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易感期
“梁医生,你可真是……”池越嗤笑一声,侧过身面朝梁盛,拢了下毯子,合上眼睛。
“真是什么?”梁盛低声问。
“真会安慰人。”池越嘴角带着笑意,声音让梁盛觉得格外舒服。
梁盛忽然感觉到腺体一阵灼痛,马上收住信息素。他差点忘了自己刚做完信息素提取,其实还没有完全恢复,这样贸然释放,会带来二次伤害。
腺体并没有因为信息素消失而停下变化,从最初的痛感逐渐变得温热,然后开始发烫。
梁盛心里一惊,揽着池越的手也轻轻地抖动了一下。
“嗯?”池越发出一声疑问。
“没事。”梁盛翻回身,仰面躺好看着天花板,“睡吧。”
梁盛从前的易感期很规律,他都会在易感期来临前几天注射少量的抑制剂,避免易感期突然来袭误了实验室的工作。但他不知道原主的易感期时什么样,按照他和池越的信息素纠缠结果,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不会出现正常易感期。
还是大意了。他们的匹配度都能不同,在他给池越临时标记和抽取大量信息素之后,身体必然会产生变化,这种变化对于他来说,很可能就是易感期突袭。
梁盛忍了一会儿不去想后颈无法忽视的部位,当他再次聚集精神去感受时,发现腺体已经不能碰任何东西了,只是被枕巾轻轻碰了一下,就像被燎到一样,不自觉地散发出信息素。
他急忙收住,又侧像池越,避免腺体离他太近,被发现异常。
他和池越之间刚刚有了些牵绊,他不想因为易感期造成什么失误,让他们的关系变得复杂。
易感期刚刚到来时,如果没有抑制剂的帮助,一般人很难控制住自己表现如常。梁盛忍得相当痛苦,他正陷入被复杂情况操纵的易感期,又是a级alpha,更别提和他有信息素纠缠的人就在咫尺之间轻柔地呼吸着。
他逐渐感觉自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和信息素,他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叹了一口气。
也许因为做过信息素纠缠,也许池越比从前更关心梁盛,他感觉到了他的紧绷,睁开眼,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之下看到了梁盛隐忍的表情。
“哪里不舒服吗?”池越问。
“没有,睡吧。”梁盛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你……”池越不知道这是不是alpha的自尊心作祟,但他还是问了,“你这个表情可不像没事。”
他看着梁盛环抱手臂,于是问:“你是胃疼?”
“不是,真没事。”梁盛答着。
池越不肯罢休,抬手碰了一下梁盛的脸颊,“怎么这么烫!你发烧了?这两天着凉了吧。我去给你找老乡借个体温计。”
说着池越就要起身,却被梁盛一把拉了个踉跄,又躺回床上,听见梁盛说:“别去。陪我待会儿就好了。”
“我又不能当药——”池越感受着梁盛不肯放开的手上的热度,忽然停下话头,轻咳了一下,问:“你……易感期?”
“嗯。”
池越耳根一热,他的alpha的易感期,他当然就是最好的药。于是他朝着梁盛躺好,也散发出一些信息素,轻轻拍着梁盛的手臂,过了一会儿才问:“好一点吗?”
怎么可能好呢,简直就是勾起梁盛身体里更多的对伴侣的依赖,血流在身体里毫无章法地翻涌,梁盛屏住呼吸,才勉强又答应了一声:“嗯。”
“你不是低匹配度吗?怎么会来势这么猛?”池越问着,仍然在释放着信息素。
梁盛根本无心听他说什么,满脑子都是一个小人在叫嚣着让他靠近池越。
池越见他没有回答,问:“你带抑制剂什么的吗?我去医疗帐篷问一下?”
别说了别说了……梁盛终于忍无可忍,反手抓住池越的手腕,将他彻底抱进怀里。
池越一下子贴到梁盛胸前,毫无准备地就听到了他如雷的心跳声。他任命地缩了一下,就靠在梁盛身上不动了。
两股相识已久的信息素在空中纠缠着,两个人也僵硬地抱在一起,这姿势并不舒服,但他们谁也没有现松开。
梁盛在池越的颈窝里嗅了嗅,池越感到有些痒,缩着脖子。但很快,他对梁盛又说出了那句话:“你标记我吧。”
梁盛摇摇头,他绝不可能这么做,因为他不知道在不清醒的时候标记是不是会让他变得更加丧失理性。
那样的alpha对他的omega有绝对的独占欲,他只是贴着池越的皮肤,没有更多动作。
“没关系,梁盛。”池越说,“我们也算有些心意相通,对吧?”
梁盛愣住了。他听懂了,并且清晰地知道,他面前的omega是懂他、疼他的人。
这几天反复的情感波动让他也疲惫不堪,忽然有人愿意心疼他,梁盛感到眼眶微热,不多时,滚出一滴泪水。
“来吧,”池越搂紧他,将腺体凑过去,有些撒娇地说,“标记我。”
这是梁盛第二次将犬齿的尖锐刺入池越的腺体,不单纯是为了度过易感期,而是像在柔软如云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临时标记的余韵持续了很久,第二天早晨梁盛醒来时,整个人还轻飘飘地,像被热带的空气滋润过,一扫前些时日的阴霾。
池越没在屋里,梁盛拿起手机看了时间,快七点,这个时间池越只可能是去卫生间。
可梁盛又眯了一觉也没有等回池越,他不免有些担心,打开微信问:你出去了吗?
池越回了一条语音:你醒啦!这么早。抱歉我这次真的先回去了。公司怕还会有人拍我的照片传到网上,影响不好,我只能回剧组。
池越:我大概再有一小时就到了。你多休息一下吧,看你昨晚睡得好沉。
他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最后音调有些上扬,似乎昨晚仔细看过,并把梁盛的样子印在脑子里随时回味。
梁盛的易感期虽然得到缓解,但还没有过去,这时候他的omega跑了,他的心情又低落了下去,又躺了半天,没有回池越的消息。
过了五分钟,池越打来。
他还是盘山道上,时而看一下手机支架,“可能信号不好,没收到我消息吧?”
梁盛反应有些迟钝,加上心里不舒服,并没有回答池越的话。
池越又自言自语地说:“怎么卡住了?”然后晃了两下手机支架。右手离开了方向盘,左手抗沙袋还很痛,好一副抓不紧的样子。
梁盛这才意识到池越是在开车,赶忙说:“小心看路。我没事,就是有点没睡醒。”
“哦,”池越这才笑笑,“你起床气也很重嘛。以前你都是比我先起来,收拾整齐以后倒看不出来。”
梁盛没想到池越会把他的状态视为起床气,牵起嘴角,努力地笑了笑,“好好开车,等你到了再通话吧。”
“诶?!别挂我电话啊!”池越见梁盛抬手,有点着急,“你还没说,好没好点了呢?”
“好多了,谢谢你。”梁盛回答。
“不客气。”池越目视前方,脸上的笑意收起了许多,“那你收拾一下吧,我开车了。”
梁盛感到有些莫名,他又说错了吗?因为什么呢?谢谢?
这是嫌他客套了?
只有把他当自己人,甚至是自己的alpha了,才会不需要他道谢。
是他理解的这个意思吗?
“别发呆了。挂吧。”池越催促道。
“我是想说,”梁盛翻遍脑海的库存,找了一个不近不远的词说,“多亏有你在。”
池越又是一声嗤笑,“好了,别找补了。我懂。”
※※※
梁盛答应帮医疗帐篷的忙,虽然还在易感期,也不好耽搁太久,他起床在老乡家吃了饭,就去了医疗帐篷。既然已经和池越做了临时标记,他暂时不用打抑制剂,随手拿了一张阻隔贴,避免和病人的信息素发生冲撞。
被分来和梁盛搭班将病患分类的是一个小大夫,热情地和他握手,“你好,梁医生,我是锦大医学院脑外毕业的,沈知。我知道你们的实验室。”
梁盛问了好之后没有接着说,脑外的医生一般都会像梁院长一样排斥用药物抵抗的ao精神疾病的做法。
沈知却接着说:“我们几个同学当年去听过齐教授的课,你们做的靶向药物我们都觉得很不错。你这次来是要找样本吗?”
“不,我来看朋友,现在留下来帮忙。”
“哦,好。”沈知似乎略有些失望。
“有合适的样本是可以和乡亲们写上建档的。”梁盛补充道。
沈知的眼睛突然亮了,“对嘛,我就说。当时我在急诊实习,听了你们的样本都是普通病患,其实急诊这种地方才是心理问题突发区,但大家都光想着救人,没人想着救脑子。要是有一片靶向控制药,然后慢慢疏导,也许很多人能够更加面对意外。”
听了一名外科医生的话,梁盛忽然找到了知音。
他们一边给病人清创换药,一边检测着信息素水平,遇到过于平稳或者波动很大的,再来将他们分类。偶尔闲谈两句,便互相说着自己对靶向治疗的憧憬。
他们以为要花很久分类筛选到邀请村民参加实验要很长时间,可谁知还没到中午,就有一个正在包扎的病患问:“我可以参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