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表白
池越捧着花站在梁盛面前,说着让他听了快要飘起来的话,梁盛手足无措,掩饰般地抬手摸着左侧额角,轻咳了一声。
“怎么?”池越问。
“没事。”梁盛说,“你不生气了就好。”
“嗯。”池越的声音低了很多,不像刚刚那般羞怯,“那你回去早点睡。”
“好。”梁盛听到池越的指令,不过脑子地应着,转身就要准备走。
“梁盛。”池越叫住他,“你今天为什么来?”
梁盛再次回头,“来,来哄你。”
“你为什么要哄我?”池越问。
“因为你生气了。”梁盛一头雾水。
“唉,”池越自嘲地笑了一下,“算了我不问了,每次都是这样,不知道你在回避什么。你回去吧。”
池越说完就要往屋里走,手腕突然被梁盛握住,听见他说:“我回避,是怕听不到想听的答案。”
“你想听什么?”池越问。
“你不只需要我的信息素,也需要我这个人。”梁盛坚定地说,“不再担心你的事情会影响我,也不怕我会影响你。”话说到这里,梁盛突然知道自己真正想说的是什么了,“可能你的原生家庭要求你和他们一样独立强大,不要麻烦别人,也让你觉得不被需要。加上你的事业不被理解,你在亲近的人面前就要带着面具。但是我需要你,我需要你接受我的脆弱,也需要你让我接受你的。
“就是说,我想跟你建立一段排他性很强的关系。”
“只有我们两个。就像信息素纠缠一样,就像标记一样。”
池越很认真地在听,恍惚觉得梁盛是在给他做心理疏导。
直到最后,他才明白,这是一个科学家的表白。
他是个俗人,他想听梁盛说“我喜欢你”、“我爱上你了”、“我想跟你谈恋爱”。
但当他真正听到梁盛说出,他们要分享脆弱,他们彼此需要,并且是排他的时候,池越觉得,眼前这个人也许就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与他灵魂相契的人。
他怎么可能会说出梁盛不想听的答案,他明明就那么在意自己被梁盛需要的感觉。
池越笑了一下,给出了他的回答:“我也喜欢你。”
※
转天早晨池越还要拍戏,原本应该抓紧一切时间补觉,但他们刚把话说开,池越不想和梁盛分开。
如果梁盛在这层住下,在走廊碰到剧组的人容易解释不清,池越便跟他分头到了梁盛的房间。
“为什么觉得我会不接受你?”池越坐在沙发上擦头发,在梁盛给他倒了杯水递过来时,这样问道。
梁盛看了他一眼,拿过毛巾,让池越背对着自己,帮他擦着头发,“也许你还有更好的选择。”
“什么更好的选择?”池越并不觉得梁盛会把白永当成对手,他不明白梁盛为什么突然这么没自信。
梁盛好半天没说话,快擦完的时候忽然低下头,在池越耳边说:“以后没有了,你最好的选择就是我。”
梁盛拿开毛巾,看到池越一直被盖着的耳垂微微发红,他低头在那里轻轻吻了一下。
池越吓了一跳,往旁边一躲,回头看梁盛,还没等他看清,就被梁盛凑过来吻住了唇角。
鼻尖擦过池越脸上,微热的触感引着梁盛更向前凑过去。
他的手撑在沙发靠背上,将池越圈在怀里,闭上眼睛,正想去吻池越,忽然听他轻笑了一声。
梁盛睁开眼,看见池越低垂着睫毛,不知道在想什么,翘了下嘴角,问:“我想起来一件事,你们实验室新来的那个医生叫什么来着?”
“沈知。”梁盛离他很近,声音低哑,滚烫的呼吸打在池越脸上,在他们之间徘徊不散。
梁盛问:“问他干什么?”
“听你总提他。”池越抬眼看着梁盛,语气暧昧,“你很看重他的样子。”
梁盛在和他的对视之中明白了什么,无奈地说:“他是个alpha。”
池越微微挪了挪位置,彻底靠在沙发上,双手勾住梁盛的脖子说:“我看你就是挺招alpha的。”
梁盛失笑,“别乱编排我。”
不过话说到这里,刚才那点恰到好处的暧昧变了味道,梁盛想,既然池越想在今天把心里的别扭说出来,那不如他也说说。
“什么时候再教你炒青椒土豆片?”梁盛留着点小心思,不敢像池越一样问得那么直白。
“炒菜啊,”池越一副撒娇的表情,“下了这部戏吧,我一定学会。”
梁盛不太明白他现在撒娇是什么意思,但着实被诱惑到了,目光落在池越略抿着的嘴唇上错不开。
他干脆俯下身吻了一下,一触即分。柔软的触感愈发强烈地吸引着他,池越没有拒绝,他便顺着直觉又啄吻了两下。
“为什么一定要学?”梁盛沉了一口气,问,“你又不吃辣。”
池越皱了下眉,有些羞愤地用力勾了一下梁盛的肩膀,“你这人怎么这样,非要我说出来啊!”
梁盛更加迷惑不解。
池越却当他是在盼着自己剖白,“行,遂了你的愿!之前我上综艺的时候,你不是跟着我天天吃涮菜嘛。后来,”池越看了梁盛一眼,“我看见你在影棚外面跟群演蹲那吃盒饭来着,吃的还挺香,不是青椒土豆片吗?”
有这一番话垫底,梁盛知道了池越心里的人早已不是白导演,但他也说不上来,如果他心里的人是原主,自己有没有更吃醋,他问:“所以就想要自己学?”
池越浅浅一笑,说:“之前住一起,总让你做饭也不合适,有来有往么,我在家也不能跟个残废似的。不过真的挺难的。”
梁盛得到了他最满意的答案。他不需要池越做任何事,只需要做他自己就好,“难就不学了,这些事交给我。”
“嗯。”池越手上使劲,压着梁盛的肩膀让他贴近自己,嘴角擎着笑意吻了上去。
※
池越听见闹钟的时候,把被子蒙在头上不想醒来,最后还是点亮手机屏幕,问梁盛:你是在楼下吧?
梁盛:醒了?
池越:还好不是做梦……
梁盛把语音打过来,问:“睡得好吗?”
“挺好。你呢?”
“不好。”梁盛叹了口气,“根本睡不着。”
池越缩在被子里,翻了个身,被子发出沙沙的响声。梁盛补了一句,“就是这么翻腾到天亮的。”
睡不着的原因太明显了,池越蒙着半张脸笑出了声,“梁医生,后悔昨天让我回来么?”
“你睡好了就行,”梁盛说,“知道你不想耽误工作。”
“嗯。一起吃早饭吗?”池越问。
梁盛:“你几点出发?”
“还有一小时吧。特意定早了闹钟,”池越说,“想见你。”
梁盛深呼吸一下,才说:“我出去买点,你在房间等我。”
※
“你确定吃这么多行吗?”梁盛看着池越夹起第八个小笼包问道。
“我现在早晨不太节食,”池越把小笼包塞进嘴里,说话有些含糊不清,“还有一周这个阶段就结束了,而且开拍之前天天吃早饭都没事,进组工作量大,晚上少吃点就行。这家小包子真好吃,小井天天累得够呛,爬不起来,我们从来没吃过。”
“我不吃了。”梁盛看着池越能这么开心地吃东西,也跟着高兴起来,扣了个咸蛋黄放进他的粥碗里,“你还想吃什么,明天给你换换样。”
“这个嘛……”池越喝了口粥,大半张脸都被碗挡住,他忽闪着大眼睛,说:“想吃你之前做的那些。”
梁盛笑笑,说:“回家给你做吧,现在什么工具都没有。”
“行。”池越忽然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学的啊?”
“可能在梦里。”梁盛语气认真地说着不靠谱的话。
池越想了想问:“是你成为孤儿的那个梦吗?所以学会了做饭。”
梁盛没有想到,池越会如此认真对待他说过的那些虚无缥缈的话。他揉着长期戴着表,现在却空荡荡的手腕,说:“算是吧。总怕自己真无依无靠了。”
“你的手表修好了吗?”池越问。
梁盛:“送去修了,还没有结论。”
“修不好也别太伤心。”池越搅着粥说,“说不定你爸爸送你的这块表替你挡了灾,不会让你像梦里那样失去他们。”
听池越这样说,梁盛的脑子“嗡”的一声,他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池越见梁盛愣住,拍拍他的手说:“会修好的。我有点迷信,就那么一说。”
如果真的像修表师傅说的那样,他的手表不止坏了一次,那么有没有可能真的如池越所说,它替这个世界的父母挡了那次车祸。而最后一次,在他出现危险的时候,让原主以另一种方式重生,也让他有机会重获父母亲请。
这无疑是一种浪漫的假设,池越也是好心且无意地说出这件事。
但对于梁盛来说,却是一次逃出梦魇的机会。
梁盛侧过身拢住池越的肩膀,轻轻叹了一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