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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洞中独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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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雀被问懵了,仔细想看了想道:“那些小女孩玩的东西我当然没兴趣了,我是陪月心和云崖去的嘛。”

    不知为何,她没敢说挂红绸的事。

    青渊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两人在廊间慢慢踱步,青渊走的很慢,百雀走的有些快,有时就会倒过来等他。

    等来往的宫人都自动回避,百雀讪讪开口道:“听辰星说,你又为了我去天宫求情了,还把蛟龙交给了天帝。蛟龙多金贵啊。”

    青渊听到辰星的名字,微微皱眉:“多嘴。”

    百雀歪着脑袋问:“你不会是为了这个才要赶他走吧?其实,那日我看到了,辰星的本身,是魔族,对吧?”

    青渊并不意外,“嗯。但不是为这个。”

    百雀耸耸肩:“那我不懂了,你一贯最亲近他。”

    青渊停下脚步:“你是这样想的?”

    百雀点头:“我虽然来凝水宫不及,但我看得出来,比起十堰和青娥,你更信任辰星。”

    青渊看着她,似乎没有想到,她这样粗心的人,也会观察到这些细微。

    百雀笑道:“所以,你不会真的赶走他吧?”

    青渊不答反问:“你们不算要好,为什么会替他说话?”

    百雀看向头顶斑驳的阳光:“我当然不喜欢他,只是我觉得没有了他,你会更加寂寞的。”

    青渊的神色在阳光下瞬息万变,几乎看不清,他突然记起最初的时候,她与他并肩在海上莲花境的瀑布看落日,那天的阳光是粉色的,她回过头,笑着说:“阿渊,谢谢你让我不再是一个人。”

    寂寞吗?

    他一出生就有她陪伴,即使很短暂。

    但是她,从成年那日便只能一个人守着忘川,那么热闹的一个人,却只能拥有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寂寞和孤单。

    她和他,总是各自落寞,短暂相逢、相伴,也只是把彼此慢慢推向死亡。

    他不懂,如果注定要孤独,为什么每一次都要让他们相遇呢?

    如果从未遇到过,也许一生也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去了,也许,那样是最好的结果,如同观音这一世所期待的一样。

    可是,他依旧不愿错过她,即使短暂,却很灿烂。

    他想拥抱这份灿烂。

    百雀看他发愣,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青渊突然轻轻一笑,问:“想喝酒吗?”

    百雀大惊道:“你陪我喝?”

    青渊点点头:“碧华洞里,我藏了好酒。”

    百雀十分高兴,心情大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够义气!”

    南天门外,云崖支身来送七漓,十米开外,是此次云崖精挑细选的三千云离军。

    还没嘱咐了几句,便听到不远处传来灵均的声音,二人转眼而看,只见他急匆匆背着剑而来,银色头盔在晨光中闪着莹白的光芒。

    相互见了礼,七漓不由问:“那日在军营里已经说了,此次不是什么好差事,怎么还要跟来。”

    灵均迎着阳光一笑,露出洁白的两排牙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自来了云离军,一直不曾做些什么,这次去云伽山,大殿下一定要带上我!”

    云崖和七漓无奈对视一眼,正想说话,就看见灵澜一袭红衣风风火火的跑来,一脸焦急不耐,似乎都没看清眼前都有些谁,看见灵均就大叫道:“小崽子!你这是要去哪里?”

    灵均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却在下一瞬间被揪住衣领,拎了起来,随后便是一顿吼:“你长本事了啊!不告诉我,也不告诉父王,就打算自己跑去云伽山那么危险的地方!我给你脸了是吧?”

    云伽和七漓不由的呆滞了几秒,随后一阵耳鸣。

    灵均将缩在衣领里,焦躁也无奈的小声道:“姐,你先放我下来,好丢脸。”

    灵澜这才注意到,这里似乎有别人,连忙转脸看了一眼,就看见云崖和七漓正拍着耳朵,一副要聋了的样子。

    灵澜的脸轰一声,红成了一朵火烧云,领着灵均的手不由的放开了,然后便听见了灵均摔到地上的惨叫。

    折腾了许久,终于送走了七漓和神色各异的众将士以及一脸黑线垂着头的灵均,南天门下只剩下了云崖和灵澜,她依旧没有从刚才的尴尬中恢复过来,紧张的脊背都出了汗,也不敢看云崖,也不敢走。

    此时红日刚升,南天门上彩凤高展盘旋迎接崭新一天,云崖就站在她的身边,稍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他的下巴。

    从东海到天宫,无数宴会和朝会上的遥遥一见,她从未离他这样近。

    倒是云崖先开口,语气温和:“你这冒冒失失的样子倒让我想起月心,她也总是这般,在亲近的人面前振振有词,在不熟的人面前悄无声息。”

    原本温暖的晨光微微有些变凉。

    灵澜难掩心中的苦涩,即使她一直知道,一直清楚的看见他对另外一个女子的深切爱意。

    云崖低头看她,知道她心内的酸涩,可是,他已经娶了他最爱的小狐狸,如果不及时戳破灵澜渺茫的希望,只怕会误了她的终生。因此,他终究开口,语气里多了些无奈,“灵澜公主。”他望向她,光影里的脸有些不真实,“以前拒绝天帝的赐婚,对你亏欠,对东海亏欠,谢谢你并未计较,还愿意以德报怨助我们赤影山一战,这份胸怀和恩情,云崖有生之年必定报答。”

    灵澜抬头看着他的目光,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她好像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能看到他清澈深邃的眼睛,可是,那样好看的一双眼睛,却在诉说着她最不想听得话,“可是,”云崖的眉目染上愧色,“云崖此生已经心有所属,不能回报你的爱意,情爱之事实无道理可言,无关时间,无关地点,无关身份,也许,等你遇到一位两情相悦之人,便会理解。”

    终究还是听到这些了,灵澜不由低下头,掩饰微涩的眼眶,泪蓄了满眼,再眨一下就要落下,可是她不敢落下,只是觉得,刚才那一点点微薄的阳光突然荡然无从,她只觉得很冷。

    为什么要告诉她呢?为什么,连只是做梦的机会都要剥夺呢。

    云崖忍住安慰她的冲动,太阳已经全然越出海平面,四周都是斑驳的光影,头顶是漂浮而来的万丈霞光。他不忍再说下去,忍住自己抬起的手,只留下了一句,“对不起。”便狠心转身而去。

    云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灵澜还呆呆站在南天门下,天空中流云彩霞流转,身边声色匆匆来上朝的各路仙君,她统统看不见,只是站在那里,默默留着泪,但没有哭出声。

    其实,她从未完整的对他说过一句话,也不敢站在离他特别近的地方,她只是那样声势浩大而默默无闻的喜欢着他。可是,今天,他第一次离她这样近,却就这样三言两语,让这场无望的,无声的爱恋,就此扼杀。

    天宫里,天后和幼青正坐于大殿之上,殿下琼玖领舞,几位仙娥一旁弹奏,虽曲调欢快,大殿之上的气氛却还是凝重。

    天后看爱子只是低头喝酒,终究心疼出声;“青儿,云伽山一事,母后已经为你妥善处理,何苦还这般自苦?”

    幼青眸色阴冷,端起酒杯,声如寒冰:“今日我方知道,有云崖一日,大哥便越发有威望,他二人如今铁板一块,再不拆开,怕是永无安宁之日。”

    天后不想他竟然毫不顾忌说出这些,不免有些紧张,连忙环顾一周,将殿内仙娥都打发出去,唯留下琼玖伺候。

    琼玖斟满一杯酒,递给幼青,低下头,不敢出声。

    天后方开口:“漓儿,终究是我骨肉,但是云崖在天界甚有威望,修为颇深,且一直洁身自好,实在寻不出什么错处。”

    幼青又仰头喝了一杯酒,突然笑道:“从前是寻不出,如今,他已有了软肋,不比以前。”

    琼玖斟酒的动作稍稍一缓,连忙稳住,不敢再动。

    天后想了想,恍然大悟道:“你是指,紫竹林那位?”

    随后又担忧道:“可是观音那里,怕是绝对不会站在我们这边。”

    幼青看着琼玖端着酒杯发白的指节,扯动嘴角一笑:“男女之事,观音她再想插手,也终有不妥,此事母亲放心,孩儿自有决断。”

    天后不放心的看着他,又注意到他一直看着琼玖,心下莫名略过一阵慌乱,连忙用笑容掩饰下去,说:“紫竹林的人,我们何故沾惹,那等散仙小妖有何好的,青儿若真喜欢,琼玖也是适龄仙子,不如便赐给你做侧妃?”

    此言一出,琼玖端着的身体终于忍不住摊下来,忙跪倒道:“天后抬爱,琼玖不敢妄想,只想一辈子伺候天后。”

    幼青原本阴鸷的脸色显出一丝玩味,低头看向跪在地上故作镇定的琼玖,她的手十分好看,身姿自然也是极好的,原本无意,却转念有些眼热,便摆摆手,道:“母后心意,儿臣却之不恭。”

    琼玖的刹那间白如霜雪,心口处蔓延一阵痛,延散于四肢百骸。

    天后见此,颇为欣慰,顾不得琼玖跪地不起,笑道:“原本早有此意,如今青儿既然愿意,那后日便行纳妃礼吧?”

    幼青甩袖放下酒杯,站起身走至琼玖身边,看她瑟瑟发抖不敢抬头,一抹邪笑浮上面来,戏虐道:“何苦等到后日,今夜你便来凌波宫侍寝,纳妃之礼,日后再说。”

    话一出口,天后脸上的笑容再挂不住,想要说些什么,但幼青已经抬步离开,似乎不想再说。

    而琼玖,只觉得周身一阵寒冷,似乎,要冻住她的手脚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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