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杀人者，绞
“笑话！”赵师爷一声喝，“这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骨血，何须多此一举？”
沈鸣珂扫了眼瞬间脸色惨白的王娘子，勾起了嘴角，“不如请在场的各位做个见证，今日滴血认亲，若王娘子是这孩子娘亲，我沈家八抬大轿将她聘为平妻！”
“娘！”孟夏心神俱裂，嘶喊了起来，“您不能这样！娘！”
沈鸣珂不理她，盯着赵师爷道，“若不是，那我沈家也要一纸状书追查到底！”
赵师爷张口结舌，想反驳却不知说什么。
“沈老夫人说得对！”贺头突然大叫一声。
于是旁观者都纷纷叫喊着，让王娘子滴血认亲。
恰在此时，赵师爷的手下捧着个托盘回来了，上面摆着一碗水和一根银针。
沈鸣珂走上前，捻起银针，对着沈尚光道，“老四，按律偷盗婴儿、诬陷他人该如何判？”
她也不等对方回答，步步逼近王娘子，“对了，说不定不是偷盗，还是杀人夺子？”
王娘子吓得抱紧了襁褓。
许是孩子被勒疼了，哇哇大哭起来。
“拐卖良人为妻、妾、子、孙、弟、侄，徒三年，”少年的声音清越悠扬，“诬告他人杖七十。”
王娘子咽了口唾沫，连连后退。
“杀人者，绞！”
沈尚光话音才落，沈鸣珂就一把抓住了王娘子的手腕，“王娘子，来吧。”
眼瞅着银针就要扎入手指，王娘子竟是一把将襁褓甩了出去。
沈鸣珂大惊，扔了银针就回身去救，总算有惊无险接住了。
而王娘子则惊吓过度，边跑边叫，“我没杀人！我没杀人！这孩子是别人给我的！”
沈鸣珂冷眼看着两三个官差迅速上前，一人将王娘子扑倒在地，一人堵了她的嘴。
“赵师爷？”
“沈老夫人！”赵师爷抢先道：“看来不必验了，王娘子诬告沈尧光，我等必会严查。”
沈鸣珂哄着怀里婴儿，面上笑容耐人寻味，“民妇全家自然相信赵师爷。”
赵师爷一拱手匆匆而去，除了王娘子，还带走了那群帮闲。
罗三和贺头见状，便也来告辞。
沈鸣珂将孩子塞进沈尧光怀里，径自上前福身行礼。
“今日多有得罪，还望两位海涵。”
“沈老夫人客气了。”罗三咽了口唾沫，总觉得喉咙仍旧胀痛。
沈鸣珂回身招呼孟夏，后者迈着小碎步，低头敛目行礼，站在一边不动了。
“把包袱拿出来。”
孟夏一惊，抬头看向沈鸣珂，到底不敢说什么，犹犹豫豫地从腰间解下来一个包袱卷递了过去。
“罗三爷，这点银两就当是我们沈家给各位的赔礼。”
罗三与贺头面面相觑，忙道了不敢。
再三推拒后，贺头到底接过了包袱，一掂量，冲罗三使了个眼色。
“沈老夫人客气了，以后您有什么吩咐，尽管报我四海帮的名头。”
沈鸣珂点头道，“还真有两件事要请您帮忙，一件是赌坊那位苦主和刚刚被流民害了性命的老书生，一应丧葬抚恤，劳您费心。”
罗三一时心绪复杂，他叹口气道，“沈老夫人您放心，赌坊那事是我们从郊外乱葬岗拉来的乞丐尸体，至于老书生，我们四海帮定会风风光光送他一程。”
沈鸣珂松了口气，又道：“第二件事是关于王娘子带来的这个婴儿，就王娘子的反应看，婴儿的生母恐怕已经遇害，这幕后之人实在恶毒，还请史都头能出面追查。”
罗三心头一凛，上下一联想，明白了，王娘子诬告一事的幕后之人恐怕是曾县令！
曾县令与史都头素来不和，若是真能抓住这次机会，恐怕能干一番大事。
这哪儿是拜托他办事，分明是给他送功劳来了！
罗三当即躬身作揖，“沈老夫人放心，罗三定当尽力！”
因为沈家一家人明日就要搬回乡下了，所以等外人离开后，除了伤得不能动的老三沈志光和身为老夫人的沈鸣珂去衙门办手续，众人都忙着收拾打包。
商瑶琪与孟夏作为儿媳，自然先为婆婆效劳。
孟夏悄悄看了眼空无一人的门外，压低声音道：“大嫂，你觉不觉得娘变了个人似的？”
商瑶琪摸了摸还有勒痕的脖子，没说话。
“哎，我是真觉得不对劲！”孟夏皱眉，“你看她今日不但与罗三那帮人关扑，还拿着擀面杖一顿敲……！”
话没说完，她就想起了那些画面，浑身一哆嗦。
商瑶琪沉默片刻，才说道：“……真到了生死关头，总是会变的。”
之前她刚刚听闻丈夫去世的消息，顿感天崩地裂，了无生趣。
甚至婆婆将她救下，她还满腹委屈。
可到了流民破家之时，她听着怀里宛沁的哭声，顿感如刀割一般，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只想护孩子周全。
孟夏仿佛懂了，一拍手道：“对！娘当时被罗三那伙人推得摔了一跤，我还去试了试，没气儿了！”
商瑶琪不知有这一出，双目圆瞪，“那怎么……”
孟夏摇头，“大概是一时闭气，再转头娘就醒过来了。”
商瑶琪松了口气，“娘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也不知大郎他是不是也这样……”
孟夏看她红了眼眶，连忙道：“他大伯吉人自有天相！再说那报信的说得糊里糊涂，一会是掉下山，一会是在山里被大虫咬了，想必他根本没见着才胡说的。”
眼瞅着商瑶琪神色缓和了些，孟夏再接再励道：“再说东山自古就是禁地，大伯没事儿去那里做什么？”
商瑶琪眉头皱起，到底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夫妻这些年，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么？
她家大郎真是那种人，做事不顾后果，不听人劝，牛心左性。
不过经过今日这么多事，商瑶琪已经没了寻死的念头，她只想把宛沁好好养大。
二人忙活了半天，总算将东西规整明白了。
正好沈鸣珂办完了事，回来了。
“娘，东西都打包好了，这柜子、床什么的大件，二郎明早就去找人来帮忙搬。”孟夏说道。
沈鸣珂点头，“辛苦你们了。”
“娘您早点休息，明早我们再来。”
说着，二人行礼后离开了。
沈鸣珂靠坐在窗边榻上，细细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
原著中沈尚光出场时，已经是在殿试上大放异彩的状元郎，跨马游街意气风发。后来因皇帝赏识，果断站在了保皇党阵营，与男主所属太后党斗得不可开交。
至于其家世，仅以“出身寒门”四字概括。
就在她陷入沉思之时，院子口出现了一道人影。
“谁在哪儿？”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