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探班
入秋之后天气突然变得清爽起来，锦城大学迎来新的一届学生，梁盛也挤在这些年轻人中间，回到了他最熟悉的生活。
池越重新进组已经两周了，梁盛看着手机不知道怎么发一句问候。
有时候他会端着咖啡贩售机的纸杯在长椅上坐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多出了很多莫名的空闲，总需要静一静。
池越的一句“我喜欢别人捧着我”扎在梁盛心里，想起多少次，就有多少次想抱紧他，跟池越说是我错了，就算别人都不支持你，只要你想，我都支持。可梁盛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
偶尔小井会给他发来池越的照片，戏里总是提着精神，下了戏就垂着眼睛，睡不醒的模样让人心疼。小井也不多说什么，梁盛只回，谢谢。
实验室有了沈知的加入，脑力风暴之后迸发出许多新的切入点，进展比预计得要顺利。周旭也头一次对alpha的暧昧不排斥，沈知就更是每天不错神地跟他黏糊着。
梁盛不想总是当电灯泡，做完自己的部分，多数的时间不在实验室泡着，更多待在齐云生的办公室里备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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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中秋的时候，顾志武的秘书给梁盛打来电话，说是在网上看到了他重回学校的消息，询问新的地址，把公司的月饼礼盒寄给他。
梁盛对这种人情世故颇为挠头，但他也知道，中秋有必要去岳父家坐一坐。梁盛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正赶上顾志武从外地回锦城，说让梁盛不要那么见外，现在就过去一趟。
梁盛匆忙地跑去茶城买了他记忆里齐云生最爱喝的茶，带去孝敬岳父。
顾志武很随意，夸了梁盛眼光不错，问他中秋和小越怎么安排。
“他还在拍戏。”梁盛回答，“可能要到下个月才结束。”
“他不回来你不还能过去嘛。”顾志武笑道，“以前看你这个人挺会说话的，怎么现在回学校当老师又变死板了。”
“好，我问问他的日程。”
“问什么问，直接过去。他拍戏再忙一天时间都没有吗？”
梁盛只好应承着，不敢面上违逆岳父，毕竟始终看好这段婚姻的只有一厢情愿的顾志武。梁盛也很矛盾，这样说来他心里更加心疼池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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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抛开顾志武的态度，梁盛认真思考了一下直接过去的可能性。上次去送稳定贴，他也是直接过去的，一时冲动远没有想池越方不方便见他。现在多想了，阻力反而变大了。
梁盛坐在沙发上闭了闭眼睛，迅速给小井发了微信，问他他们的具体地址。
小井：！！！
小井：哥你终于想通了，我都快愁死了。
梁盛：让你担心了。他最近还好吗？
小井发来语音：“不好，可太不好了。我都没见过他这样。而且最近那个面广告投放了，黑子又一顿喷，我都服了。”
梁盛攥着手机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什么都不说，仍然问：地址？
小井可能也一时无语，过了好半天才发来影视城的位置，还具体说明了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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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盛定了票，想起之前给时野发了注资的具体文件，三天了他还没回，顺便问了他看得如何。
时野没有小井这样秒回，等到大半夜才发来语音，说最近太忙了，男三简直就是蹭戏的，也不知道扎了几个剧组，整天见不到人影，自己一个武替都快演成文替了。
“你那个文件我大概看了一眼，我没问题，已经发我秘书了，回头他跟商务碰完会找你，就这一两天。”时野说正经事的时候打过来语音，“梁哥，你不过来一趟吗？我看你们越越最近心情不太好啊。”
连时野这个外人都能看出池越心情不好，梁盛觉得自己简直失败透了，这次不要这张老脸，也要把池越哄好，“去，中秋过去。你帮我关心关心他。”
“我天，哥，别开玩笑哈。”时野不安地笑了一下，往旁边虚看了一眼，“你的人你自己关心，可别害我。”
梁盛苦笑着看他，时野干咳一声，“那中秋见，请你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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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前两天正好没有齐教授在本科的课，梁盛和周旭他们打了招呼，简单收拾了行李，出发去影视城。
一路上梁盛都很忐忑，他徒有哄人的决心，没有哄人的技巧，连见了池越说什么都不知道。
他特意嘱咐小井，不要告诉池越。小井以为他是要给池越惊喜，但梁盛分明是怕池越知道了拒绝他来。
剧组包了临近影视城的县城里的一家酒店的几层楼，多数演员都住在这边。小井帮梁盛订了另外的楼层，梁盛办完入住，问他要去哪里找他们。
小井：加了一场戏，不长，但是要排，结束可能有点晚了。
小井：梁哥，你先找地方吃饭，在屋休息，我们回来了我叫你。
梁盛吃了晚饭出去逛了一圈，县城因为影城的关系，变得颇为时尚，花店都比别的地方多。梁盛路过的时候，几个小姑娘正在取花，捧着拎着，看样子是准备去探班。
不知道有没有人给池越送花，梁盛这么想着走进了花店。
老板热情地走上来问：“帅哥，选什么花？”
梁盛不知道池越喜欢什么，想了想问：“道歉用什么花？”
“黄玫瑰可以。”老板指着远处角落里的花。
梁盛看了看，又指着旁边的一桶问：“这种黄的有什么区别？”
“那可不是黄的，帅哥，”老板抽出一朵，“这是香槟色，花语是只钟情一人。”
不是每个人都精通花语，梁盛走进来的时候只知道红玫瑰代表爱情，原主的299朵过于浮夸，这种香槟色的玫瑰让他觉得更配池越，花语也很打动他。
他问：“一般送几朵呢？”
“想道歉呢，诚意要足，不过我不建议你买太多。”老板很为客人着想，“你是要送哪位演员吧？送多了太招摇。十二朵吧，心心相惜，祝你们和解咯。”
梁盛被说动了，“听你的，就十二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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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多梁盛还是没有接到小井的信息，他洗漱一番之后，想着要不要明早再见面，大晚上的打扰池越休息。看着桌上的那束玫瑰又觉得等不及，哪怕看一眼，不送花，不让他知道呢。
梁盛走到酒店大堂，找了个能看到大门又不太引人注目的位置坐下，给小井发了信息，让他明早池越起来以后再告诉他自己来了。
小井迅速回：已经排上了，下一场就是，再有两小时最多了。
小井：梁哥你累了先睡，明早我叫你。
梁盛：好的，辛苦。
两个小时梁盛等得起，也许不用那么久就回来了，梁盛不想错过，在沙发里检查着邮箱里学生发来的案例分析作业，认真地回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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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越一天都觉得小井鬼鬼祟祟，还总盯着手机看时间，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也不说。到了晚上，还总以明早还有早场戏要拍为借口在催场务。
等池越收了工，他倒不紧不慢起来，回去的路上差点在车上睡着了。
第六感告诉池越，小井有事瞒着他。在自己的社交圈里能让小井坐立难安的人不多，这件事很有可能和梁盛有关。
会是什么呢？池越不知道怎么问，带着困惑下了车。
临近午夜的酒店，有人散场有人赶场，奇装异服或者精致打扮都不奇怪，但一个西装革履危襟正坐的人在角落的沙发上低头看手机，就显得格格不入。
来去匆匆的人都会朝梁盛的方向瞟一眼，池越也不例外。这一眼就让他愣在原地，继而回头看了下小井。
“诶？那不是梁少吗？”小井故作惊讶。
“不是你跟他通风报信的？”池越压了一下鸭舌帽，低声问着，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上扬。
“不——”小井刚想否认，就看到池越忍得痛苦的表情，“不是我是谁，快给我记一功。”
“行。”池越说着，朝梁盛走过去。
“不用了，谢谢。”梁盛以为又是服务生过来添热水。
池越站在他身边没说话。
梁盛要抬头的瞬间，瞥见了那双熟悉的黑色球鞋，心跳一阵失速，甚至不敢抬头。
池越看见梁盛的动作僵在那里，问：“等很久了？”
“还好。”梁盛说着，仍没有抬头。
他把手机放在茶几上，离开凳子单膝跪地，帮池越系好松了的鞋带。
等梁盛站起来，他看到池越别了一下脸，移开了始终盯着他的目光。
“走吧。”池越转身说。
“你先上去，我去拿点东西，一会儿去找你。”梁盛跟在后面。
池越不可置信地回头看梁盛，见他一脸认真，只能无奈地笑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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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盛再出现在池越的门口时，手里捧着那束花。
池越心里很惊喜，脸上苦苦维持着冷静，一挑眉毛问：“你就是回去拿这个？是送我的？”
“上次我的话说重了。”梁盛把花往前递过去，“你工作的事情我不该插手，你有自己的分寸，是我越界了。事情都有两面性，你觉得对的我肯定会——”
“进来说吧。”池越打断他，一闪身让开门口，“这层都是剧组的人。”
见池越没接花，梁盛的心凉了一半。他进屋关门的动作都慢了几拍，想趁着这个机会想一想要怎么说。
但他脑子很乱，门锁已经咔哒一声落下，他还没有松开手。
突然，池越从他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将脸靠在他的背上，从他手里拿过了花，“我很喜欢。”
说罢，池越拉着梁盛的胳膊让他转过来，自己低头闻了闻花，说：“我接受你的道歉，以后给你管我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