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陶晗，我……”温行雨目光僵直，隐隐发红，她能感到自己的身体因为骤然上升的冲动而虚浮颤抖，能感觉到理智在逐渐涣散，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受到对陶晗不一般的情愫。
她喜欢她。
“你放手！”陶晗看到她的模样，就算是她再迟钝，也能感受到这激烈外泄的情感，她歇斯底里地甩起胳膊，把温行雨甩出去的同时，自己的胳膊上也留下了五道长长的红色指印。
温行雨跌落在地上，看见陶晗像看怪物一样地忌惮自己，理智缓缓地回到大脑，她意识到自己太鲁莽，暴露自己最深处的愿望。
她翻身爬起来，夺门而出。
陶晗惊魂未定地靠在桌边，急速的心跳久久没有平复。
第二天，温行雨猛然从沙发上惊醒，昨夜她自己也过于惊恐，担忧太多，心力交瘁，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
要拍戏了，她对即将面对陶晗而胆战心惊，但是刚走到摄影棚，才听经纪人说，陶晗生病发烧了。
她踏入片场的脚停了下来。
是因为我吗？昨夜陶晗发生了什么？
在和其他人拍对手戏时，她脑中一直想着这事，刚午休，就冲回宾馆，走到门口，又想起昨夜的尴尬场面，顿时不敢入内。
见到她要说什么？你还好吗？昨天对不起……不行，不管说什么，她都无法迈出前进的不步伐，直到经纪人周念云走上楼。
“行雨？你在这儿做什么？”
“啊，没什么，我回房拿东西。”尽管看见周念云的瞬间她就是面对她的，她还是尽力装作自然地一下子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晗晗睡着了。”周念云像是叙述中午吃啥的语气淡淡地说，温行雨走了两步，绕了个u字形返回来，凑近周念云面前。
“睡着了？”
“嗯，你进去看看吧。”
“我又不是来看她的……”周念云打开门，温行雨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闭嘴，跟了进去。
陶晗真的睡着了，沉重而规律的呼吸声隐隐从被窝里传出。轻微的起伏之下，能看见陶晗热得发红的脸蛋，出了汗的头发黏在侧脸，看起来异常憔悴。
“为什么突然发烧了？”
“不知道，可能空调开太低了。”
周念云把药和粥小心地放下，避免发出声音。
“一会儿醒来，你让她喝点粥，然后把药吃了。山里不太好买药，下去一趟累死我了，我先去睡一觉。”她打了个呵欠，就摇摇晃晃出门了。
“喂……我吗？”温行雨在她身后疾呼，但只是在喉咙里的压低的气音，生怕把陶晗吵醒。周念云根本没听见，关门走掉了。
温行雨对着门丢魂一般发呆好半晌，才突然一抖清醒过来，先是猛一回头看陶晗醒没醒，见她还睡得正香，就蹑手蹑脚地烧开水，又把周念云打包的饭盒打开来拆分摆好，她聚精会神避免金属盒发出任何声响，完全没注意到陶晗已经醒过来，正迷迷糊糊地睁眼瞧她，眼睛眯着，像午睡的小猫的眼，她大脑空白，只觉得头晕，见到床头一个熟悉的人影，觉得安心，又闭上眼在枕头上腻歪一会儿，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软软地说：
“行雨，我想喝水。”
温行雨的饭盒盖差点掉地上，她险险在空中接住，然后瞪大双眼看向陶晗，她瘫倒在床上根本不像清醒过来的样子，可刚才的话，温行雨清楚地听见了，她早早准备好凉了水，正好能入口，她扶着陶晗坐起来，喂她喝下。
“嗯，好喝……”
“啊，好喝？呃，那多喝点。”温行雨搂住陶晗的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好像不小心触碰到什么开关，就会让陶晗身上再长出刺儿来扎她。
“来，吃两颗药。”
“嗯。”陶晗乖乖张开嘴，温行雨把药片放进去，指尖不小心触碰到嘴唇，像触电一般缩回手，而陶晗只是默默喝水。
“不喝了。”陶晗语气似乎有些小孩子赌气，没喝完就又倒下了。
“喝点粥吗？”
“不想。”陶晗拿被子盖住脸。
温行雨从来没见过陶晗这样娇嗔任性的模样，可爱非常，脸忽地红起来。
“房间好热……”她喃喃自语，解开了polo衫的一粒扣子。
她在一旁的沙发坐下，相隔一米看陶晗静静的睡颜。好久没有这么明目张胆地细看她了，通红的脸颊，与微微湿润的眼角，显得尤为楚楚可怜，温行雨又想起自己昨晚的冲动，心里又燥热起来。她站起来，又坐下，来来回回，守着陶晗整个下午。
她拜托导演下午别给她排戏，陶晗病倒本就连带她许多戏拍不了，因此她午后都是空闲的。
直到深夜，陶晗都是昏昏沉沉，没有清醒意识，她偶尔醒，叫陶晗给她喝水，洗脸，揉脑袋，一会儿嫌被子重让拿开，一会儿又觉得冷，温行雨一一照做，她没想到陶晗病起来，如此折腾人，又如此黏人。
她忽然庆幸陶晗忽然病倒，让她再暴露那样的念头后还能与她相处，随即又觉得这种念头太过不体谅陶晗，她现在烧得整个人糊里糊涂，如果晚上不好转，恐怕要送下山输液去。
凌晨十二点整，周念云又来了，带走了晚饭盒子，看陶晗迟迟不好转，满脸心疼。
“她现在肯定黏糊得难受，你给她擦擦身子吧。”
“嗯……嗯！？”温行雨听了目瞪口呆。
“我虽然是她经纪人，可还没那么坦诚过。你们好歹一起泡过温泉，帮她擦擦身子吧。她一直不喜欢衣服黏在身上的感觉。”
泡温泉，是因为一起拍过杂志，而且平常排练，洗澡换衣没那么忌讳，但温行雨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本不该抵触的。
“那我走了啊，困。”周念云又打着哈欠出去了。
“真不知道一天到晚忙什么。”温行雨默默念叨，乖乖到浴室接了热水，用毛巾沾湿拧干，然后到陶晗旁边。
“陶晗？晗晗？要擦擦汗吗？”
“嗯，难受。”陶晗一翻身就把被子给掀开了，睡裤皱巴巴地往上缩，露出两截白皙紧致的小腿。
“我……我把衣服掀开了啊？”
“嗯。”陶晗闭着眼睛缓缓点头。
温行雨捏着毛巾，等了一会儿，毛巾快凉了又重新拧一遍，陶晗似乎又睡着了。
睡着了反而好。
她一吸气，把宽松的睡衣从下往上掀开，然后把毛巾伸进去擦拭，这样又对肚子、胳膊、大腿、小腿做了一遍，然后迅捷地把衣服给她整理好，被子盖好，才心里咚咚跳地端起水盆去卫生间。
“好奇怪，好奇怪……”本不该这么害羞的。
折腾一整天，温行雨也累了，她倚靠在沙发上，看着陶晗，渐渐就睡着了。
当她再醒来时，窗帘已经拉开，阳光照射到脸上，她有些没摸清状况，就看见陶晗在床头坐着，苦恼地揉着眼，听见声响，两道熟悉的冷淡目光投射过来。
“是你一直照顾我吗？”她刻意抑制自己的情绪，让温行雨听不出她有没有生气。
温行雨像犯错的孩子一样从沙发上坐起来，手捏着薄毯，毯子滑到地上也没察觉。
“是我。”她心里忐忑不安，现在的她猜不透陶晗的想法。
陶晗酝酿了很久，一开口，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我没有请你照顾我吧？你是在恶心我吗？”
温行雨忽然觉得后背冒凉气，陶晗的每个字都化成针扎进她心里。
陶晗还在咄咄逼人：“你是想通过照顾我，让我心里感激，转而不再怨你，你是在打这样的算盘吧？”
“不……”她刚说完两个字就喉咙发堵，没有，没有吗？刚开始的时候，听说陶晗病倒，温行雨单纯是着急她，愿意替她缓解难受，可这种想法她真的没有想过吗？渴望以此让她回心转意，让她原谅自己——是有的，哪怕只有一点点，都让这无私的感情掺杂了私心，不再纯粹。
“无话可说？就请你出去，以后不要随便进我房间，就算我生病含糊地答应你了，你也别进来。”她说完就望向窗边，仿佛多看一眼都嫌烦。
温行雨眼眶有些酸痒，她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心里有些委屈，却又觉得是自己罪有应得，她喉咙里嗯了一声，垂头出去，刚走了两步，又回来，把薄毯扔下。她没有看见，陶晗在她转身时偷眼看她，又在她回来时迅速别过头。
温行雨走了，陶晗才瘫软进被窝里，背崩得僵疼，烧虽然退了些，却仍有些热。她只露出两只眼睛望着天花板，然后，突然间开始踢腿甩臂，在被窝里挣扎起来。
“啊啊啊！昨天我都干了些什么！”如果像喝断片一样多好，为什么要给她留下那么清晰地记忆？
据说人的性格会因为环境不同而发生变化，所以，昨天她一定是被环境影响，才做出那些羞耻的举动。
至于温行雨——她反复在心里确认——不会原谅她！
门被敲响了，陶晗以为是温行雨回来，冷冷不回应，但很快传来冯岚的声音：“晗晗，我是冯岚，有件事想请你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