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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地陷之难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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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雀来到浮光殿大门时,天阴沉欲雨。

    辰星一贯挺拔的身姿难得有些疲态想来他卸了一身修为,如此天气跪着许久,怕也是难以支撑。

    虽平时知他不喜欢自己,百雀也自然不想亲近,思来想去,有些踌躇。

    不想浮光殿的门忽然打开,百雀下意识躲在石柱后,微微探出头来。

    只看见十堰一脸委屈的走出来,行至辰星处,扑通也跪了下来。

    周围都是一惊。

    十堰没有看辰星,只是低丧着说:“神君此次生了大气,我求了许久都无用,既然无法,便只能陪你跪着,希望神君能回心转意吧。”

    辰星的脸闪过一丝复杂的意味,随即低下头,声音沉沉沙哑,许久才说:“原不关你的事。”

    十堰转过身,认真问;“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何神君一定要将你赶走?”

    听到此,不等辰星回答,不远处的百雀先吓了一跳。

    神君竟然要赶走他?

    正想再听清楚,便看见不远处的青娥走过来,也拧着眉。

    这下避无可避,百雀便站出来,笑着唤她。

    青娥一看见是她,便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说:“今儿倒是齐全,怎么人都往这里凑。”

    百雀瞥一瞥辰星的方向,青娥了然低声说:“我劝仙子此刻不必去碰这个钉子,神君正在气头上,不如过几日再来说不迟。”

    百雀还有些不放心,青娥又说:“那两个跪个七八日都无妨,你父母初来凝水宫,自然有许多话要说,这边有我看着,不会有事的。”

    这样听完,百雀便不再说什么,转身辞了辞,回了凝水宫。

    辰星发着呆,在十堰的追问和抱怨中,回想起方才的一切,依旧觉得是噩梦。

    今日回到凝水宫后,他便决定去浮光殿坦白一切。

    辰星跪下开口道:“神君,这几日,天后身边的琼玖仙子暗地里打听我的行踪,凝水宫有人向她透漏。”

    青渊手撒几颗莲子,扔入莲花池中,老龟慢悠悠的又上来,又慢腾腾的吃掉。

    见他不说话,辰星继续道:“凝水宫初建时,多用仙族中人,那时我已经觉得不妥,如今情形,实在不宜再用,不如,我和十堰寻个由头,放出去一部分?”

    青渊依然看着池水,腰间的珠串熠熠闪光。

    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但沉稳难测,“此时正逢云伽战事,细细筛出一些暗地私通消息的、爱传话的、有二心的仙娥仙童,也好。”

    见他同意了,辰星闭上眼,视死如归道:“还有一事,我并未向神君请示,私下做主,还望神君原谅。”

    似是有些惊讶,青渊转头看他,问:“何事?”

    辰星跪下,咬咬牙,道:“那日上元节,千鸟窟族长曾暗暗向我打问凝水宫的方位,说是百雀父母一心想来凝水宫寻百雀,我并未向神君请示,便私自将自己的玉牌给了他,让他转交。”

    青渊细细看他,没有漏过他脸上任何表情,语气有些森然,“你如此做,怕不单单是出自好心吧。”

    辰星俯首,将头垂向地面,道:“辰星的心思,从来不敢瞒着神君,神君太过爱重百雀,但她终究出自仙族,她父母亲眷皆是仙族,我实在不能不防,因此,我在玉牌之上下了玄阴蛊,启用玉牌之时蛊虫便会悄然侵入体内,此毒不经我驱动,便可潜藏,于中毒者无害,但一旦驱动,便神佛无医。”

    青渊难得露出震惊的神色,失望道:“辰星,你从前只是面冷心热,怎么如今,心也如此冰冷,竟然对无辜者施蛊!”

    辰星低着头,声音有些发颤,继续道:“神君必然不忍下手牵至,但辰星不信她,也不敢信她,何况神君对她越发不同,将来难免分心。如若不早早将她父母牵至在手,将来仙魔决战,她昔日挚友皆是仙族重臣,也难保她不会背弃凝水宫。因此,哪怕神君再怎么罚我,这件事,辰星绝不后悔。”

    青渊的手有些颤,嘴唇微微发紫,急道:“你现在便收回蛊毒!否则本君绝不饶你!”

    辰星摇头,声音却恢复平稳,说:“百雀父母已经驱动玉牌,此刻,蛊已做成。”

    青渊心中一股哀凉和沉痛涌上来,呆立了半刻,闭上了眼睛,说了一句:“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辰星倏然抬头,不可置信道:“神君,您要赶我走?”

    青渊缓步走上宝座,几乎卸掉了全身的力量,背对着他道:“你如今不择手段,残害无辜,我不能再留你了。

    百雀父母在凝水宫小住下来,将离别之情关怀之意说了又说,看见百雀确实一切安好,终归不再提前话了。

    次日墨染带着老两口去各处赏景,百雀遂又来到浮光殿打问情况。

    听青娥说,这浮光殿的门已经紧闭了三日,十堰和辰星跪了整整三日,神君依然不见不理,这真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状况。

    一时间也没人敢去求情了。

    百雀日日都来送水送饭,十堰倒是还吃点,但辰星几乎滴水未进。

    今日百雀拿着食盒放下,将里面的小蝶一碟一蝶拿出来,看着辰星道:“你如今如同凡人,凡人若是几日水米未进,怕是命都不保,何苦如此,倒像是和神君置气一般。”

    十堰一身潦倒,头发四散,边喝粥边嘟囔:“是啊,在怎么说也得吃饭啊,把自己饿死了,神君原谅你也没用了啊。”

    辰星却只是灰白着脸,嘴唇苍白龟裂,目光涣散无神。但他仍然倔强的跪着,纹丝不动,似乎不想也没有力气说话了。

    这日,已经是辰星被罚的第七日。百雀与父母用过茶,便又来到浮光殿,却不想还不曾走近,就看见辰星原本端立的身体突然摇晃了一下,还不等百雀跑过去,他已经狠狠跌在石阶上,就木偶一般,倒在漫天瓢泼的大雨里。

    百雀打着伞跑过去,忙叫了起来,“快来人啊。”

    四周一片慌乱人声,百雀离他最近,便急忙将他扶起,却不想瞬间看见他原本乌黑的发间,露出几缕赤红的头发,微微透着火焰的光芒。

    百雀的迟疑来不及全部涌出,一旁便一阵风似的,来了一个人。

    百雀看着那几缕红发,又抬头怔怔的看向来人,竟然是青渊。

    多日不见,他有些消瘦,竟然像是几日不睡似的,脸上像冰霜一般凝着寒意。天边突然响过一声闷雷,轰隆远去。

    不等她反应,青渊已经一手接过辰星,一句话也没有,像风一般的离开了。

    百雀呆呆坐在廊下,觉得刚才的一切,就像一场梦一般。

    凌霄宝殿上,云伽山之变如何处置,已经商议了整整十日。

    云崖和七漓都被急召回天庭,天帝天后眉头紧锁,殿上众仙有的义愤填膺,有的四处张望,有的沉默不语。

    不知这诡异的默然持续了多久,天后终究打破了这片尴尬,她拧出一丝微笑,似是下定决心一般,说:“不论如何,云伽山一战,魔军全军覆没,我天兵不过百人伤亡,怎么说,这也是一场胜仗,虽然,”她不自然的顿了一顿,看了一眼面有犹疑的天帝,继续道:“虽然兵行险着,有些遗留之憾,但幼青终究功大于过,天帝不如今日便下旨,着幼青班师回朝吧。”

    天帝迟疑了一瞬。便有沉不住气的文官开口:“可是云伽山如今地陷裂口颇大,殃及无辜生灵,三殿下这样回天庭,那些创伤如何补救?”

    一席话说完,便有半数仙寮闷声点头,皆有不忍之色。

    七漓刚想开口,却被云崖拦住,抢他一步说到:“胜败原本兵家常事,三殿下班师并无什么不妥,可是云伽山地陷我仙族却不得不善后,否则于天帝天后仙威有损,不如派大殿下领兵前去救援,探探这地陷之处,是否有所不妥,顺便解救那些陷入其中的无辜生灵。”

    天后听见云崖如此说,心中喜忧参半。

    幼青此次惹下这大祸,再不班师回朝,怕是传言越传越糟,不如早日回来,做成军功一件,堵一堵悠悠之口,避一避这风头。

    只是可惜了,要让七漓平白捡了这救苦救难的好名声,天后又颇为不乐。

    但七漓去,总比云崖去要好一些,七漓,毕竟还是她的儿子,虽然近日他们母子关系越发疏离,这个功劳给他还尚可。

    天帝叹了一口气,不等天后说话,便下谕旨道:“着殿下班师回朝,大殿下前往云伽山善后。即日出发,切勿延迟!”

    谕旨一下,众仙皆跪下道:“陛下英明。”

    散会之后,众仙却皆替七漓抱屈,一些武将私底下流传着一句话:“胜仗都老三打,屁股却让老大擦。”

    云伽山之变延迟许久才传入了凝水宫中。

    其他人倒还好,因着凝水宫素来不理会六界琐事,所以并无太大波动,只私下说说此战胜之不武,太过惨烈。

    百雀的爹娘却是着急的团团转。

    千鸟窟本是仙族重兵之处,千鸟窟族长掌天族三万鹏兵,这些鹏兵善空中作战,实乃仙族一支重要兵力,百雀的爹还是鹏兵中一番的番长,平时也算军功卓越,听此大变,一直唉声叹气,又急又气。

    百雀他娘当然也不能独善其身,也跟着着急。

    百雀看父母如此,知道他们想早日启程回千鸟窟,但刚刚才享受几日天伦,这下再次分离,终究不舍。

    好在墨染心直口快,说:“仙子何不陪老大人老夫人一起回去?”这话深得三人之心,可是前番私自出宫就已经惹神君不快,此次,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正在踌躇间,这日午后,百雀正陪着爹娘茶室品茶,却不想门外传来十堰的声音:“神君驾到。”

    百雀惊了一下,自那次浮光殿前看到辰星发间一缕红发后辰星被带走,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也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些日青渊一直憋着气,好像在躲着她。

    顾不上惊吓,青渊已经到了院中。

    今日是暮春之日,却因为连日阴雨,不见一丝暖意。

    青渊依旧穿着青衣,一样的凌然萧瑟。

    百雀的爹娘没那么多心思百转,已经跪下行礼。身旁的十堰连忙眼疾手快的搀扶起来,说道:“这雨雪路滑,老夫人小心摔了。”

    百雀才回过神来,连忙行了一礼,青渊止了止,说:“去扶老番长上座。”

    百雀爹忙说不敢,辞了几次,终究还是坐在了青渊的下手。

    殿内气氛一时有些沉默,青渊似有心事,看向百雀爹又看了看百雀,目光有些躲闪,问:“穹光怎么不见。”

    百雀说:“回来了,估摸着去玩了。”

    百雀爹也接话道:“说起穹光,不知怎得,总觉得这孩子身形颇为奇特,不像我鸟族中人,每次想看清楚些时,它就一溜烟飞走了,活波的很。”

    青渊一笑,说:“老番长也不识吗?”

    百雀娘也点头,道:“确实不识,让神君见笑了,我们夫妇确实不识穹光是何种类。”

    这时墨染和霞绯端着茶点上来,恭敬给青渊奉茶,又给百雀爹娘奉茶。

    青渊端起茶,轻轻一闻,看向百雀道:“今日缘何泡了春日翠?”

    百雀低下头,有些不自然,说:“不知神君要来,没有备下霁夜茶,春日翠原是家母常喝惯了的。”

    墨染霞绯忙跪下道:“神君赎罪。”

    青渊云淡一笑,说:“何罪之有,确实有些日子没来了。”说完轻轻啜了一口,赞道:“像是用梅花上的雪水而冲泡,透着一股梅香,却不失春日之翠。”

    墨染和霞绯方战战兢兢退下。

    青渊放下茶杯,笑说:“老番长和老夫人难得来一次,今日才来见二位,是青渊礼数不周。”

    百雀爹娘惶恐道:“神君不嫌我们这两个老东西擅自来此打扰就好,怎敢怪神君呢。”

    说起此,青渊看了一眼百雀娘腰间挂着的闪着幽绿光芒的令牌,眼眸黯淡了一瞬,却马上恢复,说:“如今才让辰星去送令牌,已经是不妥了。”

    三人又客气了许久,百雀爹娘看着青渊如此谦和有礼,便不再事事拘束,气氛渐渐好起来。

    茶过两盏,青渊方起身告辞。

    百雀出门相送,百雀爹还想跟着一起,被百雀娘狠狠在腰间拧一把,痛的满脸扭曲起来,却也不敢大声,止了步,忍气吞声的看了她一眼。

    出了门,十堰便识相的遥遥跟着,青渊在前,百雀低着头默默跟在身后。

    行至雕楼玉台的转角,一阵冷风吹过,玉台屋檐下挂着的几串铜铃轻轻摇晃叮当,青渊突然止了步,转过身,看她垂着头的样子,还同以前一样,傻里傻气又莽撞直率,也没有注意到他已经停了步,自顾自的不知在想什么,青渊没有出声,果然她直直的撞过来,闷哼一声撞进他的怀里。

    百雀的脑海中有数秒的空白,直到青渊的胸膛难得的震动了一下,笑声从她的头顶传来,语气是后来少有的轻松,“这么久不见,想把我推进池塘放生吗?”

    百雀抽筋一样从他的怀里弹出来,脸瞬间烧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试探道:“你最近为什么躲着我?是生我气了吗?”

    青渊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愣了一下,不答反问:“青丘好玩吗?”

    百雀叹口气,心想他真是明知故问,灰头土脸道:“倒霉透了。一点都不好玩。”

    青渊看着她,怨气几乎压制不住,道:“我看你玩的很开心,出去半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

    百雀有些理亏,道:“本来是想邀请你来参加婚礼,但没想到,天后来砸场子,就没什么心思了。”

    青渊靠近她一点,终于问出了纠结了好几日的问题:“东海龙太子也是你邀请的吗?”

    百雀有些好笑:“当然不是,我们碰巧遇到的。”

    青渊不依不饶:“在哪遇到的?”

    百雀眯着眼想了一会,不确定道:“洛阳的姻缘树下吧。”

    青渊的脸青了,三连问道:“你为什么会去姻缘树?你们一起挂红绸了?一起许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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