——变的是雷霆鸟。
印象中只有巴掌大的鸟几乎和人一样高。
它们鸟喙锐利，羽毛粗硬，尾部时不时发出滋滋的雷霆之力，上面的力量瞧着让人心惊。
比起天雷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在雷霆鸟似是因为体型太大，不再是群居，而是一鸟独守一个洞穴。
来时黎冉就看过了，山壑上几乎没有秘金果了，只在在不起眼的缝隙里残存了几个。
雷霆鸟有储存食物的习惯，想到它们洞穴满满的秘金果，她就好生眼热。
“姐姐，你有何打算？”
小呆子现在喊她喊得很上调，整个人看起来正常多了，就是过于依赖她。
什么都要问一问。
“等天黑。”黎冉稍一思考便作了决定。
并不是她怕雷霆鸟，而是天黑动手，减少动静。
一来雷霆鸟虽独居，但它们各自的鸟巢位置都靠得很近，十分密集。
若是惊动其他的鸟，群起攻击，黎冉并不能保证全身而退。
二是她不清楚附近有没有其他人，若是有人在此坐等渔翁之利就不好了。
钟离宴听到后并没有异议，两人在废弃的山洞里等待夜晚的到来。
夜幕低垂，月色落在沟壑里，笼罩上一层淡淡的、格外明亮又清冷的白光。
万籁俱寂，只能听到小动物在草丛中簌簌的动静。
“就是现在。”
黎冉早就选中了一个洞穴，里面的雷霆鸟已经陷入沉睡，发出轻微的鼾声。
这个洞穴与其他雷霆鸟相差一段距离，即使不小心惊动它们，也能逃跑。
“你就在门口等我吧。帮我盯梢。”
黎冉思来想去，觉得小呆子不甚靠谱。
他笨手笨脚的，万一弄出点动静，破坏了她的计划怎么办。
钟离宴一怔，还来不及开口就见黎冉一溜烟地钻进去。
他敛睫，乖乖在门口盯梢起来。
雷霆鸟的洞穴极深，越到后面见越窄，只能供一人出入。
黎冉往里走了短距离后，闻到一股腐臭味。
她皱眉，印象里雷霆鸟好洁，并没有什么体味。
到了山洞最深处，一个宽阔的椭圆形石穴映入眼帘。
雷霆鸟闭着眼窝在一角，鼾声如雷，周围的石壁随着鼾声微微颤动，时不时落下些灰。
腐臭味愈加明显，黎冉嗅觉灵敏，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场折磨。
遮掩口鼻，四处环望，她看到了雷霆鸟不远处堆着的似小山的秘金果。
身为妖族，黎冉天生就带有芥子空间。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把秘金果放进其中，想了一下，又从空间里掏出一堆灵石，摆在原来的位置。
这样直接拿走别人的口粮有点不地道。
雷霆鸟不仅喜食秘金果，更喜食灵石。
可以说灵石对它们修炼的帮助更大。
以前黎冉若是懒得采摘秘金果，就会用灵石和雷霆鸟交换。
嗯，计划十分完美，丝毫没有引起雷霆鸟的注意。
黎冉正打算悄无声息地溜走，脚蓦地被毛茸茸的东西缠住。
她一顿，僵直身子望去，眼眸微微睁大。
这是一个雷霆鸟幼崽。
它身上布满淡紫色的绒毛，看起来出生不久，鸟瞳明亮而好奇，鸟喙软塌塌的。
“啾啾。”
雷霆鸟幼崽打量黎冉一番，用鸟喙咬住她的衣摆，不让她离开。
黎冉下意识看眼还在沉睡的雷霆鸟，蹲下，摸了摸雷霆鸟幼崽的脑袋，拿出一块灵石，轻声道：“想不想吃？”
小鸟歪着脑袋，松开鸟喙，看了看黎冉，在得到她鼓励而肯定的目光后，啄了口灵石。
随即它目光发亮，埋头吃起来。
见计成，黎冉悄悄站起，打算离开。
没想到，小鸟突然叽叽喳喳地叫起来，它高兴地扇动翅膀，尾部微弱的雷霆之力闪现。
像是吸食了什么兴|奋|剂，它快乐地在洞穴里飞来飞去，横冲直撞。
不好。
石壁上掉下几块不牢的石头，发出了碰撞声。
黎冉向外面跑着，但是迟了。
窝在墙角酣眠的雷霆鸟突然睁开眼，深紫色的眼瞳露出疑惑，很快发现了黎冉这个外人，而自己的幼崽在空中乱飞。
它眼里瞬间翻腾出滔天的怒火，似想长鸣，最终按耐住，只是低沉地发出一声带有警告的鸟叫声。
雷霆鸟站起来，矫捷又迅速地朝着黎冉冲来。
黎冉微微眯眼，发觉它走路姿势怪怪的。
而且一副有所顾忌的样子。
待看到雷霆鸟全貌后，她惊讶地发现它右下腹破了一个大洞，伤口还没有恢复好，上面着流着白色的脓。
原来那股若有若无的味道是从这里散发的。
受伤就好办了。
黎冉本就不欲与雷霆鸟产生冲突，况且它还有一个幼崽。
为母强则刚。
“你等下。”
黎冉不攻击只是往旁边躲闪。
雷霆鸟压根不听她的话，眼中满是怒意，见她躲开，又换了一个方向不管不顾地冲来，同时竖起尾巴，上面蓄的雷霆之力。
见此，黎冉心一沉，若是以前巴掌大的雷霆鸟，她并不看在眼。
而眼前这个体量大上许多的雷霆鸟，放出的雷霆之力也成百成千地多了。
就在两人争锋相对，气氛宛如紧绷的弓弦，一触即发时，雷霆鸟幼崽忽然飞过来。
消化完灵石的它看起来强壮了许多，尾部闪现的雷霆之力也变得稳定。
雷霆鸟一愣，就被自己的幼崽啄了啄脑袋，“啾啾！”
“啾啾啾！”
幼崽叽叽喳喳的，似乎在说什么。
雷霆鸟眼露复杂，陷入沉思，翘起的尾部落下，上面原本蓄满的雷霆之力也稍稍减弱。
在幼崽的指示下，它看向角落，发现了那一堆灵石。
雷霆鸟定定地看了黎冉几秒，随后拖着伤口，踱步往后走。
这是不计较了？
幼崽亲密地飞到黎冉肩上，用小小的充满绒毛的头轻轻地蹭着她的脸。
“啾啾。”
它没碰几下，就被已经重回角落的雷霆鸟召回。
雷霆鸟发出威严的叫声，“啾！”
幼崽依依不舍地飞走。
黎冉望着它，微微抿唇。
雷霆鸟看上去很痛苦，腹部的伤口在刚才与黎冉的冲锋中裂开，鲜红的血从深紫色的羽毛中渐渐渗出。
于是，她从芥子空间掏出几枚丹药，本想走过去，但只要她一动，雷霆鸟便警惕地展开翅膀。
黎冉把药丸放到地上，“这几颗药丸或许对你的伤势有好处。”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空气安静一瞬，雷霆鸟戒备地看着地上的药丸，犹豫片刻，抬起脚，走过去啄了啄。
黎冉还在洞穴的走道里，就听到洞口外面传来嘹亮刺耳的鸟叫声。
小呆子还在外面！
她立马加快脚步，很快出了洞口。
洞外风平浪静。
吵闹声是从天空中传来的，远处有一只雷霆鸟正在疯狂地鸣叫着，它面前有几道黑影。
看来也有人来到了这里，并且惹怒了雷霆鸟。
但这与她无关了。
收回目光后，黎冉一眼就看到藏在灌木丛中的钟离宴。
这小呆子还挺乖的。
她拍了拍他，“刚刚可有人来过？”
“没有，”钟离宴听话地摇了摇头，追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
“唔。”
黎冉看一眼远处打得难分难舍的一鸟两人，当即定下主意，“继续藏在那个废弃的山洞里。”
“若无意外，应该会有越来越多人摸过来。”
“我们留在这里观望。”
后面那天十分枯燥乏味。
许是开头那人惊动了雷霆鸟，后面雷霆鸟们都十分凶狠警觉。
只要注意到异动，便把人赶走。
只有少数人拿到了秘金果，而且都没有黎冉多。
但遗憾的是，黎冉并没有发现玄千，或许他不在这一片。
第三日上午，那道熟悉的女童声准时出现了。
她好像很困倦，打了一个哈欠，随即语调高昂，特别快活地道：“让我来看看你们谁的秘金果最多！”
言毕，黎冉面前的空间扭曲，地上那堆小山似的秘金果掉进了地上突然裂开的口子里。
“真好吃。”女童似已开吃了，一边咀嚼，一边含糊道，“我很喜欢！”
过一会，她打了一个饱嗝，惬意地说：“胜者已经出来了，上交过秘金果的人都可以进入宫殿。”
话锋一转，女童冷哼一声，“当然，没有上交的人也有小小的惩罚——我会把你们都丢出去！”
空气中传来不平静的波动，像是有人向她反抗。
只是一眨眼，又恢复肃静，女童似拍了拍手，轻蔑地道一句，“不自量力。”
半盏茶后，周遭起了一阵白雾，黎冉下意识拽住了钟离宴的手腕。
一阵困意笼上心头，闭眼前她听到女童奶声奶气地喊着：“欢迎来到——太虚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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