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元韵菀每晚都是听着明昕姌吹的曲子入眠的，vip病房的隔音效果不错，也就没有人阻止明昕姌吹曲。
明昕姌浅眠，元韵菀便改掉了她起夜的习惯，渐渐能够一觉睡到天亮，虽然时间比不得明昕姌长，但她怕吵醒明昕姌，醒了也只是拍拍明昕姌的睡颜，然后眯着眼等她翻身再多拍几张。
主治医生是看出来了，这个好友几乎可称得上是元韵菀的良药。
明昕姌会想方设法说趣事来逗元韵菀开心，可她本就不是那么会说话的人，扯的话题都是借裴宋开车送她往返于学校医院时说过的话。她只能借花献佛逗逗元韵菀。
元韵菀哪能不了解她，每次不等明昕姌扯头皮绞尽脑汁说话就赶她先完成作业。
这样平静地过了两周，元韵菀一直呆在病房内，除了明昕姌和医生护士没有见过任何人，也不肯出门。
医生也建议出门走走，明昕姌好说歹说，元韵菀才答应戴着口罩和墨镜出门。
明昕姌按照裴宋的指示开车直接停到地下停车场，和元韵菀坐着电梯从地下负一层坐到地面上。
这一天明昕姌只有一节课，她请了假，可以避开节假日带来的人群拥堵。
元韵菀兴趣缺缺，只是答应了明昕姌要出门，但就是到了游乐场也没有游玩的兴趣。
整个游乐场冷清得可怖，就连路边卖棉花糖的都是自助。
元韵菀紧紧拉着明昕姌，她瞧不见其他的活物觉得恐怖，可要是看见其他人也觉得可怕。
明昕姌对那个棉花糖机很好奇，拉着元韵菀去做棉花糖：“你想不想吃？”
“这都是糖精，骗小孩的。”元韵菀没有兴趣。
“可我想看看它是怎么做成棉花糖的，我吃不完，你能帮帮我吗？你看游乐园里拿着棉花糖多浪漫。菀菀，好不好？”明昕姌小幅度摇了摇元韵菀的手臂。
元韵菀一面嫌弃，一面拿出手机扫码：“这实在是羞耻的孩子气。”
明昕姌高兴了，盯着转动的棉花糖越滚越大，像染了粉色的云，成品不大不小，被推往出口。明昕姌伸手取下棉花糖炫耀式地递到元韵菀面前：“菀菀，你先尝，看着就甜。”
那可不甜吗？糖精做成的。元韵菀心里吐槽，面上也不会拂她的意，尤其是看她欣喜地献宝，那样子真的很像软萌的小孩。
元韵菀就着她手上的棉花糖咬了一口：太甜了！糖精本精！
明昕姌傻眼了：这一口已经破坏了棉花糖的美感，菀菀不止是咬了一口，还吸了一下，大半个棉花糖都不见了！这也太不经吃了！她还嫌弃！这还能不能好好玩了！
元韵菀顺手拍了一张照，又搓了搓明昕姌鼓起来的脸蛋，笑道：“你也尝一口，不好吃的，若是好吃再买一个就是了，一直拿着也就是拍照好看，手拿着可酸了，你会后悔的。”
这么多天了，明昕姌又看到了元韵菀脸上发自真心的微笑，没有点破，顺着她的话吃了一口，确实并不好吃。她找到一个垃圾桶扔掉了长竹签，拉着元韵菀去看地图。
元韵菀快速找到了鬼屋的位置指给她看：“从右边走，看，就是那个上面别了个骷髅的！”
“你不害怕？”明昕姌知她表面上看上去很飒，但就是名副其实的纸老虎，尤其怕鬼。
“你不是喜欢？”元韵菀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只站在她的角度考虑她的喜好。
“话虽如此，可是”明昕姌话未说完就被元韵菀拉着往鬼屋去了。
明昕姌是对鬼屋好奇，可单两个女生去鬼屋，她的心还是虚的，万一里头有什么刺激到菀菀不是不好？
可由不得她犹豫，元韵菀已经带她乘上了通往鬼屋里头的列车。
“尊敬的乘客朋友们，欢迎来到03号列车，本车将开往魑魅站。”
列车内机械女声响起，车内前方的司机背对着两个女生，前方站着一个狐狸耳朵的寸发男生，身上穿着像是漫画里的男仆装。
车载音乐也是恐怖音，明昕姌有预感，那个司机说不准也是个鬼，她想把这个猜测告诉元韵菀，元韵菀却紧紧抓着她的手，手心都已经冒冷汗了。
明昕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开手。
列车开得很稳，明昕姌小心翼翼地扶着把手探头到前方去打量司机的侧脸。司机原来开得专心致志，陡然转过脸来，明昕姌被吓得后退了一步，把那个狐狸耳朵的男仆虚扶住双臂。
被吓一跳倒不是害怕，而是吃惊。明昕姌兴冲冲地跑到元韵菀旁边跟她报告发现：“那个师傅是川剧变脸的，我刚刚看他的脸是绿色的，又一下子变黄了，好神奇，一点都不可怕。待会我们走到他旁边研究一下他的脸好不好？”
她的好奇心还是那么重，元韵菀的恐惧稍稍得到缓解，盯着那个狐狸耳朵问她：“那另外那个是人吗？”
明昕姌心大地嘻嘻笑：“他们都是人呀！世上哪有鬼？这里头的鬼都是npc，脸上肯定涂了厚厚的粉底液，我们等一下拿湿巾擦了就知道。”说着她还从包里掏出湿巾，跟元韵菀强调：“脱妆的湿巾！就算那层粉底防水也没有用！”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一说完就听到前面的人低笑了一声。
元韵菀也被她逗乐了：“你还专门带湿巾给人脱妆？小心出了鬼屋那些工作人员找你算账。你把人家的妆擦了，他们不是还要补？”
“擦掉了那些骗人的化妆术你不就不害怕了嘛？”
元韵菀心里一暖，习惯性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还不忘挑衅地往前面一瞪。
瞬间背过去的身影微僵，羡慕转瞬成了被搓破的尴尬。
明昕姌只感觉周遭一阵风拂过，尘埃即起即落，好像有什么不同的东西在空气中弥散，又好像没有，视线逐渐模糊，列车停了，车内只剩她和元韵菀。
元韵菀埋头靠在明昕姌怀里，她感受到了列车剧烈晃动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爬到上面去了！
明昕姌一边拍她的背一边往四周探查，然后看到了一只一点都不像鬼的鬼
“菀菀，你看一眼就知道那是人扮的，这里的装束也太差劲了吧！都不用浪费湿巾去擦了。”
“我是猪，我是猪！”外头那个趴在车窗上的猪头愤怒地喊出声。
元韵菀听到声音抬头一看，果然看见一个猪头倒挂在窗户上，脖子还露出了一小节肉，下半身的粉红装扮与头分家，只差明明白白告诉别人这是一个人扮的猪了。
这该不会是骗幼儿园的鬼屋吧？
元韵菀不怕了。
房间的灯光亮起来，她们瞧清了屋里粉红的装修。
这是一个少女的房间，桌面上摆满了手办，日历也很有少女心，上面贴满了卡通贴纸。但不是一本真正的日历，而是塑料的装饰，不能翻动的，其上面展示的这一个月是五月，其中13号被圈了起来。
下面写了一行小字：“他们没有欺负我。”
“为什么会这么说？不是一般会说‘他们欺负我’吗？”明昕姌背着手弯腰低头认真地端详日历上的内容，除了这一行小字再没有找到其他信息。
“不知道，去那一间看一看，那边也亮着。”
里头是一间浴室，明昕姌将元韵菀护在身后先查探里头有什么异常。
里面躺着一个女孩，胸口插着一把锐利的军刀，除了胸口一点血渍，其他地方都很干净。浴缸里什么都没有，摆在最里头显得有点多余。
明昕姌把里头的情况跟闭着眼睛的元韵菀说了，元韵菀从指头缝里瞥见那个胸口插刀的女孩又立即并拢了双手，转身就出了浴室门。
这次是元韵菀首先看见了一个虎头虎脑的npc，身上穿着虎服却是两脚站立，老虎尾巴也耷拉着，没有一点逼真。
这该不会是个假鬼屋吧？
明昕姌还想将元韵菀护着走，元韵菀拒绝了：“这里没什么可怕的，咱们并排走吧。”
“就是，这就是npc装的动物园，有什么可怕的！也就骗骗三岁小孩。”明昕姌挽着元韵菀又朝另一个方向走。
“他们生前可能就是假扮动物的，或许他们和那个女孩是真正的朋友。”
明昕姌只关注她怕不怕可没有真正去思考这里头的暗线：“什么？”
“这些扮成动物的朋友平常就是这样逗那个女孩的，他们是朋友。可一定出了什么事情，没人相信他们，即使小女孩说‘他们没有欺负我’也被人以为是那个女孩受到了威胁。那个女孩因为某些原因自杀了，而那些她的朋友们，却被唾沫星子淹死了。他们想自证清白。”元韵菀好久没有这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这么跟明昕姌剖析完，心里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逐渐放下。原本想要开口说不出的话，好像就能顺着这么个口子倾泻而下。
“那不知道那个女孩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是自杀吗？”明昕姌原是想象不出自杀场景的，刚刚那个画面让她还是会忍不住想到当初元韵菀倒在浴室的情景，即使今天这个浴缸里面干干净净的，和那天一点都不同。
“尊敬的乘客朋友们，欢迎来到03号列车，本车将开往魍魉站。”
列车再次响起声音，明昕姌跳上车还不忘抱怨一句：“什么鬼屋嘛？一只真正的魑魅魍魉都没遇到。”
元韵菀看到司机师傅的嘴角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