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修）

    那朵白色的花，是一小姐早上起床路过大厅时看到的。原本空无一物的大厅的地面的正中间不知何时被摆放了一个玻璃花瓶，花瓶中接了半瓶的雨水，插着两朵不知名的小白花。

    她对着那两朵花看了好久，好像在等它们开口告诉她它们的来历一样。

    还有谁会做这种事呢，毫无心虚感地闯进别人家里，还要光明正大地留下自己的印迹。

    她将手按在墙上启动了开关，暗门向着两边打开，露出隐藏在墙内的储物柜。隔层中原本放着花瓶的地方果然已经空了出来，电话机旁边的便签上笔画了一个笑脸，就连旁边摆放的油画也被替换了一张。

    那张画着曾经的研究基地的油画被换成了一张用金色的木框裱起来的照片。照片上是港丨黑总部的五栋黑色高楼，冷峻肃穆地立在一众钢筋水泥的建筑群当中，将横滨地标大厦都衬托宛若普通公寓楼一样不起眼。

    太宰治啊真的是相当奇怪的人。

    一小姐把花瓶和照片摆在了一起后，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没有把储物柜给重新关上。

    现在那个花瓶中只剩下一朵花了。

    ——

    ——

    中原中也和下属一起找到太宰治的时候，情况和一小姐所猜测的大差不离——太宰治正蹲在一个不知死活的人身边，手伸进那人的外套口袋中搜寻着什么。

    “呀，小矮子竟然也过来了。”太宰治往他们身后张望了两眼，没有看到理应出现在这里的人，失望地撇了撇嘴。“一定是因为小矮子，所以一小姐才没有过来。”

    中原中也这次却没有在意他的挖苦，他更期待的是太宰治接下来的表情。他说：“虽然她没有一起过来，但是让我们带了一句话给你。”

    “诶——”

    中原中也的脸上露出一个坏笑。“她说——‘祝太宰先生一路走好’。如果看到你这只顽强的清道夫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她一定会失望的吧。”

    这句话由中原中也转述了，下属压力倍轻，趁机战战兢兢地递上那朵小白花。“还、还有这个”

    太宰治自然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他今早“特地路过”一小姐家门口时留在那里的花。

    “难道是施加了‘一小姐魔法’的花之魔法术吗？”他用拇指和食指捏着花茎，顶端划过一个半圆，指向中原中也，大声喊道：“花之魔法！把小矮子变成穿红色短裙的魔法少女吧！”

    花瓣因为风的阻力而从花托上脱落了下来，飘荡着落到地上。

    “嘁。”中原中也当然没有变成魔法少女，反而嘲笑道：“怎么，你还要捏着这朵花跳一段芭蕾吗？”

    太宰治大失所望，把花和他手上的东西一起抛给下属。

    虽然他的动作好像丢掉装面包的包装袋一样随意，但下属可半点不敢怠慢，手忙脚乱地扑过去接两个下落速度不一样的物体，差点摔倒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中原中也从他手里拿过那个太宰治从地上人口袋中搜刮来的东西。

    “这当然是我愿意让他们把我抓走的原因啦。”太宰治嫌弃地看了中原中也一眼，好像是在鄙夷他的智商一样。“中也不会以为我是觉得好玩才被他们抓走的吧？”

    中原中也当然知道太宰治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除了自杀之外。当然，探寻特别的自杀方式对于太宰治来说也是有意义的事情，但“被这群可笑的蛇鼠以可笑的方式杀掉”显然不在太宰治的自杀计划列表当中。

    中原中也只是边打量着那个东西，边随口搪塞道：“反正最后都是一样的结局，谁会在意你的起因是什么。”

    那是一个长得像机械怀表一样的圆盘形物体，铜色的表盘直径大约三指宽，玻璃表盖上全是划痕，看起来已经使用过很长一段时间了。但和怀表不同的是，它表盘上并没有标注任何刻度，指针似乎是静止的，表的内部也没有机械齿轮转动的声音。

    “坏了？”中原中也摇了摇怀表。

    “没有坏噢，在你们过来之前，我亲眼看着它的‘秒针’转动了一格。”太宰治说，“那不是用来记录时分秒的工具，那是用来记录年月日的。准确来说，忽视了每个月天数的差别，它的功能只是记录年份和大致的月份而已。”

    “记录年份”

    有什么情况下需要记录年份呢？

    或者说，一个只有“记录年份”作用的怀表，有什么价值可以让太宰治亲自设计圈套来获取。

    中原中也看着这个除了划痕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的怀表，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时间，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啊”太宰治用手遮住阳光，自言自语道。

    这是一小姐曾经和他说过的话。

    “你果然没有放弃调查。”

    “这是他们自己找上门来的。”

    中原中也的脸上是“我就说吧”的嫌弃的表情。

    “我最近在一小姐家读了很多和物理有关的书噢。”太宰治语气愉快，“中也知道有什么东西是和‘时间’息息相关的吗？”

    有什么东西和时间相关？

    中原中也一顿，看到了太宰治笔直射过来的视线。

    “是重力噢。”太宰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