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行雨姐，真的有人进去了！我现在就进去抓他！”电话里，被温行雨拜托的更衣室管理员说。
“不，等一下。”温行雨沉住气，她还不能确认真的是冯岚在里面，不能打草惊蛇。
等了不一会儿，温行雨看见有人从门口走出来，身影十分熟悉，她讶异地眯起眼，想要看清黑夜里的脸，但管理员给出了信息。
“陶晗！是陶晗！她有什么事吗？我要不要……”
“先别出去，让她走……不是她。”
温行雨原本胜券在握，现在开始慌张起来。
怎么是陶晗？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是忘了东西？还是受到冯岚指使，亦或是，她和冯岚是一伙儿的……她不敢想下去，揉揉了眼睛，喝口冰水清醒一下。
耳边管理员渐渐没了声音，接着传来淡淡的呼噜声，时间已经来到凌晨四点钟，再过两个小时，剧组人员就会陆陆续续赶来了。
眼皮变得有些沉重，温行雨打了个哈欠，但还是坚持着观察楼下，这时，她终于看到期盼的人影。
冯岚穿着深色的运动服，头发披散着，悄悄沿着墙脚走到更衣室门，一溜烟就钻了进去。
“小林，帮我守住门。”电话对面响了一个哈欠，答应了。
温行雨这才跑步下楼，以最快的速度穿过坝子，站到重新闭合上的大门面前，管理员小林在树下的阴影里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温行雨手勾住把手，悄没声息地按下，发现果然锁了门，但是冯岚不知道，白天她做了手脚，更衣室的门是简易的挡片，和厕所门一样，温行雨特意把它拧松，然后用纸片垫在锁缝里卡紧，现在她把纸片抽出来，门锁很轻易地就滑下去。
她举起早就准备好的大功率手电筒，深吸一口气，轰的一声把门推开，啪的点亮灯朝房里一照，伴随着一声尖叫，冯岚的身影被强光照亮无余，她下意识举起手臂挡住光亮，但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是什么处境，她很快平静下来，把手放下，迎着逆光，看向温行雨，神色仿佛是松了口气。温行雨看在眼里，很难分辨她是不是在演戏。
“是你啊！吓我一跳，你这是在做什么？”她看起来就像劫后余生，没有任何异样。
“我也想问你，你现在在做什么？”温行雨的目光牢牢锁定住灯光下的一切，冯岚的双手、手机、柜子，她不会错过任何她销毁证据的尝试。
“你能不能把电筒放下，刺眼的很，你这样很像战争年代审犯人的军官。”她半开玩笑地说。
温行雨保持着锁定她的眼神，平行着挪到门边，打开更衣室天花板的电灯，然后沉默着关掉手电筒。
室内一下子黯淡下来，两人面对面默立着，揣摩着对方的态度。
温行雨一步步朝她走近，目光捕捉到她试图藏在身后的手机，眼角余光能瞥到自己的柜门已经打开，只是虚掩着，留出一道缝。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在做什么了吧？”温行雨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虎视眈眈。
“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样的态度让我很害怕。”冯岚露出埋怨的神情，后退半步。
温行雨嘴角抽了抽，浅笑道：“别装了，你拿手机拍了什么？”
“手机？”冯岚的声音有点慌张，但她很快保持镇定。
“行雨，我很乐意告诉你我今天手机都拍了什么，但是，你这样是在侵/犯我的隐私，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意思？”
温行雨默不作声，只是侧抬手，勾住自己柜门的锁扣。里面没有重要的东西，她从来都不锁。门缓缓打开，她准备好的关于新剧本的分析，十分凌乱地铺洒在一张叠好的毛巾上，看上去就像谁把折叠纸慌张地扔进去。
温行雨确认了这些纸的状态，更加笃定，冯岚就是偷看了她的解析，继而转写给陶晗，当作是自己的解析。也就是说，她用温行雨的劳动，去讨了陶晗的开心，甚至，还让陶晗亲近冯岚，而不是她温行雨。
想到这温行雨气极了，猜想得到证实，却让她更加生气。
“你是把我的分析都拍进手机了是吧？给我看看。”
“行雨，你在说什么？”冯岚看起来好像真的不明白。
“事到如今，还装什么傻，我进来的一瞬间，看见你手机屏幕亮着。”温行雨不打算留任何情面，又逼近了一步。
“你没有权力看我的手机相册！”
“那你倒是解释你为什么凌晨4点到这！”
“醒来发现东西不见了来更衣室找有什么不对吗？”
“你来找什么？”
“……u盘。”说出这个词儿前，她停顿了一下，这短暂的停顿被早有准备的温行雨捕捉到，她冷笑了一声，听出她在撒谎。
“u盘？凌晨四点你要u盘做什么？”
冯岚咬唇没有接话，温行雨不再等待，非常粗暴地伸出长长的手臂探向她身后，冯岚嗓子哼叫表示拒绝，这时，门口又出现一个人。
“温行雨！你不要太过分。”
温行雨的动作凝固了，她和冯岚此刻看起来像是在互殴，但陶晗走进来只是说：“你不要太过分。”这是认定是她的错吗？
她咬咬牙，没有错过冯岚这一愣神的当儿，把手机抢了过来。
“温行雨！还给岚姐！”陶晗大步走了进来，试图抢回冯岚的手机，但温行雨把它高高举起来，不让她碰到。她暂时忽略陶晗，而是居高临下望着冯岚说：“你告诉她，你手机里都拍了什么。”
管理员小林离开后，就按照和温行雨的约定，前去敲开了陶晗卧室的大门，陶晗觉得奇怪，很快冲下来，走到门口，就听到温行雨对冯岚的指责，每一个字她都听到了。
但她不想再追究下去。
“够了，温行雨，我不想知道，你让岚姐回去休息！”
温行雨气势汹汹的脸忽然凝滞，接着像是冰山溶解一样松垮下来，她像是被人猛击了一下，昏昏沉沉地转过来，“你说什么？你不想知道？”
她做了那么多，就是想要陶晗知道冯岚在欺骗她，想要保护她，可是真相面前，陶晗竟然说不想知道。
“你这么肯定里面有你想要的照片吗？”陶晗镇定地说，与两个气喘吁吁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肯定。”
陶晗望着房间里的某一点，摇了摇头，“相册里面，有，或者没有，都不是我想看到的场面，最好的结局，就是让它保留疑问。”
温行雨不敢相信陶晗如此偏心，而不顾真相如何，除了嗓子里发出一阵一阵的气笑，她没再说任何话，只是毫不退让地盯着冯岚的一举一动，防止她删除照片。
“冯岚，你知道陶晗两点左右，到过这里吗？”
“什么？”陡然瞪大的双眼说明她是真的不知道，温行雨松了口气。
“你连我来过这儿也知道……你要不要也查查我的手机？”陶晗把手机掏出来，让它躺在手心。
“不了。”
温行雨恨不得现在就离场，但她守了一夜才抓到的人，不甘心不明不白地就这么结束，闹这么大，她算什么？
“冯岚，你还要藏着掖着吗？不管你做的事有没有被揭露，做过就是做过了。”
“温行雨请你出去。”陶晗拦住她。
“好了！”争吵声越来越激烈，冯岚尖锐的声音插进来，将争吵的嘈杂清净。
“岚姐？”
冯岚扯了扯嘴角，苦笑着把手机摊开放在两人面前，指纹解锁，就是相机的画面。
“对，我是拍了。”她强忍着受辱的泪意，“你们看，尽管看！”她一张张划过照片，上面清清楚楚能认出是温行雨的字迹。
陶晗只看了两眼，就避开了视线，不安地在房里走来走去。温行雨细细打量，发现她每一张纸都被拍进去了，被剽窃得十分全面，她盯着冯岚的脸，而冯岚再没有刚才对峙的气势，整个人萎靡下来，好像成了任人评判的笼中小狗。
“你把我写的转化成你的话，要费不少心力吧？”温行雨辛辣地讽刺，陶晗想要出声组止，但发现自己说不出什么话，只能说：“温行雨，你回去吧。”
“呵，需要我解释吗？”
“岚姐，回去休息吧？”陶晗温声细语，温行雨意外又落寞地瞥了她一眼。
冯岚受宠若惊地抬眸，小心翼翼地望着陶晗，一开口，又丧失直视她的勇气，低着头说：“我以为你会生气，是，第一天剧本研读会的时候，我就发现行雨的分析非常精妙，字字珠玑，我忍不住记录了下来，又根据自己的理解改写了一遍，给晗晗你看了。你的反应很让我惊喜，我意识到，我能以此拉近和你的关系。所以，新的剧本发下来，我看见行雨又写了分析，却像放垃圾一样放进更衣室，我又把它们翻出来看了。然后……”
陶晗抿唇，轻轻搂住冯岚低下的肩背。
温行雨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干脆，就没眼色到底。
“所以，冯岚，你讨好陶晗，是想获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