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这辈子不会有前女友
既然认识，那去看看也好。程开陆这么说，语气异常平淡。
安于心炸裂般，碎在了原地。
仿佛最后的救命稻草都被连根拔掉。侥幸道听途说的一定是假的，没想到到现在，连最后的尊严都掉在了地上，碎成渣渣，连同她自己，捡都来不及捡。
她还在一片片捡着尊严，拼着碎裂的自己，程开陆说：“我现在就去找你。”她不知道该兴奋还是失落。这场恋爱的较量，仿佛刚开始，就结束了。安于心已经不清楚，他到底找她，还是她？恍恍惚惚中，她觉得恋爱的味道原来并不美妙。
她垂头丧气。一只脚刚迈进宿舍的门。
“安安，我们一起看《下一站幸福》吧。”
“什么啊？”安于心问。
“电视剧，唉唉，最近特别火，你不知道吗？你看，你看，我零食都准备好了。”顺着华婉宁手指过去的方向，是她的桌子，琳琅满目，有模有样地摆满了追剧标配，薯片，酸奶，水果等等。
“啊，看电视剧？不，我还要午休。”
华婉宁瞟了一白眼。
“有人一起看吗？”
大家都表示很忙。
华婉宁只能一人打开电脑，坐在桌前津津乐道地看，还时不时发出一些感叹词，表情夸张。不一会儿舍友武子婧也靠了过去。又过了一会儿许诺一边煲着电话粥一边在一旁跟着看。
宿舍里，充斥着电脑里传来的电视剧里人物对话的声音，和舍友们一起讨论电视剧情节的声音。
安于心捧着书，脑袋里装的却不是相关的内容。她在想待会程开陆来会跟她说什么。难道他后悔了，来说分手？
女主说：“反正我会再等你回来，等你回到我的生命里，如果我们的人生是大富翁，不管有几次机会可以重来，结果都应该是一样的，因为，你就是我的命运。”
……
女主又说：“你还记不记得六年前，我们两个在这里一起向上帝祈祷，你知道我跟上帝说了什么吗？…我愿意给我们的爱情再一次机会，你说过的，你说过的，任何决定要的，就不要放手，包括在乎的人。所以，如果我告诉你我爱你，你可不可以为了这个理由，留下来。”
男主说：“我都已经给过你两次机会了，这次换我离开。”
男主接着又说：“我会离开，如果你再一次放开我的手。”
她放下书。趁喝水的间隙，认真听了这一段男女主人公的对话。
明亮的眼神里放射出光芒。
比起程开陆，剧里的男主似乎更长情，六年了，还在深深爱着女主。她思绪被带到了一个静谧的校园，知了还在叫，和朗朗的读书声，鸡同鸭讲。食堂里，两个不认识的女生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哎，我跟你说，昨天我看到汪美琪给程开陆递了一封情书。”
她们离得那么近，讲话的声音异常清晰。分明听到程开陆，就是她认识的那个名字。不然学校里还有谁叫这个名字。
“收啦？”
“对啊，递到手上的啊。”
“他们不会谈恋爱吧？”
“不好说，还挺搭的，听说他俩都喜欢音乐，拉提琴的。”
“上次在食堂，汪美琪还从程开陆的餐盘子里夹菜。估计是谈恋爱了。”
她听到这儿，心里五味杂陈。后来走在校园里，她与他形同陌路。
午休了一下，安于心洗漱，随便走到阳台上拉了一下窗帘，见程开陆背着双肩包，像校园里的学弟一样，出现在宿舍楼前。
晚上的音乐会，这才几点就到了。安于心不知道是汪美琪的毕业汇报吸引了他还是汪美琪？她不想去想，不想面对他，不想面对晚上的音乐会，看他和他的前女友。
她看了一眼手机，果然，有一个程开陆未接来电。她又跑到阳台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电视剧的片尾曲响起。
“好帅啊！”
“嗯嗯……”
像大学生一样，几个人吃着零食花痴了一会儿。跟平常课堂上、实验室里的严谨和认真简直判若几人。
这时，宿舍门口出现一陌生的女生，“同学，请问哪位是安于心同学。外面有人找。”
安于心穿好衣服，慌张下楼。这些年，她经常在楼下看到等女朋友的各种男生，没想到有一天，程开陆会在楼下等她，以男朋友的身份，脸上不知觉展露出淡淡的笑意。
见到程开陆，远远看去，他平淡的表情和平常无异，与她对视的瞬间，发自内心微微一笑，那微笑让安于心心头生出一阵暖流。
“小傻瓜。”
他一本正经的脸，配上这句话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匪夷所思。安于心下意识地抱了抱胳膊，估计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接下来，便是死死地盯着他，不发一言，似笑非笑的脸粉扑扑的，挂着一双忽闪忽闪的发亮的眼。
“你怎么不说话？”
程开陆没有表情，僵硬地站在那，竭力地掩饰着尴尬，脸也红了一点点。
“我说什么啊，小笨蛋吗？”
安于心轴起来，就像硬邦邦的石头，面无表情，看着不近人情。突然被“小笨蛋”和“小傻瓜”这两个词逗乐了，自己噗嗤笑了出来。
程开陆揉了揉她的头，拉着她朝前走。
“干什么？”安于心一边挣脱，一边说：“宿舍这边好多同学的。你先放开一下。”
“别动。没事。”
安于心挣脱不了，也不再挣脱了，他牵着她的样子真是般配，金童玉女，天造地设。
“去哪？我下午有课。”
“我知道，你没有。”
离宿舍百十米的时候，程开陆把手搭到安于心的肩膀上，安于心试图扒开，却无能为力，最后也只好作罢。
一直到走进星巴克，程开陆将安于心一把按在了软软的座位上，仿佛还弹了两下。两人都像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要说，却都保持着死机一般的安静。
安于心摩挲着咖啡杯，就像是围着里面的拉花在转，一遍一遍地画着里面的拉花，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
突然望向窗外的程开陆打破了沉寂，他的侧脸被太阳照射的深深的明暗线，落在额头、鼻子和嘴巴的中心线上，一晃那明暗线便不见了。
“你说的汪美琪我想起来了。”
安于心低着头不说话，有点忐忑，她不知道接下来程开陆会说什么。
“你怎么不说话？”程开陆问。
“我不知道说什么。”
“她不是我的前女友，我没有前女友，这辈子都不会有。”
安于心心头一紧，有些激动。论程开陆的人品没得说，她相信他不会说假话。
“我只有一个女朋友，就是你。”
安于心笑了。
晚上，安于心和程开陆一同去了校友的音乐会，汪美琪和前女友三个字还是令她稍有窒息感。
安于心不说话。
程开陆见安于心脸色发白，抓住她的手。她掌心不停地往外冒着汗，她想要挣脱擦一擦，程开陆紧紧地握着。
音乐学院自己的音乐厅，空间不大，倒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台下已坐满观众。
几分钟后，主角登场，汪美琪身穿一袭香槟色拖地长裙，刘海和鬓发卷曲，和那深眸高鼻搭配起来，更是熠熠生辉。
台下一片哗然，此起彼伏，紧接着又陷入沉寂。
汪美琪坐到位置上，她拿起大提琴的瞬间，仿佛看到了程开陆和安于心。
优美的音乐在音乐厅的沉寂中骤然响起，观众凝住呼吸，陶醉在音乐里。
安于心的思绪被音乐带到了从前，小的时候，还没九岁生日的时候，爸爸带她去了一场音乐会，她依稀记得和今天这个乐曲是一样的旋律，或者说是同一个曲子。
“你长大想做一名提琴手吗？”爸爸问。
“嗯。”安于心晃动着脑袋，露着整齐的牙齿。小时候的梦想有很多，有时候不经意间的某一个梦想，真的能持续到开花结果。
爸爸抱着她，把她扛到肩膀上，“我们心心要站到很高很高的舞台上去表演，让很多很多的人看到。”
他们哈哈哈地笑。那笑声似乎能惊醒彼时正思绪飘散的安于心，把她吓回现实。
是的，小时候她有一个音乐梦，后来就像无数人那样，有些记忆宁愿尘封，也不愿再示人。仿佛提起那个梦，就能连带揭开不愿面对的伤。
掌声连绵不绝，此起彼伏。
汪美琪优雅地谢幕。
程开陆又握着安于心的手。他的这个动作始终让她感觉很安心的。而他现在似乎能看懂她脸上的不安和恐慌。
还没等程开陆和安于心离场，汪美琪便一路小跑，匆匆赶来。她捂着嘴巴，眼神里写满了惊讶。
“真的是你们啊，我刚刚在台上看到你们俩，像做梦一样，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美琪都不喘口气休息一下，又紧接着说。
“好多年都没见了，你们俩一点都没变哎，跟高中的时候一样，那个，你们俩？”她迟疑了一会儿。
程开陆微笑着点头。
“太好了，很般配呢。那时候就很般配。所以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拒绝我一定是因为安于心。我还特地去她班级一睹芳容。”汪美琪笑得很真实，她看了程开陆一眼，又看向安于心。
“美琪，你好。”安于心一向是模板式的聊天开启模式。她似乎也很开心，不知道是被汪美琪的情绪感染，还是听到了什么想听的真的很开心。
“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都忘打招呼了。你好，安于心。”
“哎，你太漂亮了，气质一直没变。怪不得我们程开陆一直忘不了你呢。我没记错的话，你们高中没恋爱吧。”
“没有，恭喜你毕业展演成功举办，你表现的很棒！”安于心竖起大拇指微笑着说道。
“谢谢，咦？不过你们怎么会来？是看到我发在高中qq大群里的海报了吗？”
“我也在这个学校读研。”
“真的吗？我居然都不知道。马上都毕业了。要是早点知道就好了。”
“嗯。”安于心礼貌地笑着，眼睛弯弯。
“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她看到了海报，就想来给你捧个场。你今天应该很忙吧，去忙吧。”程开陆牵起安于心的手，准备走。
“回头再联系。”安于心扯着嗓子说。
汪美琪回到化妆间。
程开陆和安于心走在校园里，安于心问：“我们为什么要去听这个音乐会？给校友捧场？”她一定是忘了是她自己拒绝程开陆的邀请提议要来听汪美琪的毕业展演的。
“她不是我的前女友？”程开陆没有表情。
“我知道了。”安于心终于露出灿烂的笑容，又转脸偷偷地笑。
“你赤裸裸地利用别人。”
程开陆看了看安于心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停顿了几秒，他往前走了几步，把安于心逼到了马路牙的边上，安于心四周看了看，“干什么，程开陆。”
“我说安于心，你能不能说我点好话。”他把脸离得她的脸很近。
“你，很帅。”
“这个我知道，换点别的。”
旁边几个女生路过，一边走一边扭过头来看他们，安于心抓着程开陆的胳膊，轻声说：“有人在看我们。”
程开陆不说话。
“你，嗯…我想想，你很专一。”
“这个，你认可就好，不过，我也知道。”
“我，我喜欢你。”程开陆话音还没落，安于心语速极快道。
程开陆满意地从她柔软的腰肢将她捞起，安于心此时脸已经红到了耳朵根后面。
“为什么你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做起事来却不是。”安于心小声地说。
“在你面前就不是。”程开陆斜着身体，故意把脸凑过来讲。
汪美琪在化妆间卸妆。定定地看着镜子，眼睛略有湿润。她并不像刚刚那么潇洒，这份求而不得的感情毕竟在她心里留下了些什么。就在刚刚安于心还一度佩服她的潇洒。
这时，一个西装笔挺的绅士出现在汪美琪的身后，打断了她不愉快的思绪，她站起来，两人拥抱在一起，在化妆间里亲密地热吻起来。
这是汪美琪的第n个男朋友吧，也是即将走入婚姻殿堂的人，两人是经家人介绍的，从相亲到现在大概两个月，计划下月领证。
“刚刚见到了我的初恋。”汪美琪停止了激烈的热吻。
“你忘不了他？”男人问。
“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想起过他。今天看到他的时候，我也只是很高兴而已。他和女朋友一起听我的毕业展演，我很高兴，还有一点感动。”
男人抱住她。
“我理解，初恋是独一无二的，但它再怎么独一无二也只是过去。你是个好姑娘。我越来越爱你了。”
“我也爱你。”
突然，化妆间的门开了，一群人蜂拥进来，都是汪美琪的朋友同学和亲人，他们拿着道具，最扎眼的是一束大概九十九朵玫瑰包成的花束和一个类似装着钻戒的盒子。很明显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人群一齐唱起“一定是特别的缘分，才可以一路走来变成了一家人。”
男人拿了戒指单膝跪地，“你愿意嫁给我吗？”
汪美琪眼泪一颗颗从脸上滚落下来。
“我愿意。”她一边流泪一边笑得很开心，比看到程开陆和安于心来参加她的毕业展演还要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