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你把你那套说法告诉夏总了，对吗？”陶晗怒极反笑，她不愿相信温行雨的说法是真的，而且她也得到了吴酒导演的否认，但是，当温行雨把这一切通给夏茸时，她心中有种一切都毁了的感觉。
“陶晗……”温行雨小声安慰，她知道自己会惹怒陶晗，但她还是决定要这么做。
“夏总，你信吗？”陶晗转头望着夏茸，轻轻咬着嘴唇，目光尽是执拗和不甘心。
“晗晗，这是为了你的职业生涯考虑……”
“可是吴酒亲口说他不会让人加戏，不会让投资商干涉他的戏！”陶晗着急地快要哭出来，她紧紧皱着眉，努力屏住呼吸不让眼泪滑下来。
“晗晗，如果能提前确认，就不叫风险了。”夏茸受到温行雨求救的视线，走到陶晗面前试图牵起她的手，但一向尊敬她的陶晗这回也不甩她这大老板的账，抽开手，固执地偏头不肯看她。
“行雨找到的证据链条很充分，有理由相信开拍后，辛欣会抢某个配角的戏进组，再抢走你的戏份，这一切，在你签约以前不会显露出来，多亏行雨才能发现这暗中的联系……”
“是啊，多亏了她，我才没有办法拍戏！”各种情绪在陶晗脑中交织，愤怒、失望、自卑……混乱的思绪让她忍不住出言讽刺，她深深吸一口气，对夏茸说话，但明显是说给温行雨听：
“如果是你给我摆出那些证据，我一定会相信，可是，这是温行雨给的，她不想见我好的，你知道吗，夏总？”
几近撕心裂肺的抱怨化作锋利的碎刃割伤温行雨的心，她目光发直，不敢相信地微微摇头，觉得心像是碎成无数瓣般裂痛。
不，你怎么能这样误会我，陶晗？我伤你那么深吗？不管我做什么，在你眼里都别有用心、不怀好意吗？
怎么能……
终究是我自作自受，失去你的信任……
温行雨悲痛地无以复加，身子像软了一样跌坐回沙发上。夏茸惊愕之余，看见温行雨失魂落魄的憔悴样，只觉焦头烂额，想要出声劝慰，陶晗仍怒不可遏。
“我不能接受公司的决定！”留下这句话后，陶晗夺门而出。
办公室里静得让人耳鸣。
“以前，没觉得陶晗是这么执拗的人啊……”夏茸有些心有余悸地喃喃自语，转头看着木头般呆坐、双眼空洞的表妹，难得地升起怜惜之情。
她坐在温行雨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陶晗不是个一意孤行的孩子，总有一天会理解你的。”她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问，“我知道你们两个有矛盾，想着你们自己解决，怎么问题愈演愈烈了，要不我来——”
话还没说完，温行雨像被刺激到了一样突然站起身，红得吓人的两只眼直勾勾盯着夏茸，瞪得她惊恐地吞了口唾沫。
“用不着你管！”温行雨哼了一声，风风火火离开办公室，留下爆炸般的摔门声。
夏茸深感无辜地望着自己饱受摧残的红木门。
“我又哪里惹到你了？怎么一个二个都冲我撒气？我不是公司老板吗？”
她大惑不解地垂头，心底升起后知后觉的巨大疑问：
“我是怎么把这两个冤家捧红的？两个家伙就没几天真的好过啊！”
陶晗离开公司后冲上车，她没有目的地，只觉心烦意乱，想要找个清净的地方发泄一下，兜兜转转穿过市中心，跑到四环外的郊区，夜幕深邃的暗蓝色占满天空，她来到湖边，望着微波荡漾的湖面，恨不得抛却一切烦恼，洗濯心灵。
她正端详绕湖小路上三两成群的散步市民，吴酒的电话打了过来。
“之前不是谈得好好的吗？为什么夏总拒绝你出演了？”
湖上的冷风仿佛吹进陶晗的心口，她张了张唇，却没能回话。
夏茸既然开口，那么就是公司的最终决定了，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顿了好久她才说：
“公司……的决定……总之……我会听……公司的安排。”她失神地断断续续说。
隔着话筒，吴酒都能听出陶晗的不在状态，他瞄准这一机会，不肯放弃：“陶晗，我想贵公司和夏总肯定误会了什么，是之前说的怕加戏的事吗？这简直是无稽之谈，你给我点时间……”
“吴导，抱歉。”两个字说明一切，陶晗闭上眼，回想从选拔中脱颖而出的兴奋，训练时的快乐，领导、员工、经纪人的照顾，还有无数为了她能出名默默奉献的人。她不是个为了自己的愿望就撇开过往所有交情的人，她深知自己的名气来源于公司的支持。
尽管心中再不情愿，再多疑惑，她还是会听从夏茸的安排。她心灰意冷，问问题也非常随意：
“你们真的会找辛欣来演是吧？我们都知道了。”
这话给了吴酒突破口。
“陶晗，要不这样，既然你不相信我口头上的承诺，我给你签一份合同，就注明你戏份所占的比例，不管谁出演，都不抢你主角的戏，怎么样？想必你也还是想出演的，你拿这份合同和夏总说，她会认可的。还是上次见面的地方，我等你。”
吴酒挂了电话，陶晗将信将疑地望着屏幕，心中熄灭的火苗仿佛死灰复燃。
“这样就好了吗？”犹豫片刻，陶晗启动车子。
还是同样的座位，陶晗步入小包厢，吴酒满脸笑容，显得分外殷勤。
“来啦，先点些菜。”
“等一会儿吧，吴导，你说的合同给我看看吧，如果你能保证，我想夏总不会再说什么。”
吴酒依然只是笑着，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似的，说：“啊，时间急，我让人从公司送过来，还没送到，我们先吃点东西，慢慢等。”
也只有这样了，陶晗翻阅起菜单，却坐立难安。
“还是上次一样吧。”
“也好。”
陶晗坐在位置上，忽然觉得很热，躁动之余看见吴酒正意味不明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好奇，为什么你们会觉得，辛欣会来演我的戏呢？这事连我都没听说过，我都没跟她说过话，是谁给你们说这种谣言的？真是太过分了，无端端地破坏别人的项目！是我的竞争对手吗？”他很义愤填膺，甚至感染得陶晗心里愧疚。
但陶晗不知该说什么，总不能把温行雨秘密调查跟踪的事抖露出来，就算损害温行雨的形象无所谓，公司的形象还是要保的。
“我只是听公司的，老板的消息来源我也不清楚。”她打着马虎眼，觉得吴酒的目光不太相信。
“总而言之，你真是误会我了。来，这是剩下的剧本，按理来说，本不该给你看的，但是你看了就知道，这么好的本子，你舍得让人因为加戏毁掉吗？”
陶晗接过来往后翻。
和之前看的部分连起来，这整个剧本确实非常出色，首尾呼应，处处伏笔，透露着编剧的巧思妙想，人物命运交织，一环扣一环，陶晗看得沉浸其中，心也静下来。
确实，如吴酒所说，这样的剧本非得经过长时间打磨才能成形，废了如此多心思，要是被改得七零八落，连她也为之可惜。
“怎么样，接下来你信我说的了吧？而且，看到后续心动了吗？”
陶晗默然点头，她合上剧本，觉得这戏找到自己甚至有些抬举她了。
“帮助主角的贵人后来成了对手，曾经的对手变得惺惺相惜，而这一切只因为女主坚定地一步步前进，很有命运感的设计，笑点也很充分，详略有当、冲突合理，真的是很好的戏。”
她又要被吴酒说服了。
“现在确定多少角色了？”
“男女前三号，除了你都确定了，你要看合同吗？”
陶晗摇摇头，再穷追不舍就伤感情了。
“你说的这个合同，有法律效力吗？”
“当然有，写进条款，清清楚楚。”吴酒拍着胸脯保证。
终于，有人敲响了包厢的大门。
“吴总，合同送来了。”
“陶晗，来，签吧。”
陶晗微笑着从小职员手上接过，可刚刚翻了几页，笑容就僵在脸上，接着她脸黑如炭。
“吴导，这是什么意思？”
陶晗震惊地挥舞着手上的材料，a4纸在空中摩擦发出哗哗的响声。
“合同啊，你不是说想签约吗？”吴酒笑容不变，可现在陶晗只觉他面目可憎，甚至有些不寒而栗。
“这是我接戏的合同！不是你说的保证我戏份的合同！你是什么意思。”她忽然觉得吴酒这几天都在隐藏自己的凶恶面孔，现在他站起来，又高又壮的像头站立的熊。
陶晗心猛的一跳，手一松合同落到地上，她转头就要出门，一转身，就觉一道高高的阴影打在脸上，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堵在门口，眼中发出冷光，陶晗觉得面孔有些熟悉。
“谢董。”吴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谢董？他难道就是温行雨拍的照片里的主人公，那位牵桥搭线的谢充？
谢充气势汹汹地走进门来，陶晗被逼得一步步后退，直到腰顶在桌上。
“陶晗，见到你很高兴。”谢充在主位上坐下，脱下黑西装外套，吴酒恭恭敬敬地接过，在他左手边坐下。
“先别急着走，咱们聊聊，把合同签了吧。”
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和羞辱。
“我要是不签呢？”
“那你以后就别想再演戏了。”谢充轻笑，露出微黄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