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周围人有意无意地望着她们俩，陶晗略一沉吟，小心翼翼地趴上去。她想起上一次温行雨背她，是在拍新歌mv时，那还是夏天，温行雨穿着轻薄的白色衬衣，陶晗能感受到她蝴蝶骨的运动起伏，激烈而热情，今天两人都穿着打湿的羽绒服，相互紧贴着，只觉湿冷逼人。
陶晗腾出一只手接过摄像递来的伞，完美遮住两人的天空，伞举得很低，雨滴几乎在她耳边发出撞击的响声，噼里啪啦，吵闹得很，陶晗眼中只有温行雨的后脑勺，昂扬着，一往无前，从不回头。
回到别墅，先到的人已经把所有取暖家具都搬到客厅，空调温度也开得很高，一进门一股膨胀的热气扑面而来。
人们把火炉团团围住，烤炙浑身水汽，每间浴室都运用起来，排着队洗热水澡。幸好后来雨具派发及时，淋成落汤鸡的人不多。
厨房响起吆喝声，不知是哪个部门厨艺高超的小姐姐熬制了一大锅红糖姜汤，分发给大家。
温行雨背着陶晗进门时，就是这样一副热气腾腾的场面。陶晗把伞收起来，客厅一大半人都看向她们。
陶晗忽然红了耳朵，凑在温行雨耳边说：“快放我下来。”
但温行雨置若罔闻，反而堂而皇之地背着她走到众人面前，微笑着打招呼，又问：“医生到了吗？”
一个头发灰白的老阿姨从火炉旁站起来。
“麻烦您跟我们一起上楼，她脚扭伤了，请您看看怎么样了。”
她泰然自若地穿越散坐着的几十号人，径直往楼梯走去。
陶晗全程不敢抬头看任何人，耳朵却将所有八卦纳入：
“关系真好。”
“这绝对是在一起了吧？一点不肯放手。”
“绝对不是单纯的炒cp营销，我打赌。”
……
直到走上二楼平台，这些议论还萦绕在陶晗耳边。
“这边请。”
温行雨将女医生引入两人的卧室。
“别放我到床上，我身上又湿又脏。”见温行雨往床边走，陶晗提醒道。
于是温行雨把陶晗放在靠墙的木椅上，房里开着热空调，暖和许多。温行雨帮陶晗脱掉羽绒服，忽然呆滞有一分钟，对医生说：“她几乎全湿了，我想给她先换衣服，还麻烦您等一下。”
老医生不置可否地说：“我看一下骨折没，很快。”
她捧起陶晗沾着泥污的脚踝，转了转，戳了戳，“应该只是扭伤，不过最好去诊所拍一下片。”她从随身药箱拿出一小瓶红花油和两张膏药，“就是天太晚了，如果明早去，今晚可以用这个缓缓。”温行雨接过，医生又看了眼伤势，点点头，就告辞了。
室内骤然陷入沉静，在楼下隐约传来的说话声衬托下，更显冷清。这时用她们房里浴室的人出来了。
“啊，我后面没人了，陶晗，你赶紧去洗洗，小心感冒。”
温行雨在她离开后把门关上。
“要我帮忙吗？”
“啊？呃，不……不用。”陶晗整个脖子都红透了，“我只是扭伤了，还没残废……”不小心提到堪称禁忌的两个字，陶晗霍然住口，但温行雨没有反应，只是神色不定地望着三脚架上的摄像机。
“那我扶你进去吧，有什么需要叫我。”
“嗯……”
陶晗被送进浴室，这种别墅的卧室浴间设计的比较小，开门进去是洗漱台，中部是马桶，墙上有置物架，最里面是淋浴间，用磨砂玻璃简单隔开，陶晗进去，单脚承重，扶着墙脱衣服，她捏着自己脏兮兮的衣服，一时不知该放哪。
“给我吧，放这边篮子里。”
温行雨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玻璃门上，想必她能隐约看见自己踌躇的样子。陶晗涨红脸，把贴身衣物裹在最里面，稍稍开个门缝。
“谢谢。”
温行雨轻轻嗯了声，门又关上。
水声哗哗。
温行雨往门口走了几步，下意识地回头。
磨砂玻璃上隐约看见肉色的身形，双手揉搓着头发，窈窕妩媚，即便轮廓被晕散开，也能看出里面的人瘦得惊人。
“我在看什么……”她想，心里愈加烦躁。把衣服扔进篮子里，甩手出去了。
她从置衣架上取下陶晗的浴袍，又用干毛巾擦了擦自己的头发，就下楼去，和人聊两句，自己喝了杯红糖姜汤，又舀了一碗端上楼。
刚进屋关上门，卧室就传来一声猛烈的撞击声，既而是一堆杂物落地的声音。
温行雨把碗往茶几上猛地一搁就冲进卧室，扶着门框就急问：“没事吧？”
里面传来后怕得颤笑的声音：“这门好坚固啊哈哈……”
温行雨这才发现陶晗大概是踩滑摔在玻璃门上，以为陷入险境而身体僵直，紧紧贴在门上，从温行雨的视角，现在能清楚看见她纤弱肩膀的轮廓，手臂的线条，还有，靠近玻璃而若隐若现的胸前的弧线。
温行雨瞬间别开视线，又觉得小题大做，重新抬眼，这时陶晗已经站直了，只能见到朦胧的身形。
“我没事，不小心撞门上了，幸好玻璃没碎。吓死我了。”
温行雨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这火她自己都说不清缘由。
“你小心点！”干巴巴扔下这句话，她转身出去了。
陶晗轻轻揉着自己的手肘，透过门，看见外面先是一阵暗——温行雨挡住光，接着透亮起来——她离开了，卧室的灯光倾泻进来。
心里感到一阵失落。
陶晗几分钟就洗完澡，温行雨接着也去冲了冲，两人吹完头发，身体暖和起来，已经凌晨四点了。
温行雨打开红花油，轻轻蹲在床边陶晗身前，将她的右脚轻轻搁在自己的大腿上。
手指接触伤处的瞬间，陶晗一声轻呼。
“很疼吗？”温行雨收了劲。
“不，不是很疼。”陶晗有些失神地说，比起疼，更是痒。
“如果很疼就告诉我。”她把红花油倒在手上，也抹了点在脚踝上。
“我我我自己来就好。”陶晗感到一阵晕眩和惶恐，这样亲近的事以前从未做过，成年后也没有人触碰过她的脚。她下意识地看了眼摄像机，又平静下来。
不要……被骗了。
“你不方便。”温行雨只是这样说，然后两手并用，开始揉搓起来。
陶晗的身体忽然猛地一颤，连温行雨也感受到了。
“弄疼了吗？”
“不，不是……”陶晗感到耳朵烧起来，太阳穴鼓鼓地跳动。脚踝被温行雨拿捏着，全身都被她弄得痛痒难耐，燥热不安，好在温行雨没揉多久就饶了她，撕开膏药贴上去。
陶晗深深舒了口气。
“我明天一早带你去拍个片。”
话虽如此，兴许半夜折腾太久，两人硬生生睡到中午十二点，摄像师也睡了个懒觉。
就当是上午的活动环节提前到昨晚进行，找人的事挑挑拣拣也能剪辑出很好的效果，导演没强求大家起床，下楼时，客厅一个人都没有。
夏茸早听说陶晗受伤的事，派车送他们去医院仔细检查，果然如老医生所说只是扭伤，实在是万幸。
等回到别墅，没想到节目组竟然找到了陶晗的手机。
“藏在一堆树叶下面，离困住小橙的坡有两米多高的样子，只是灌木多，晚上反光看不清有多高，这很正常。”
陶晗大感庆幸，原以为那是十多米的断崖呢，当时她怕得以为自己要粉身碎骨了。进一步想万一她没找到小橙，小橙滑下去，落在树叶堆上，可能会受伤，却不至于丧命，实在是皆大欢喜的事实。
“现在是午后运动时间。”午休之后，导演开启了新的活动。
投篮，准确说是投垃圾。
就在院子里进行，划定距离放置两个家用分类垃圾桶，隔着五米的距离，把两类垃圾投掷进正确的桶中，才算一分，每人依次投掷十个，得分最低的三人，要出门采购晚饭，剩下的人就在屋里玩游戏。
网友们从上一季就戏称节目组把所有经费都用来租别墅了，活动一个比一个朴实。
节目组解释称：这是为了模拟人们的住房支出占比。网友大呼考虑周到。
总之，节目的活动宗旨都是为广大群众提供创意而省钱的游戏活动，这个活动体现得尤为明显。
导演宣布完规则后，本就和二人结识的萧语打趣说：
“行雨啊，陶晗要是排行靠后，就要拖着崴掉的脚去逛超市哦，你不心疼？”
“对哦，怎么办？要不把陶晗排除？”林瑶接话。
“不行不行，那多没意思。”萧语笑道，“行雨，你和陶晗投的分，加起来平分再排行怎么样？如果靠前那就没什么，如果靠后，你们俩同分，就一起去，你照顾她。”众人起哄，连说这办法好。
温行雨只微微笑着，陶晗坐在她旁边，摇摇她的手：
“你觉得怎么样？”
“没什么不好啊！”她耸耸肩。
陶晗担心地说：“我现在不太能站稳，投不中的。”
“没关系，你尽力投就好。”她弯腰凑在陶晗耳边说，传递出一股巨大的安心感。陶晗心中一阵暖流涌动。她低下头沉思，如果温行雨永远像这样无限支持她、包容她，该多好。
抽签结束，陶晗非常巧合地第一个扔，温行雨最后扔，不得不说充满了戏剧性。
她摇摇晃晃站上草坪，右脚踮着，难以保持平衡，乒乒乓乓扔出去，只中了两个。她苦丧着脸回去坐好，温行雨非常自然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慰。
“没关系。”
旁边对自己的投掷能力没有自信的人振臂高呼。
“你们简直是，毫无同理心。”温行雨笑骂。
“我们只是想看你照顾陶晗呀。”
这番嬉笑打趣的样子很有综艺效果，大家都没放在心上。
轮到温行雨上场时，局势已经很清晰了。
温行雨以2分毫无疑问垫底，女演员彭叶3分，文典4分，萧语5分，目前最高分是7分，由男演员董攀获得。
萧语算了算，觉得自己安全了，拍手大叫：“行雨，有本事你拿个8分以上啊！”
彭叶呛回去：“你看这家伙得意洋洋的样子，行雨给我扔个十分！”
扔垃圾看似简单，但垃圾桶直径只有二十厘米，隔着5米远，不能保证投中，何况有些垃圾不像饮料瓶一样好扔，轻飘飘的，室外的风很容易吹开。
温行雨站在起点线，手指摩挲着一块柚子皮，她只是随便站着，但身姿挺拔，气度不凡，一股奥运健儿般游刃有余、蓄势待发的气质油然而生。
她轻轻抬手，柚子皮水平旋转着飞进厨余垃圾桶。
“喔！”众人齐拍手。
接着是白菜帮子、卷纸芯、烂橘子、啤酒瓶盖、化妆品纸盒、酸奶盒、空药瓶，连中7个，众人连连惊叹，萧语拍着自己的脑门，“别中，别中，啊，这大冷天的！”
第8个是一卷装修手册，温行雨稳稳扔出去，没想到出了意外，橡皮筋裂开，手册在空中散开了，它啪的一声砸在垃圾桶沿，落在外面。
萧语拍手狂喜，“奶中了奶中了！”
“怎么扔个垃圾这么热血沸腾的？”林瑶无情吐槽。
“行雨！加油！”陶晗被气氛带得激动起来，温行雨闻声朝她看了眼，给出一个宽慰的笑容。。
第9个是一个被竖着划开一刀的易拉罐，拿在手上，铝片颤巍巍地晃。
温行雨凝神出手，易拉罐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落在可回收桶子里。
场外爆发出欢呼声，萧语大喊：“导演，平分了怎么办？”
“投完最后一个再说。”
温行雨拿起的是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再简单不过了。
她做出预备状，一边扔出去，一边喊：“陶晗，你看着！”
玻璃瓶被高高抛弃，在空中反射出太阳的金色光辉，陶晗望着，忽然觉得时间静止，这是温行雨为了她所做的努力，就像那阳光一样纯粹温暖。
啪！投中！
两人共计11分，平分5点5，超过萧语，陶晗顺利躲过劳碌命。
温行雨高兴地在原地跳起来，身体展开来，爆发着无限的活力与激情。
她的笑脸沐浴在阳光下，朝着陶晗奔跑而来。
陶晗宁静注视着她，感到时间流速减缓，她要将这副画面牢牢刻在心里，温行雨的每一个动作，手指的蜷曲、扬起的头发、嘴角翘起的弧度、眼睛里的闪光，全都镌刻在记忆的最深处，一辈子也不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