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争执
梁盛手上使着劲,想把池越扶稳,他弓着腰说完话,感觉池越颤抖了一下,更用力地挣扎了几下。
“池越,”梁盛问,“是想吐吗?”
眼前的人没有说话,努力地撑起自己抬手摇了摇。
还没等梁盛多问,右手边的包厢里走出一个人,关门的手顿了一下,问:“你干什么?”
梁盛抬头看见那人随意地卷着衬衫袖子,眉头微微上抬,一副轻挑的模样。隐框眼睛有些反光,从梁盛的角度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梁盛马上意识到这个人认识池越。
梁盛不想跟他过多纠缠,如果他只是认识,但不是一起来ktv的,就不要多管闲事。他用力将池越往后一拉,让他侧靠在墙上,他对来人说:“过吧。”
已经有七八分醉意的代表并没有动,笑了一下朝他们这边走近,“捡人不是这么个捡法,你最好知道他是谁。”
池越又站不住似的顺着墙往下滑,代表边伸手过来边问:“越越,没事吧?”
梁盛压了一晚上的火顺着代表伸过来的手爆发了,他一把打开代表的手,声色俱厉地说:“你最好知道我是谁。”
“你特么谁啊?”代表大声质问了一句,但也就这一句,他的气焰迅速被梁盛震怒之下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压住了。
池越也顺着信息素感受到了梁盛的信息素变化,虽然已经喝得神志不清,却下意识地散发出一些信息素来安抚他的alpha。
梁盛也实实在在被安慰到了,只用了几秒钟便清醒过来,收住信息素,把池越的一只手臂搭到自己肩头。
“你——”代表也是个alpha,虽然不及梁盛的等级高,也在这暧昧的气息中迅速感知到了眼前的alpha和池越关系非同一般。
既然梁盛敢在公共场所用信息素威胁他,应该就不怕用跟暴力的手段带走池越。代表是个识时务的,为了个戏子不值得,他冷笑着又转头回了包厢。
※
梁盛架着池越走出ktv。
一身酒气瘫软得不成样子的omega挂在他身上,时不时散出来一些信息素,下意识地还在安抚着他。
梁盛的火气慢慢地被抽走了,看着池越十分无奈。他把池越放到副驾上,拉过安全带扣好。
池越突然收住信息素,像一只炸毛的猫一样拉着安全带不停地扯,“我得回家,我助理一会儿就来接我,不用送,真的。”说着他还挤出一个笑容。
梁盛心里一阵难过,他揉了一下池越的头发,说:“就是带你回家。”
“不用送,不用送。”池越仍在扯着安全带,混乱不清地说着,甚至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不敢抬头看身边的人。
梁盛抓住他的手,说:“别拽了,抬头。看清楚我是谁。”
池越停了下来,看向梁盛并且认出来的瞬间,彻底哭了出来。
“别在这儿哭好不好?”梁盛问着,把手从池越手里抽出来,迅速关上车门,小跑着到另一边上了驾驶位。
池越哭得更大声,也不知道憋了多少委屈。
“咱先别哭了行吗?”梁盛启动车,开出停车场。他很怕有人会跟拍池越,这种情况要是上了热搜,真是百口莫辩。
但池越根本没有脑子思考这些,他大哭一阵,抽泣一阵,极力忍又忍不住,再开始新一轮的大哭。
梁盛把纸巾递给他,池越也非常机械地把好几张纸团在一起擤鼻涕擦眼泪。
将近午夜,路上车不多,十几分钟梁盛就把车停在了小区里。
“这么委屈吗?”梁盛叹了口气,趁着池越抽搭的时候轻声问道。
话音刚落,就迎来了池越新的一轮痛哭。梁盛只好坐在一旁等着,帮他一张一张地抽纸巾。
让他释放一下情绪,总比一直憋着好。梁盛也在一旁整理着自己的混乱的情绪。
他收到池越发来的混乱的语音时,整个人都快爆炸了。长达近一分钟的语音,一个男人深情地唱着歌,还喊了池越的名字。梁盛再打视频过去打不通,小井的手机也一直无人接听。他只能先换了衣服在地图里找到最近的ktv,边开边抖着手再拨小井的电话。
好在他开出去不远,小井就回了电话,声音里都是疑惑,“越越不是说你接他吗?”
“去哪儿接?”梁盛问,“他到底在哪?”
小井愣了愣,磕磕巴巴地报出一个ktv的名字。
梁盛无法形容看到池越一个人在走廊的背影时,是应该庆幸还是应该更恼火。他来不及多想,上前扶住了他。
那个穿衬衫的败类的出现,加上池越歇斯底里的哭泣,让梁盛第一次觉得池越的事业不值得。他开始认同池越父母不赞成他进入娱乐圈的决定。
如果他的成功除了包括对导演的忍气吞声,还要包括对恶心的中年男人的攀附,梁盛宁可他不再拍戏。
池越渐渐哭累了,侧着头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梁盛又等了片刻,他下车把池越拖下来,背了起来。池越平稳的呼吸打在梁盛的侧脸上,梁盛想,这么轻,不要担心成为我的负担,我也可以背你一辈子。
※
池越醒来的时候,感到一阵头痛欲裂,紧接着就闻到无法忽视的宿醉臭气,他顿时有些自暴自弃。
他试图翻个身,却感到一条胳膊搭在他身上。
有了这个意识,他马上清醒了几分。这些天他都没回家,如果是在酒店里,身边还有另一个人,中间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醒了?”梁盛在他身边问道。
池越赶紧转头看,看到确实是梁盛,心中长舒一口气。但转念又感到异常社死,继续闭紧了眼睛。
“头疼?”梁盛又问。
没等到池越的回答,梁盛说:“那你放开我,我先去给你熬点粥。”
池越这才感觉,原来不是梁盛在抱着他,而是自己拉着人家不放。他触电了似的松开手,脸上又泛起一片红晕。
梁盛翻身起床,“你要是今天没事就继续睡会儿。我在家陪你。”
※
池越从卧室走出来的时候,像从前一样顶着鸡窝头。
梁盛看他宿醉后有些呆的样子觉得很可爱,忍不住笑了一下,才问:“好点了吗?”
“头快炸了。”池越坐到餐椅上,接过梁盛递过来的热水,“昨天,昨天我怎么回来的?”
“不记得了?”梁盛问。
池越坦诚道:“一点都不记得了,在哪儿断的篇都想不起来了。”
梁盛转头去盛粥,“我接你回来的。”
“啊?”池越震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把小井打发回家了,自己在那喝得烂醉,还想怎么回家?”梁盛把小米粥推过来,“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没看见。”池越知道梁盛问的不止是前一晚,但他没法回答前几天的事。
“没看见?”梁盛拿出手机,打开对话框,点开池越发过来的语音,顿时传来一阵ktv的喧嚣,“没看见还能给我发信息?”
“是想给你回的,”池越认怂,“这不是甲方在那唱歌又喊我,一时没顾上,后来就忘了。这个可能是手滑。”
梁盛撑着吧台,意味深长地看着池越,“我还以为你跟我求救。”
池越搅着粥碗的手一顿,“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梁盛收回目光,“你可以找我,我只是很担心。”
说完,他又转身去锅里那红糖馒头和奶黄包。
池越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安静地喝着粥。
“我担心你,池越,”梁盛回过头来说,“昨天在ktv有个alpha甚至想把你从我这儿再拽回去。”
“谁?”池越隐隐觉得是那个甲方代表,他小心地看着梁盛,不敢多问。
“是谁不重要,我也不想知道。但是他意味着你随时都处在危险中,光鲜亮丽的代价也许还有被很多人虎视眈眈。”梁盛除了在工作的事情上,很少和池越说这么长的话,“我不可能每次都及时出现在你身边,真遇到危险,你自己很难解决。”
“这种局并不多,”池越试图和梁盛解释,“这次是只是碰巧甲方比较恶心。”
“一次就等于一万次,没有区别,坏人总是比你想得复杂。”
“你想说什么啊?”池越不解地问。
“想说我很担心你。”梁盛想了一下说,“你可以适当考虑离开那个环境,适合你的工作又很多。”
“什么?”池越觉得不可思议,“你是在劝我退圈?”
“并不是马上,我是说你可以考虑一下,这样家里人少担心你一些。”梁盛提醒自己要保持温柔,不要让池越烦他,才是让他接受的更好办法。
可池越停了很久才冷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理解我,就算其他人不理解,但至少你理解。没想到你也觉得我只是为了光鲜。”
“对啊,我就想要这种光鲜,我就是爱慕虚荣。”池越把勺子丢到碗里,跳下高脚凳,“我就是喜欢别人捧着我,把我当个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