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网
“周组长？”
黄丁权一脸忐忑的看着眼前阴沉着脸的老者，以前那股不怒自威的架势就让自己如履薄冰，如今强烈的不满及愤怒都爬满了整个脸庞，如何能不忐忑？
“这大鱼都死两条了，难道是天道昭昭？不！绝对是人为！”
秦东也一脸严肃，感觉到这个案子深藏的旋涡仿佛要把整个江川拉入深渊一般。
“这手笔，这手法，啧啧！”
摇了摇头，颇感疲惫，整个调查组仿佛老鼠拉龟，无处下手，对方确是招招致命。
“周组长，秦副组长，黄局。”
就在这时，周青灰头土脸的回来了，是真的灰头土脸，甚至鼻尖上还有一抹漆黑。
“查的怎么样了？”
周兴国声音低沉地问道。
“据现场情况来看，初步判定金雄死于尘肺病及相关综合病症导致的呼吸骤停。
而其尘肺病是早就有的，据副手邵辉说，金雄得了这病五年有余，前段时间刚做了检查，医生也说其最多剩有有10年寿命，还需保养得当。
在此之后，金雄特意改造了阳山煤矿办公区域的中央空调，并移植了大量花草树木对空气进行净化。
至于凶案现场，唯一蹊跷的是便是地上被焚烧后留下的一堆灰烬。
按理说，一个得尘肺病的人，怎么可能在密闭的屋中燃烧物品，更何况，这个东西内容物是秸秆与石棉纤维，这些东西燃烧后对身患尘肺病的患者来说无异于穿肠毒药。”
“推理过程就别说了，简明扼要地说重点就行。”
周兴国皱了皱眉道。
“是！”
周青习惯性地敬了一个礼，接着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该快递员为心意快递新入职员工：杜林涛，在东城快递点工作。这个应该没有嫌疑。而寄件人：好心人，据调查名为董礼，当年金雄的凶案，杀的就是此人的母亲、哥哥和姐姐。
所以根据推测，此次金雄身亡，乃是董礼复仇所为，但，无法定罪！其邮寄快递、写复仇书等，并无切实的违法行为，而点燃邮寄物品乃是金雄自身意志决定的，即使勉强定义其为间接致人死亡罪，也会相当麻烦。”
周青皱着眉继续分析道。
“都让你说重点了，至于这些，你写在报告里我有空再看就行了。也就是说，金雄并非正常死亡，或者说其死亡是由于自身过失以及来自当年仇人的报复导致的，而非被人杀人灭口？”
周兴国挑重点问道。
“恐怕，是的！”
周青思考了片刻答道。
“唉，这下子，麻烦了，大鱼一死，小鱼恐怕大难临头各自飞了要，其他大鱼，恐怕也不会安分！哪怕，这次是真的意外。水是混了，可这混得可不是我期望的。”
周兴国站起身，负手面朝窗外，仿佛看见的不是蓝天白云与乌云盖顶的江川，而是一个硕大的鱼池。
“黄丁权！”
“在！”
黄局立正道。
“立即盯死所有的大鱼！想尽一切办法，不得让他们离开江川！一旦露出马脚，立即秘密抓捕！那些小鱼小虾也盯死了，如果有何异动，第一时间通知我！要跑路的……如果在能不惊扰到其他人时可以实施抓捕，但如果有可能惊动的话，那就随他去吧。拔出萝卜带出泥，总归是跑不掉！记得，用绝对信得过的人，哪怕有一丝怀疑也不得动用！”
“是！”
黄局敬礼，随即立马办事去了。
“不是事情已经结束了么？为什么我还要去送快递？”
杜林涛委屈的跟个小媳妇似的，冲着张心和嚷嚷道。
“你就干了几天就不干了？是个人都觉得有问题吧？这不，我也得去！虽然这事最终脱不了干系的只有董礼，但人家甘之若饴。但你总归是入局了。肯定有人怀疑的！”
“那就不许我看到死人了心里有阴影然后辞职不干了？还有，我怎么就从老板变成员工了？”
杜林涛再次辩解道。
“……胖子你最近吃什么了？怎么变聪明了？不论如何，我去你也得去！反正你一天闲到晚，不如出去锻炼锻炼身体。
”张心和说着，也不管杜林涛那哀怨的眼神。来到了冯斌的“宅”基地。
“卧艹，你特么能不能不要把人住的地方搞成猪窝！”
说着，打开了窗户，让空气赶紧流通，赶走那股子“宅”味。
“我可警告你，明天再不打扫干净，我让胖子把你扫地出门！”
“胖子也有份！凭什么只让我来干？”
冯斌委屈地道。
“因为这货明天得跟我去跑快递！因为这房子人家是主人，因为你特么一天屁事不干就知道宅，因为我觉得不爽！这理由够不够？”
张心和暴跳如雷，指着冯斌的鼻子训斥道。
“你直接说最后一句话不就行了！搞那么多排比句干嘛？行，明天我收拾，再说了，谁说我啥正事没干了？你要的东西在这！”
冯斌说着，指了指电脑上的表格。
“其中有一部分确认了，李琨与金雄有金钱上的往来。甚至，在恢复了一部分混混的那部手机之后发现，其联系最多的是金雄，而非李琨。两人间也有不少信息往来，但基本都看不懂，应该是某种密码信息，我没这本事进行翻译。”
“看来咱们阴差阳错之下，扑到了一张大网之上。看来最近得消停会了，估计这江川地界，恐怕要乱一阵子了。得，这些东西你保存好，顺便给我一个备份，有备无患。如果，我是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被捕了，你们拿这些东西，应该能换个自由身。”
张心和拍了拍冯斌的肩膀。
“那你呢？呸，我觉得不会有那么一天，以老大你的能力，我实在想不出得长了个什么脑子才能查到你身上。”
“别拍马屁了，虽然咱们上层不能动了，下层还是没啥问题的，你继续找找看，有什么值得我们出手的地方。对了，让董礼务必保持沉默。别把你也给暴露了。虽然，暴露了也没啥，热心观众有的是，比你过火的多了去了，不过他们没做，咱们做了，顶天是个间接的间接再次间接杀人罢了。”
“好的，您放心，这家伙现在对咱们感恩载德的，一直想感谢我们来着，我没让。”
“嗯，做的不错，交代完赶紧断了联系，省的万一。”
“好的！”
冯斌重重地点了点头。
“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它永远不会堵车～”
张心和哼着谁都没有听过的童谣，在送快递的路上，越走越远。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周兴国皱眉说道。
“太安静了？”
秦东也同样察觉到了异常。
“总感觉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或者说，他们的主心骨给予了足够的安全感。”
“会不会是他们相信了这两起事件都是意外？”
秦东试探性地问道。
“你把这伙人当傻子？我们需要证据，他们可不需要！或者说，我们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事或者人？”
周兴国在椅子上坐了下去，敲了敲桌面说道。
“唉，这遮天蔽日的云雾，蒙住了太多人的双眼，看不清，视不明。要不要从细节处入手？哪怕费点功夫。至少，还能有个事做。这感觉，太憋屈了，简直铁板一块，毫无缝隙可钻！”
“这还用你说？我早让周青去查了。那小子也是个闲不住的。让他去，正好。这不，来了！也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周兴国抬手制止了他即将要问出来的好。
“直接说事，以后不用费那功夫了。”
说着抬起了茶杯喝了一口，等着对方给自己个惊喜。
“根据这几天的调查，心意快递，以及那两个员工…一切正常！完全就是两个普通的快递员。
也查不到什么与我们关注的几个企业、机关有何交集。
赵兴没有任何情况，被开除之后就一直赋闲在家。
董礼这边得到的答案跟我们预计的一样，就是为了恶心对方，邮寄的东西并没有添加任何违禁物品，后来的布娃娃也是他手工制作，至于秸秆和石棉纤维则是网上购买的。
罗林浩，也就是金雄的副手，嘴严得很，也没有任何发现。
还有，我觉得我们的到来已经被发现了。”
周青皱眉说道。
“你才发现？不过你才来几天，有这个发现已经不错了。准确的说，我们前脚刚来，后脚人家就知道了。别问为什么，问了就是你蠢！”
周兴国没好气的教训道。
“呵呵~”
周青面对父亲，也是习以为常，只得干笑着摸了摸脑袋。
“得了，还以为能有什么好消息，结果全是坏消息，唉~”
“也不能说全是坏消息吧？刚刚黄局长不是才跟你汇报过？有几个混混扛不住毒瘾发作，交代了前段时间把一个人腿给打断了。”
秦东在旁边随口说了一句。
“哼，这是撒出来的鱼饵！黄丁权即使不是他们中的靠山，起码也是知情者之一，渎职他是背定了！把咱们空降下来，本想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谁知道，暗访变明察了！”
刚在想事情的周青，听到自己老爸这么说，顿时一惊。
“那还怎么查？这边有所动作，那边就已经先知先觉，等赶到恐怕黄花菜都凉了！我说怎么这几天查案，哪哪都费劲！配合是挺配合的，但是就是让你得不到有用的消息。从来没见过那么难以突破的防线！
对了，刚刚你说腿打断了？难道，就是董礼？那么也就意味着，这伙流氓不仅受雇于李琨，还有金雄！”
着急理清思路的周青连敬语都忘记了。
“你还不算傻！据我们所知，金雄早年间发展壮大阳山煤矿时用了不少下作的手段，其中大半都是虎子他们干的，而李琨则于金雄因为业务上的往来，早就认识了，等两人凑到一块时，自然而然的，你的关系也就变成了我的关系。虎子这人身手好，讲义气，嘴巴又严实，办事又妥帖，李琨自然用起来顺手，就一直用下去了。”
“我说，周组长，你可是我爹，还防着我？这么大个案子，你就给我普通小警察都能找得到的资料，然后让我去查案！你就不能把内部资料也给我么？不然等我搞清楚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之后，人早跑了！”
“不给你是为了你好！相信我！为什么找你来，就是因为你过人的天赋，缜密的思维推理能力，以及天马行空的脑袋！如果你知道了这些东西，下意识的去思考，要你何用，我和你秦叔想不到么？”
周兴国只得将前因后果说了个明明白白。
“原来如此，那行吧，我去化验科看看，金雄的尸检报告应该出来了。”
周青听了个清清楚楚，自然懂得其中用意。
“不用去了，报告刚送过来，你看看吧。至少，我们没啥发现。”
周兴国说着，将桌子上的文件丢了过去。
周青逐字逐句地看了两遍，方才说道：
“哎~虽然抱着一丝希望，能有点什么进展，没想到果然如此。这家伙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行了，下去吧，这几天多休息休息，我感觉暴风雨马上要来了，到时候可有你忙的！”
周兴国看着儿子有些晒黑的脸劝道。
“是！”
“明天咱们去钓鱼吧？”
坐在沙发上的杨琳琳把视线从电视上挪开，看着刚回到别墅，一个劲在灌水的张心和与杜林涛，憧憬地说道。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钓鱼了！”
杜林涛急忙附和。
“你确定你不是因为不想继续送快递找的借口？就你跟冯斌那宅起来有得一拼的样子，我信了你的邪！”
张心和无情的戳破了胖子的谎言。
“也行，感觉这两天跟着咱们的人已经撤了，而且冯斌也该拖出去晒一晒了，不然估计得发霉了。话说你一个身家几十亿的大小姐，把人家胖子别墅当自己家赖着不走是怎么回事？”
“要你管！反正又不是你家！胖子，你说呢？”
杨琳琳捏起了小拳头，在身前晃了两下。
见过这拳头的威力，可还没尝试过的杜林涛绝不希望有一天品到这个新鲜，急忙道：
“没意见，没意见！你开心就好，想住多久住多久！把自个当女主人就行！”
“你也配？！”
看着已经走过来的杨琳琳，杜林涛啪啪往自己嘴上又是两嘴巴子。
“我嘴又瓢了！我是女主人，我是女主人！”
“噗~”
张心和把刚灌了一口的水喷了对面杜林涛一身，笑了起来：
“女装大佬？哈哈哈哈~”
说着，也不理胖子那幽怨的小眼神，抛下转过头的杨琳琳，冲楼上喊道：
“冯斌，明天咱们去钓鱼！带你出去晒晒太阳，去去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