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碰瓷
当张心和来到快递站时,再一次看到了那抹靓丽的身影:
“你绝对是从仙界来的!”
他无比肯定地对赵清雅说道:
“这次你又怎么解释这几条烟?!或者你其实才是那死胖子背后真正的主事人!”
“你猜?”
“还来?这次我决计不会再上当了!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
张心和强忍着心中的悸动,盯着那双充满调笑意味的大眼。
“好吧好吧,我招我招,其实吧,那四条烟是奖励给你的!新人报道第一天就圆满完成了任务的你可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咱们可是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或者说私下里打赌,谁要是新人派件第一天能完成所有任务的,每人出一份钱,给新人置办一份礼物。我还以为今早敏敏会把实情透露给你呢。这四条烟里面有一条还是她出的钱。”
说着,扭头看了看敏敏,便嗤嗤笑了起来。
张心和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脸色也是一变再变,接着转身无能咆哮:
“斐敏敏!”
“谁让你今早恶心我来着?再说了,你这脑回路到底是有多清奇?这烟你是不是舍不得抽才送人的?你这借花献佛的本事当真不弱,还在咱们面前说起!还不从实招来!”
突然间的攻守互换,张心和委实没法在一瞬间转过这个弯来,愣了愣神才道:
“算了,就当扯平了!”
也没做回答,赶紧一溜烟闪人了。
“唉,你还没说老板找你干嘛去了?”
八卦之心再次燃起的斐敏敏高声喊到,但张心和头也不回全当没有听见,跑得更快了。
“呸!跑什么嘛,跟丧家之犬似的,肯定没好事!”
再次想到老板和这货某种不可描述的画面。
“咦~恶心!”
娇躯抖了三抖,赶紧忙事情去了。
而一旁的赵清雅,面露微笑,目送着张心和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
回到家中,妻子已经做好了晚饭,正在看着电视,眼见张心和回来了,没好气的道:
“洗手!吃饭!”
“哎哟喂,谁又惹你生气了?我去揍他一顿给你出出气,或者捆起来让你来揍?”
听到李丽萍这语气,哪里还不知道其余怒未消,要不是昨天以肚子里的孩子为杀手锏,哪能那么轻易放过自己。
“好啊,那等会吃完饭我看你负荆请罪。”
“好…啊?呃,哈哈哈,陈叔的后事办的如何了?”
张心和佯装没有听懂,急忙转移话题。
“定了明天火化,这人走茶凉,也不适合大操大办,随便办个追悼会,等过些时候董婶和曦曦再把骨灰带回去葬在祖坟。”
李丽萍翻了翻白眼,对张心和这套路真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爸妈那边说了没?”
“说了,两边都说了。明儿个一起去。”
陈继根与张父李母以前都曾是同事,多少有些香火情谊,加之张心和这层关系在,自然是要通知到的。
“就是曦曦这几天茶饭不思,觉也睡不着,人都虚弱的不像样子了,你明天帮忙劝劝。”
“啊?这不合适吧?”
张心和异常心虚地问道。
“让你劝你就劝!别拿你那套以退为进来糊弄老娘!大是大非上我还是拎得清的!”
多年的夫妻,张心和以极低的地位与之周旋数年之久,自然,完败!
“那,好吧~”
张心和只得心中无比痛快地将事情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张心和被轰出家门,来到了陈继根家。
自从老陈愤而从军,来到了江川,就跟家里断了联系,董玲也不是本地人,老家中父母早亡,硕果仅存的一个哥哥与陈继根算是战友,也在战争中光荣牺牲,而也是因为这一层关系,战友临终托孤,方才成就了这么一家人。
老陈一生说是贪财却是个肯干之人,做实事又无多大背景自然得罪了不少人,这一去,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帮忙的人屈指可数。
这不,今早这么大的事,妻子负责在家招呼四老,只能让这不是女婿却算半个儿的张心和过来帮衬着这对孤儿寡母。
不得不说,明知自己丈夫与陈曦的关系,却让他来帮忙,李丽萍够得上深明大义,贤良可佩八个大字!
“曦曦,多少吃点,今儿个你可是主力军,没力气可不行,难道你还忍心让董婶操刀子上阵?”
张心和瞅着陈曦一副玉柔花软,了无生气的样子,也是心如刀绞。
“你不会说话就闭嘴,知道的说今天咱们是开追悼会,不知道的以为咱们娘俩是要出去干架呢!”
董玲见到张心和,这气就不知从哪凭空冒出来,特别是看到他关心自己女儿的时候,更是怒不可遏,虽然心中不免既感激又叹息,有缘无份,如之奈何。
“董婶,你也吃点,别看你现在精气神都在,现在就咱自个人,您也别强撑着了。”
与陈家多年来往,自是对董婶知之甚深,一看就知道外强中干,悲痛之感比之陈曦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董玲闻言眼泪突然就在眼眶里打转,带着哭腔说道:
“嗯,吃,都吃。”
张心和抬起稀饭,用勺子轻轻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陈曦嘴边:
“张嘴,啊~”
得,陈曦也被其哄的眼睛红了起来,泪水眼瞅着就要落下,急忙伸手擦了擦,振作道:
“嗯,我也吃。”
说着便将伸到嘴边的稀饭吃了进去,随即破涕为笑,一边吃,一边痴痴的望着自己。
张心和看着母女俩这心态总算暂时扭转了过来,也是心中暗松一口气,但更麻烦的是,谁的感情可以辜负?
追悼会如期举行,期间张心和跟着忙前忙后,总算没出什么乱子,只是陈曦致辞时突然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还好他就在身边,一伸手便揽住了其纤纤细腰,然后在四老欲要杀人的眼光中,扶稳之后慌忙松开了手。
待回到家中,等待已久的群体批斗会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这才在张心和拍着胸脯指天对地绝不辜负妻子的毒誓中结束。
等送完四老回到家中,妻子已经沉沉睡去,躺在床上的他,翻来覆去怎么也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只得破罐子破摔,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走一步,看一步,随他去吧!
“这是啥?看起来跟冰糖…卧艹,你特么不会真的把那啥给做出来了吧?”
杜林涛指着刚刚析出的蓝色晶体,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闭嘴!不然你给我出个靠谱的主意,否则你只需要给我当跑腿的小金库就行了!”
杜林涛怀着无比忐忑的心,却又不敢再吱声,只能听着指挥,忙前跑后,最终,一个快递盒完好的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要送给那帮人渣的?”
杜林涛再蠢也知道张心和想要干嘛了。
“对,但还有其他很多准备工作要做。现在你听好了,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废旧的厂房前,张心和如约而至,这次并没有等多久,老刘已经把小门打开,堆着满脸的笑,像一朵绽放的老雏菊。
还是那间破旧的食堂里,但这次多了两个人。
一名年轻男子正是上次在四海网吧碰到的黄毛。另一位,却是一个光头,胳膊上纹着刺青,看上去仿佛一个虎头。
“小兄弟,这次又送的什么?”
板寸略带微笑地问道。
“大哥好!我也不知道,那位老板千叮万嘱,这次的快递我不能碰,一定要让收件的人亲自打开,再说我也不敢不是?”
“这么神秘?那他还有没有让你再带话?”
“并没有,不过这次又多给了一百一共200也都在这儿了。”
说着张心和从裤兜里掏出200块钱,同样放在了快递盒上,将其送到了板寸身前。
板寸接过盒子丢给了光头,再把钱又塞回了张心和手中。
“给你的你就拿着。”
说着,扭过头看向光头,用眼神示意让他将快递盒打开。
光头忙活了半天,才把一个又一个跟俄罗斯套娃似的包裹拆开,当拆到最后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时,眼睛突然圆瞪,仿佛看到了什么让他震惊不已的东西。他转过身,挡住了张心和的视线,才将盒子里的物事呈现在了板寸眼前。
板寸当即目光一凛,下意识的想要回头看自己老大,但却及时忍住了。
他推开光头,微笑着对张心和说:
“小兄弟,辛苦你了,这200块你拿着。下次如果还有东西要送来的话,可以直接交给老刘就行。我就不留你了,赶紧忙你的事去吧。”
说罢,摸出钱递给了张心和,挥了挥手,对老刘示意。
老刘心领神会,领着张心和便径自走出了食堂。
大门外,张心和一如既往地骑上电动车,朝老刘挥了挥手,转身一溜烟儿没影了。
来到胡同口,看见站在那儿的杜林涛,调整好了速度及角度,猛地撞了过去。
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张心和急忙停下车来。
只见杜林涛躺在地上,惨嚎不已:
“你特么长没长眼?骑车不看路的?撞人了知道不?哎哟我的腰哎,怕是给撞舍了!”
张心和将车推到路边停好,折返身过来,作势要蹲下查看对方的伤势,但杜林涛毫不领情,猛地一推,将他推的一个趔趄坐在地上。
“你这人怎么回事儿?我撞的,我认。看看你伤得咋样又怎么了?”
“你管我伤的怎么样?赔钱。没有2000块,你今天走不了!”
“哎哟,今儿个遇到碰瓷的了。”
“碰你大爷!你敢说不是你撞的?”
“是我撞的,但也要看你伤的怎么样啊?如果只是皮外伤,你就讹我2000,你这不是碰瓷是什么?”
“你看你都承认了。撞人还有理啦?你爹妈没教过你?让你赔就赔,哪那么多废话!不赔就别想走!”
吵吵闹闹间,周围许多路过的、附近店铺里的人,已经乌泱乌泱凑了上来,但却没有一个上前拉架的。
突然间,张心和仿佛气不过,结结实实的踹了尚躺在地上的杜林涛一脚。
“特么的,小兔崽子,你还敢踢人?”
叫骂之间,也不再佯装无法起身,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将张新和扑倒在地,扭打在了一块儿。
拉扯了片刻之后,杜林涛一脚将张新和踢开,慌忙站了起来,冲着人群大吼:
“杀人啦。赶紧报警。这小子身上有凶器!”
说罢,也不管看热闹的众人是否帮忙报了警。转身朝里,捂着隐隐有一抹刺目鲜红的腹部,一瘸一拐地跑进了身后的胡同。
“站住!老子弄死你!”
张心和仿佛怒气上涌蒙蔽住了双眼,已然一副丧失理智的模样,追着杜林涛而去。
围观的众人这才感觉事情不妙,报警的报警,继续围观的继续围观,也跟着跑进了胡同。
张心和与杜林涛两人追追打打,一直来到了酿酒厂附近,而就在这时,只听得哐嘡一声响,不知道关闭多久的酿酒厂打门赫然洞开,从中急慌慌的抬出来了三个人,每个都是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不已,两帮人都傻了,谁都没有动。
“住手!打架的那俩!”
正在这时,一位30来岁,身穿警服的中年男人推开人群挤了进来,再然后,赫然懵逼的又多了一个。
“那仨好像是吸毒过量了,卧艹,这里居然有那么多瘾君子,不会是吸毒窝点吧?”
人群中传出一阵窃窃私语,可现在整个人群静悄悄的,都把这这声清清楚楚的听进去了。
“对啊,正好警察也在,警察同志,麻烦你赶紧把他们抓起来!吓死我了,我家旁边居然有这么个地方!”
“是啊是啊,警察叔叔,赶紧把他们抓起来!”
此时已经没人关注打架那俩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了,只想到一个藏有近20个瘾君子的团伙居然就在自家附近,而且正好有警察在场撑腰,哪有不起哄的道理。
“他们人多势众,等我去召集点人再过来!”
此时这位警察一脸惊慌失措,豆大的汗珠从侧脸滑落,说着,便转过身要从哪来回哪去。
“不用啦,我们那么多人还怕他们?看起来他们又没有武器,怕个卵!再说我刚刚看见他们的时候已经给110打过电话了,甚至我都顺便给市长热线也打了一个,那些吸毒的不是有几个看起来快要不行了么?”
人群中再次发出一声高喊:
“走啊,有警察给我们撑腰,干他们!”
“干他们!”
群情激愤之下,不少男子往已经再次关上的大门冲了过去,而这位悲催的警察,则被簇拥在了最前方。
只是三两下,破旧的大门就被整个的推倒了,人群看见远处将那三名已经人事不知的瘾君子丢下,尚未跑远的混混们,赶紧追了上去,而跟在后面的大妈们,则是找武器的找武器,打电话报信的打电话,甚至还有给新闻媒体绘声绘色正在形容现场如何惨烈的。
中年警察看着,听着,被推搡着,已是心如死灰,完了,这下事情闹大了!
一道矫健的身影穿梭在破旧的厂房中,来到一扇铁门前,一拉锁扣,随即一推,只见铁门晃了晃,但是没打开。
“咦?”
他再次推了两下,依然没法推动,转眼一看,旁边两米多高的窗户下面正好有一堆杂物,快步走了过去,顺着箱子攀爬而上,随即打开窗户,往下打眼一看,也正巧有几只铁桶拍成一排,上面盖了一层石棉瓦,听到逐渐传来的喧闹声,他知道不能再耽搁了。
一咬牙,转身拉住窗缘,一松手,往下一跃,正巧落在了一只桶上,但脚刚落下时,只听得咔擦一声,石棉瓦承受不了如此重量,整个裂开了,而这道落下的身影则直接掉进了桶里,哗啦几声,桶里漆黑油亮,气味还异常酸爽的液体直接就给这人泡了个通透,随着一声惊呼只发出了前半截,整个人连人带桶往前方倒了下去。
“这里还有一个,跳窗户出来的!”
刚被摔得七荤八素,被熏的六神无主,浑身没劲的男子听到这声大吼,顿时一个激灵,急忙从桶中爬了出来,顾不得身上哪哪都疼,用手一揉眼睛,想要把眼睛上沾到的液体擦掉,好辨别方向,赶紧跑路。
谁知不擦还好,一擦只觉得一股异常的疼痛刺激着双眼,忙吸了一口凉气,却是再也不敢碰了,只能微微眯起了眼睛,略微透着点光,勉强辨别了一下方向,刚往前一冲,脚下不知道绊到了什么东西,一个狗吃屎嘴啃泥就吧唧摔在了地上。
而此时身后已经传来了声响,男子心中只有两个字:
“卧艹!”
便躺平不再动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