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布娃娃寻仇记
“特么的，哪有员工让老板送货的！我不就是说要送他50万么？我还有错了？还让我把公司法人转给了赵清雅，那可是我的钱！md，我怎么就从一个老板变成员工了的？”
一路上嘟嘟囔囔的杜林涛，穿着快递工作服，骑着电动车，来到了阳山煤矿。
“大爷你好，我是来送快递的，咳咳。”
来在阳山煤矿，杜林涛刚开口说话就被这扬起的黑色烟尘呛了两口。
“哦？谁会把快递地址写这里啊？这荒郊野地的。”
一个60岁左右的老头，身穿保安服，丝毫没有受到那漫天烟尘的影响，慢斯条理的问道。
“稍等，我看看啊。”
说着，下车转身从电动车里拿了一个快递出来，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念到：
“金雄！这名字好啊，一听就是练家子，肯定是个刀疤脸，一身腱子肉！”
老大爷一脸尴尬，想笑，但又不敢笑的样子。
“那你进去吧，南边最里面有个矮楼，就是那了。”
“好嘞，多谢啦，大爷！”
说完，就骑上了电动车，进了煤矿正门。
等进得煤矿里面才发现，居然别有洞天，前方一座不小的大山，经过十几年的开采，如今已经只剩下了一小半，尚有几台挖掘机工作着，在山体附近架设着不少的传送带，简单用砖头砌起来的洗煤池正源源不断的朝一旁的水沟排着废水，过往的货车来来往往，从高空看下去就像搬家的蚂蚁。
左手边不远处，有一座两层矮楼，周围郁郁葱葱，种植了不少花草树木，虽然依然外围的一些被烟尘淹没，但里圈靠近矮楼的却仍旧生机盎然。
来到门口，推开玻璃门，顿时觉得空气为之一净，与门口的人一问，上得二楼，来在里首靠山的那一间，轻轻的叩了三下门。
“你好，送快递的，金雄先生在吗？”
门开了，面前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有些秃顶的头，将头发顺到一边，遮住了中间，但就跟掩耳盗铃一般，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他是个秃子。
“怎么会有人把快递寄到这里？”
中年男子同样疑惑的问道。
“好在这几天金老板过来有点事情，你这运气真的不错。”
“您好，您的快递，请您签收！”
杜林涛终于知道为什么门卫老头用那副眼神看着自己了，将快递递给坐在正中老板椅上，略微瘦弱的身躯，一双眼略微有些血丝，嘴唇微微紫中带黑的另外一位中年男子道。
“哟，居然有人给我寄快递？咳咳~”
一边说，一边还咳了两声，接着，看了看快递单，寄件人姓名：好心人。
秃头微微笑了笑，也没犹豫，签了字，拆开快递盒。
里面是一罐吃的，看着微微有些粘粘的冰糖汁，以及雪白肥嫩的梨，金雄笑地更开心了。
“还是冰糖雪梨？知道我有尘肺？呵呵！”
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罐子里的汁液和玻璃碎片飞得满地都是。
“特么以为老子傻么？”
“卧艹，吓死我了，这位大哥，能把快递单回执给我么？我要拿了这个回去交差才能拿到钱。”
杜林涛被这一动作吓了一跳，粗口本能的就爆了出来。
“想要单子？行啊！告诉我谁邮寄的？咳咳~”
金雄一脸狰狞地笑道。
“我说我说，听让我派件的人说是个瘸子！”
杜林涛一副吓尿了，六神无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
“果然是他。”
男子说道，之后把快递盒一丢，还给了这个明显没卵子的快递员。
“这都被划成两半了，也不知道回去老板还认不认？多谢大哥！那我走了，您忙！”
杜林涛拿着快递盒欲哭无泪，但仍旧撕下快递单，忙鞠躬后退，出了门拔腿溜了。
“这小子贼心不死，您看要不要？”
秃顶比了个割喉的手势，面向金雄问道。
“算了，反正也闹不起什么风浪，再说了，看着他越来劲，越无能为力，我越高兴，哈哈哈~咳咳~”
“好的，老板！您这身体？要不别来了，这么下去可不行。有我盯着呢，你放心！”
秃顶一副忠心耿耿的劝到。
“不来不行啊！天要变了，得赶紧捞一笔，才有棺材本，不自己盯着，我心不安！”
“好吧，后路我已经帮您安排好，医生也预约好了。这单完了，您就能去加纳大进行手术了。”
“嗯，做的不错。老李那么狠的人，背后靠山也硬，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不知道是谁下的手？老陆？疯婆子？或者是……”
金雄没再说话。继续看着外面的蓝天，远处，还有一片黑色的尘霾。
“吓死我了！那金雄拿起罐子就直接给砸了个稀烂！那玻璃渣子飞的到处都是，我鞋子上都飞了一片！差点没把我脚指头割下来！我不就是准备送你50万么？你就这么报答我的？！”
杜林涛回到别墅，把头盔往张心和身上一丢，一个劲的抱怨。
“这事就你干最合适！我已经猜到了，不然也不会让你去送。”
张心和拿着头盔，用手指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再凑到眼前看了看，再嗅了嗅。
“阿嚏！”
也不知他问到了什么，打了个无比响亮的喷嚏。
“为什么我最合适？你送，耗子送，或者让其他员工送也一样啊！为什么非得是我？”
杜林涛满脸疑惑得问道。
“因为你蠢！”
“我特么！你才蠢！好吧，这话我自己都不信。说人话！”
“确实因为你蠢，所以真实，金雄也哪怕当年再莽，随着岁月的磨练，以及身居高位多年，居移体，养移气，比之大多数正常人来说，都可以算是老狐狸一只，而如果我们这些人过去，或多或少都能被对方看出破绽，或许我可以演绎到位，但是没有破绽也是破绽的一种。
而你不同，傻楞傻楞的，看起来就是没心机的那种，不对，不是看起来，你就是，所以对方就会放下戒心。只要拆开快递盒，无论他做什么，都已经算是成功了。”
“怎么就成功了呢？我们不是什么都还没做嘛！”
杜林涛不解地问道。
“因为他拆了第一次，肯定会拆第二次，第三次……等他拆的足够多的时候，他的大限也差不多到了！”
“我还是不懂。能不能再详细点？”
“首先呢，金雄在煤矿这行干了多年，白手起家，那么肯定早些年必然是事必躬亲，吸入的煤灰矿渣早已不知积累了多少，所以基本上或多或少肺上都会有毛病。”
“唉！还真是！”
杜林涛接着把所见所闻描述了一遍，特别是那隔三差五的咳嗽，以及看起来就病入膏肓的相貌。
“那就对了，基本是尘肺晚期了，唉~”
张心和说着，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还叹气了？那家伙老来被病痛折磨应该高兴啊！”
“我是失望的是，咱们没能夺了他多少阳寿，本身就已时日无多了。”
“那也该杀！早死一天都是为民除害！这种人活着都是浪费空气！”
杨琳琳在一旁愤慨地道。
“行了，最难走的一步走出去了，之后就看你的了，胖子！”
“为什么还是我？！”
胖子不满地道。
“因为你蠢！”
三人异口同声地道。说完，相视一笑。
“咳咳～这次又是什么？”
金雄玩味得看着眼前战战兢兢的快递员。
“我也不知道啊！我特么都想辞职了！昨天我回去就告诉我们领导让她别收这家伙的件了。就算收你让别人来送行不？我这胆子又小，身体也差，禁不住吓。”
杜林涛满嘴抱怨，弱弱的看了眼虽然单薄，但依旧洋溢着无边霸气的金雄，如履薄冰地说道。
“哈哈哈～小伙子别怕，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有他的快递，你尽管送来！不但不会对你怎么样，甚至还有好处给你！”
说着，对旁边站着的中年男子使了个眼色。
男子心领神会，从上衣内兜里摸出一张百元大钞，塞在了杜林涛手中，拍了拍其肩膀。
“好好干，难得老板高兴。”
这时，金雄已经拆开了快递，里面是一盒尚未开封的蜂蜜柚子茶。
“喏，给你了。”
把东西丢给了杜林涛，乐呵呵得说道。顺便摇了摇手，示意其可以走了。杜林涛笑嘻嘻的收好，再将两张回执单撕下，鞠了个躬。
“大哥，我走了，下次有件我第一个给你送过来！”
说罢，一溜烟跑了。
“不错，难得这小子给老子干了回人事。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总算有了点好玩的事，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金雄呲着牙，笑得很开心。
第二天，金雄收到了一个布娃娃，像是手工缝制的，今儿个却没那么高兴，反而大发雷霆，直接就给布娃娃的头给拧了下来。吓得杜林涛差点哭出来。
第三天，还是一个布娃娃，比之第一个略小，看起来像是个女的，这次缝制的针脚似乎比较松，布娃娃直接被扯得四分五裂。
第四天，依旧是一个布娃娃，这个布娃娃比之前两个大了许多，金雄也没再撕扯，直接让一直待在身边的中年男子烧了，看着眼前的熊熊火焰，其眼中露出了狰狞的目光。
待的杜林涛离去之后，金雄把男子叫到身边。
“估计明天还有最后一个，查到他住在哪了吗？咳咳～呕～”
摊开了手掌，上面已经铺满了灰黑色的痰，以及丝丝血迹。
“老板，您的身体！”
男子惊呼道。
“没事，还有两天，就能休养了。”
他摇了摇手，拿起桌上的纸巾，把手擦拭干净，丢到了已经填满了一半的垃圾桶里，其中大多都有血色印出。
“没查到，这小子似乎并不是本人去送的快递，很可能是打电话让快递公司去拿的。咱们盯梢的人不够，所以…”
“哼，卑微的老鼠，要不是最近风声紧，上次就弄死他了。不过现在都要走了，也该把首尾收拾干净了。”
金雄恨恨地道。
“算了，再说吧，继续盯着，找到他，你懂的。”
他眼中迸射出了摄人的光芒，中年也一个哆嗦，急忙说道：
“好的老板！我会让人继续找的。”
第五天一早，杜林涛来到了金雄的办公室，带来了一个比人高的快递箱。
“果然不出所料！咳咳～”
金雄越发灰败的脸上浮现出智珠在握的表情。
“不用拆了，直接烧了！”
“唉，大哥，我的回执单还在上面呢！要不您签个字等我把单子撕了再烧？”
杜林涛也习惯了金雄的霸道，但遵循老大的指示，把自己当成真的快递员，本色出演，那自己肯定是贪财的，怎么可能就让对方把他即将到手的奖金给烧了。
金雄脸色不善的看着这个一直以来给他送快递的憨憨，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唰唰两笔签完字，扯下快递单，丢给了杜林涛，最终，快递还是被拆开了。
果不其然，里面乃是一个男性布娃娃，与人等高，做的那叫一个粗制滥造。
胸前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有一个人，每天施舍给家门口的乞丐十块钱，后来有一天，他忽然不给了，乞丐问他为什么，他说：“我现在结婚了，手头不宽裕，得养老婆。”
乞丐听完大怒，朝着他脑门就是一巴掌，骂道：
“卧艹，你竟然敢用我的钱养女人！”
结尾，一行血红的大字：
升米恩，石米仇，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咳咳～咳咳咳咳！”
金雄看完，灰色的脸上浮现一摸殷红，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这…大哥他没事吧？”
杜林涛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急忙对着旁边的中年问道。
中年也没有回话，奔到桌子前，拿起了杯子，递给扶着桌子弯着腰的自家老板。
金雄拿着水杯艰难的喝了一口，喘了两口气道：
“烧了！立刻！马上！”
“好的老板！”
中年这才走了过去，用打火机点燃了整个快递。
看着升腾起来的火焰，金雄那狰狞无比的脸色突然一白。
“呕～咳咳～呕～”
一口这刚刚喝进去的水就吐了出来，其中还有不少灰色，红色的东西。
“老板！老板你没事吧？！”
只见金雄已经跪在了地上，不停咳嗽加干呕，仿佛要把胃里，肺里的东西都咳出来吐出来才舒服。
中年急忙拨打120，急得满头满脸都是汗，一直拍着金雄的后背，仿佛这样就能让他舒服一些。没过多久，金雄便已经面色青紫地躺在了地上，嘴角兀自滋滋流淌着鲜血，没了声息。
“卧艹！吓死我了！你是故意的吧？我这晚上怎么睡得着！现在闭上眼就是那张眼睛快要瞪出眼眶，嘴上脸上全是血，灰了吧唧，死不瞑目的脸！你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说，你到底是不是神仙？这特么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计算范畴了吧？！”
杜林涛一回来就开始大呼小叫，作为一个正常人，看到活生生的生命，以这种惨不忍睹的模样消逝在了眼前，多少都会有些阴影，不过，这家伙没心没肺惯了，可能也许大概不会有什么后续影响吧？
“都说了，就算没有咱们插手，这人也活不了多久了。看来我们其实错怪老天了，人贱自有天收，这金雄作恶多端了一辈子，最终也落了个病痛缠身，凄惨离世。
其尘肺病是绝症，以目前的医疗水平只能保持无法治疗。虽然听说加纳大那边有种切除部分肺叶的手术能减缓痛苦，但无异于杀鸡取卵，延长不了寿命。
我这办法说出来，谁都会觉得简单无比：
那就是在快递中抹上一层二氧化硅粉末，或者说石英粉，在其拆开快递时，会随着空气飞扬，进而吸入肺中，累计到一定数量时则尘肺将会出现最严重的矽肺症状。
而洋娃娃，则在制作时，填充物用的乃是石棉纤维以及秸秆。
其中石棉纤维很轻，也非常容易在无保护的情况之下吸入肺中，累计到一定量则是形成石棉肺。
秸秆燃烧之后产生的草木灰吸入之后极易引发咳嗽。
而且金雄的肺部症状其实已经很恶劣了，这么多因素弄在一起，即使不立刻身死，也熬不了几天了。
再加上那则故事和那句话，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会生气，而人在愤怒的情况之下往往会丧失理智，做出种种不合常理的事，比如这次烧布娃娃居然在室内。那就是自己找死了，拦都拦不住。
所以说，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