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风声（5）
一片混乱中，她睁开眼睛来看他，陈续也在看着她。
四目相对，蒋明月哭了，莫名其妙地哭了，咸咸的眼泪滑到两个人的嘴巴里，陈续摸了摸她的后脑勺，继续吻。很久，他才松开她，替明月擦眼泪。
大手抚过她湿润的双眼，他低头叹气，“为什么哭？”
他那么无奈，那么温柔，把她孤独的角落填满了。
蒋明月不无尴尬地推开他，钻到洗手间里洗了脸，陈续看着她的背影刚想跟过去，手机却响了，江沉眠问他等到了吗。
他说，嗯。
电话挂了，她也出来了，走到厨房倒水，毫不客气地塞到他手里，陈续仰头喝了一口，然后笑着问，“这会儿才想起来尽地主之谊？”
“刚才是情况不允许。”
“已经不渴了。”他的目光沉沉落在她的唇上，蒋明月反应过来，耳朵尖红起来。
她端着切好的橙子，坐在沙发上慢慢地咬着，也不同他说话，红着耳朵不知道在想什么。陈续瞧了她一会儿，走过去，也抓了橙子来吃。一盘见底，他问，“你昨晚是一个人？”
蒋明月瞪了他一会儿，好像被戳中弱点似的迅速萎靡下来，“嗯。”
陈续穿了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软软的，里头是件圆领毛衣，明月开着空调，温度高，他顺势把外套脱了，搭在背后，衣服顺着沙发背塌下来，堆着乱七八糟的形状，她从背后取过衣服，掸了掸，挂到玄关的衣架上。
“你怎么过来的？”她站着，居高临下。
陈续靠到沙发背上，双腿张着，她看见他眼底乌青，下巴上还有青色的胡须。“开车。”
蒋明月微微抬高了声调，“你一个人？没有休息？”
他抬起手抓过她的，慢慢摩挲，“不是，我叫江沉眠跟我一起来的。换着开，不然可得出事。”
他的眼睛里有点笑意，蒋明月不敢看，她抽了抽手，却被他拽到怀里去了。
“你担心我吗？”陈续低着头，嘴巴就贴着她，温热的呼吸钻到她心里。蒋明月揪着他的毛衣，缩着脑袋，像只迷失的羔羊。
暧昧升腾，他的手扣着纤纤细腰，双唇已经贴上，陈续看着蒋明月乖乖地闭上了双眼，睫毛颤抖，犹如在寒风中瑟瑟的枝叶。
门铃响了，“叮咚”两声，还伴随着极宽厚的声音，“外卖，出来拿一下。”
蒋明月倏然睁开双眼，跳下了他的腿，不敢回头看一眼，“来了。”陈续看着那个落荒而逃的身影哑然失笑。
她点了皮蛋瘦肉粥和两个鸡蛋，一盒春卷，还有几碟小菜，摆了大半个桌子，陈续数了数，问，“你吃地完？”
“吃不完，凑优惠的……”蒋明月的头埋在面前的碗里，才扒了几口，才想起来问他，“你吃过了么？”
陈续替她捞过几乎要垂在粥里的头发，“中午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你吃你的，吃不完我吃，别浪费。”
“哦……”
他说要帮忙解决剩饭的语气太自然，以致蒋明月并没有立刻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来，等她吃完，把筷子和勺子一摊，陈续接到手上，眼睛飘到那一盒春卷上，“不再吃点儿？”
明月摇了摇头，“撑了。”
“你是小鸟啊？”他看着她的肚子，嗤笑似的，然后捧着她的碗，拿着她吃过的勺子，把剩饭扫了个干净。
蒋明月看着他的动作，欲言又止。等她去厨房拿了两罐酸奶出来，他已经把桌面收拾干净了。
陈续其实不太能吃凉的了，偶尔尝尝胃都刺痛，但见她拿来，便顺从地打开来了。
他们只是坐在一起，吃饭，看电视，偶尔聊两句学习和工作，但不知道为什么蒋明月总能想起那么一个词，说来也许有些矫情和突兀，但确实只有在同陈续在一起时她才真正对白头偕老这个词有所体会。
天暗下来，没人去开灯。
明月抱着膝盖，偏着头问他，“你朋友在哪里？”
借着电视机五颜六色的光，陈续贪婪地看着她，“在酒店。明儿他就走了。”
“那你呢？不回去？”
陈续回头看电视，“你呢？你想我回去吗？”
在这问题上他留了个心眼，蒋明月正在脆弱孤独的档口，刚才，她也是想要的，如果他留下来，或许两人的关系会往前进不少。但陈续有些退却，乘人之危的事情他干过不少，如果是从前的他可能会厚着脸皮把半推半就的她骗到手，但是现在他不太想了。
蒋明月深深地看着他，樱唇微张，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陈续败下阵来，“操……你别这么看我，我受不了……”
她淡淡地问，“可是你要怎么洗漱睡觉……我这里没有……”
陈续愣了一下，翻了一下裤腿和毛衣，“我穿着秋衣。”
好了，他明白了，笑了起来，看着蒋明月关了电视，过道的一盏灯照着她的背影，等了一会儿他也跟了进去，撞到拿着牙刷杯子和毛巾的她，“哎……新的。”蒋明月顺势把东西推到他手里，揉了揉额头。
洗了澡，他爽快多了，转了一圈，检查了外面的门窗才进去。
蒋明月捧着电脑靠在床头看邮件，他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侧过脸去，只看到她的袖子和睡衣，陈续嗅了嗅，脑子里便全是她的味道。他闭上眼睛，仔细回忆。
不一会儿，灯熄了。他的鼻尖萦绕着蒋明月身上独有的香气，嫩嫩的，奶包一样。
陈续偏过头去，黑暗中只看到一个她的侧影，弓着身体，他们两个人中间空了好大一块儿地方，他扯了点被子往她背后塞了塞。
蒋明月咬着手指，好不容易别扭地翻了个身，却恰好隔着被子压到他的手。她把心一横，坐了起来。
“陈续……”
她的声音细细的，颇有些为难的意思，陈续以为她别扭尴尬，正要说不然我出去时，她却掀开他的被子跨坐到他腰上来。
“你？”他的疑惑那么深，明月察觉到他伸手要去按灯，立刻俯下身去，唇贴着他的，“不要开。”
不要开灯，孤独和寂寞的样子就留在黑暗里。
蒋明月主动起来也是很有效率的，陈续只掐着她的腰，任她动作。她不太会接吻，狗啃一样，陈续的舌尖隐隐作痛。
等她把陈续扒地只剩一条裤衩，自己身上却还完整，蒋明月猛地抬起头来，“你……是不是不想……？”
她说话时微微喘气，软软的皮肤贴着他的脸颊，陈续难耐地撇过头去，舌尖抵着面颊，手扣着她腰的力道微微加重，“你再往下坐一点儿？”
他失笑，大手这才摸到她睡衣里去，但也只在腰部摩挲，“我怕你后悔。”
蒋明月直起身子来，果真沉默了一会儿，陈续刚要开灯，却听见她轻快的语气，“为什么后悔？又不是谈恋爱。”
陈续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认真的？”
蒋明月没有回答，从他的脖子一直往下亲去。心还没狠下去，就被他粗鲁地拉了上来，一个翻身，就在他身下。
“不用你这样。”他喘着粗气，认认真真地看着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配合，但你只能找我。”
她还没来得及说好，就陷在他的热情里。
蒋明月觉得他有点儿太激动了，是怨是怒？是喜或乐？她没有额外的心思去想其他了，只要快乐到底，或者痛苦到底，不要再孤单就好了。
两人都有点儿把持不住的时候陈续才想起来件事，飞快地从她身上离开，亲了亲她的脸颊，“等下。”
蒋明月还没回过神来，便见他赤条条地出去，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个盒子，他匆匆扔在床脚，然后跪在她身前。
“你哪来的？”
陈续没有回答。
你相信痛苦和欢乐可以同时发生吗？蒋明月是相信的，人间情爱，总是如此，离开时想要他回来，等他回来时却总是不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