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风声（6）
陈续醒来的时候天尚早，屋子里仍是黑漆漆的，他扭头看了看怀里的人，小心翼翼地抽出发麻的手臂，叉着腰站在门边听电话。
“我先回去了，车给你开到楼下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家里让我回去呢，催命一样。”
江沉眠买了早上的机票，这会儿人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车窗外飘过陌生的景，他百无聊赖地扫过，听见陈续用极低的声音说，“行，谢了。”
那声音轻轻柔柔，稍带顾忌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和喜悦，他撇了撇嘴，骂道，“你是满意了，折腾哥们儿来回。”
陈续哼了一声，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忙挂了电话，又钻回被窝去，蒋明月迷迷糊糊地将脸贴到他胸膛，“怎么了？”
她抓着他的腰，勉力睁眼，陈续却拍了拍她的脑袋，把人往怀里又搂了搂，亲她的额头，“还早，再睡会儿。”
于是这一觉既漫长完整而又香甜异常，但蒋明月醒来时觉得十分气闷，左右挣扎了一下才发现陈续一只手勾她的肩膀，一只手按她的脑袋，她埋在那片健壮的胸膛里，跟他的小草莓打了个照面。
“松开……”她好不容易露出个脑袋，正准备用力地呼吸新鲜空气挽救即将窒息而死的自己的时候两片嘴唇却又被人黏上。
陈续吻得动情，快速将她压在身下，蒋明月掐着他的背一直哼唧，一番缠斗下来她满脸潮红，气也喘不匀了，陈续看着她的脸轻易地就想起了昨夜翻云覆雨至死方休的种种。
手才刚搭上她的腿就被狠狠推开了，“烦死了，我呼吸不过来了……”
蒋明月有点着急，从他撑着的手臂下探出脑袋，勉强够到了床头的水杯，连忙灌了下去。
大腿侧贴着他的，缓过神来后才觉得有些异样，瞪着大眼睛看他，“你？”
陈续拉着她的手臂，低头看了一眼，无奈道，“是。正常反应，你这么惊讶做什么？”
那会儿日上三竿，厚厚的窗帘背后映着光影，她撩了撩头发，“变态！”
“哪儿变态？”他低下头去，鼻尖贴着明月小巧的耳朵，一呼一吸全部传送到她脑海里。
蒋明月脸红红地朝着另一边去，两人都情浓意蜜，把持不住时她却反悔了，原因无他，饿啊。
纠缠了一会儿陈续才愤愤地起身钻到厨房里去。
“你还会做饭？”
她诧异地扒着厨房的门框，视线落在他利落干脆的动作上。
陈续扭头看了她一眼，嘚瑟地挑了挑眉，说，“会点儿。”
蒋明月那会儿的心情有点复杂，纠结了片刻，她不无幽默地想，自己好像真错过了一个好苗子，毕竟这人样样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不够诚恳，也没那么认真。
如果她条件稍好，那么这些缺点无足轻重，毕竟，也不是每一对夫妻都因为百分百的爱走到婚姻。她突然又想起曾经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婚姻是最不需要爱情的。所有的思绪都因为这句话消散了，蒋明月觉得自己有点失望到破罐子破摔了。
陈续余光瞄到她若有所思的神情，也不敢问，古语有云，适可而止，得了便宜得卖乖，他把两碗热气腾腾的面端出去，谄媚地拉着明月坐下来。
吃完，蒋明月去拆洗床单，打扫屋子，他也寸步不离，跟着进进出出，活像只讨好主人的狗，就差没吐舌头了。
“等会儿跟我出去买点东西怎么样？”
他站在明月后面，看着她弯着腰清理昨晚的战场，软软的长发被她扎在脑后，紧贴着毛绒睡衣。
“买什么？”
“内衣，衣服，剃须刀。”他说了几样，看见蒋明月直起身来看他的下巴。
“你胡子长得真快。”她又张了张嘴，没说什么，陈续却笑了，阳光下他的瞳仁变成了浅浅的棕色，鬼使神差地抱住她的腰。
“扎疼了？哪儿？”说这话时他低头亲了一下她的脸颊，声音轻佻，蒋明月抓着他的手，脸、脖子和耳朵快速红了起来，低头只看见太阳映照在洁白墙面上的缠绵身影。
蒋明月陪他去商场挑了两身衣服，又去超市买了菜和一些日用品，路上因为要不要喝奶茶这件事情拌了两句嘴。
那会儿已经下午五点多了，蒋明月指着街对面开的一家网红奶茶店无声地看着陈续，他偏着头从车里看去，玻璃门外远远地排起了一条长龙，提醒道，“这都五点多了，人那么多你什么时候才能喝上？明早再喝吧。”
“我就想喝一杯。”
蒋明月撒起娇来会噘嘴，长睫毛闪地人心肝儿颤，但陈续是个硬心肠，“你到时候睡不着可别赖我。”
他严肃起来脸是板正的，一点儿也不生动，好像tvb警匪剧里的阿sir一身浩然正气。蒋明月撇了撇嘴，“我喝我的，关你什么事儿。”
见陈续还要说话，她毅然决然地松开安全带，“你少指点我，我现在去买我的，你找个地方把车停好。”
陈续气笑了，扣着她的手，“等下，我找个地方停车跟你一块儿过去。”
队是他们一起排的，蒋明月原想自己去，可是陈续硬要跟着，又不想自己坐着看她哆哆嗦嗦站着，索性一起排了，站在她后边，挡起了风。
排到的时候蒋明月看见了那个女孩儿，跟她的朋友面对面坐着，犹豫地朝这边看来，点完单，她听见那女孩叫道，“陈续？”
于是陈续朝那边看去，微笑，点头，又回过头来看她，默默对望了一会儿，蒋明月问，“你怎么不去打招呼？”
“我点头了。”陈续拉着她站到角落里去。
蒋明月奇道，“可是人家叫你了，你不回一句吗？”
她垫着脚尖看那边，那女孩儿恋恋不舍，看见她时僵僵地勾起一个笑来，偷看被抓包，蒋明月也只好回敬一个尴尬的笑过去。
“没什么好回的，我也忘了她叫什么。你看什么？”陈续想了一会儿，的确想不起来，也觉得没什么好招呼的，见蒋明月探头探脑，怕她多心，于是抬起手按了按她的脑袋。
明月听他说话无情又冷漠，表情果真是一片茫然，不免替那女孩儿伤了心，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酝酿了好久才说，“你这样也太伤人了。”
周围人来人往，声音吵杂，陈续听她这话不由得放大了双眼，表情从诧异又立刻变严肃，“你要我记得她吗？”
蒋明月抓他的衣角，垂着头看他的皮鞋，她有一个不好的习惯，总是替别人感到受伤和难过，却忘了替自己感到得意和幸运。
“蒋明月……玛利亚都不带你这样的……”陈续有点儿颓，他发现蒋明月好像没有那么喜欢他。
是从一开始就没那么喜欢还是慢慢地不喜欢了？
他无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