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面试的过程还算愉快，公司规模不是很大，平时接的一般都是一些产品宣传片或是地方宣传片的剪辑，但好在公司氛围不错，工作时间也很宽裕，下午两点开始上班，一直到晚上九点十点左右下班，或是有时候没那么忙，片子剪完就可以先走了，就是刚开始做的话，工资不会太高，等往后做久了才会慢慢往上提。
打车过来的时候柯然才发现，这家公司离人民医院还挺近的，于是便打电话问代高下了班要不要一起出来吃个饭，代高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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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前几天说你实习没了，现在找着了？”代高嗦了一口粉问。
“嗯，今天下午过去面试了，人家让我明天就过去上班。”柯然说。
“那你毕设那片子还有时间剪吗？”
“有啊，下了班回到家再加个班呗。”柯然一脸无奈。
“辛苦了，柯师傅。”代高举起一听啤酒，“来，碰一个。”
柯然举起啤酒和他碰了个杯，而后仰头干了一口。
烧烤正吃的尽兴，阴云笼罩的天空俄而间飘起了雨点，好在烧烤摊老板有先见之明，提前支好了大棚。
“京城有段时间没下雨了啊。”代高看着棚外淅淅沥沥的雨点说道。
“是啊，希望这次下了雨能凉快点吧。”柯然说，“最近这天真是要热死了。”
突然，代高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代高拿起一看，发现居然是靳思月打来的电话。
“靳医生？”代高接起电话，“闻老师？三床的病人今天情况突然恶化，闻老师只好把手术提前了，这会儿应该还没下手术台呢吧。”
“那怎么办。”靳思月的语气听着有些着急，“我下午出来爬山，刚准备下山就下起雨来了……”
“你在山上？！”代高突然拔高了音量。
柯然被他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朝他看去。
“你现在在哪？我……”
代高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没听到下文，柯然又奇怪的抬起头看了眼紧锁着眉头的代高。
“你刚说什么？”靳思月在电话那头喊了一声，“我这边信号不太行！”
“没什么……我是说……闻老师现在还在手术。”
“这句我听到了。”靳思月说，“能麻烦你过来一趟吗？我男朋友电话一直打不通，这雨实在有点大，我伞给忘车里了，现在下不去山。”
“知道了。”代高站起身，“定位发给我，我马上到。”
看着代高挂了电话，柯然才问，“发生什么事了？”
“靳医生去爬山没带伞，现在被困在山上，我去带她下山。”代高说。
“用帮忙吗？”
“我自己去就行了。”代高拿起伞，“你也早点回去吧，待会儿估计下的更大。”
“行。”柯然点点头，”有事打电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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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然回去的时候，快递小哥给他打电话，说他有个包裹到了。
柯然回到家后就直接把快递拆了，里面是一整袋巧克力夹心的牛奶糖。柯然剥开一颗放进嘴里，突然想起了那天闻纳川说他也买了一堆放家里，又想到闻纳川也说这糖好吃，舌尖裹了裹正在逐渐消融的糖果，又忽的瞥向门口，想到了另一个人，脑子里倏然就有了个不成熟的想法。
柯然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找到房东的微信，给对方发了条消息，然而并没有马上收到回复。
柯然拿着手机，一下一下的在手里转着，微信里却始终没有一条新消息出现。
将近七点的时候，闻纳川带着一脸疲倦走出手术室，抬手摘了口罩，一边走，一边嘱咐着身旁的护士，“严格控制病人的饮食，别一不留神又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好的。”护士赶忙应下。
这个病人就是因为不听医生护士的话，吃了现阶段不能吃的食物，才导致身体里的某项指标超标，病情突然恶化，才需要紧急把两天后的手术提前做了。
“家属呢？待会儿再跟他们说一遍。”闻纳川微蹙着眉心说。
“好的。”
闻纳川回到休息室，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子，突如其来的加急手术让他再加上一整天的疲惫，让他此刻困意绵绵，只想赶紧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舒服的睡上一觉。
他拿起手机看时间的时候，发现有两条来自靳思月的未接来电，回拨过去的时候，对方和他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又多问了两句便挂了电话。挂了线后，闻纳川才发现还有一条二十多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jack：房东哥，我能自己换个锁吗？】
“换锁？为什么要换锁？”闻纳川不解的自言自语道。
他动动手指回复道——
【w：不能，整栋楼的，门锁都是统一换好的。】
对方很快就回了消息过来——
【jack：啊？那你是房东，你肯定有多的钥匙，万一你偷我东西怎么办？】
闻纳川眼皮一跳。
【w：？我有一整栋楼，我偷你什么东西？】
【jack：可是我有一整大袋巧克力夹心的牛奶糖诶】
“……”
闻纳川一时竟无语凝噎，有些哭笑不得，心说现在的小孩都玩这么花的吗？他想了几秒，回复道——
【w：那现在我有一整栋楼和一整大袋巧克力夹心的牛奶糖了】
【jack：？？？？？？】
柯然赶忙发出一堆问号。
闻纳川在屏幕前不由得笑出了声。
【jack：你欺负人tt】
【w：嗯，那你报警吧】
【jack：6】
“靠，失策了。”
柯然懊恼的瘫在沙发上，又突然弹了起来，从茶几上拿起一颗牛奶糖，剥开吃了，然后继续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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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高顺利接到靳思月下山后，两人坐到车里，靳思月的男朋友才打来电话。
“干嘛？”
靳思月接起电话，语气不是很好，代高手里打着方向盘，眼尾淡淡扫了一眼旁边，没说话。
“开会？又是开会？”靳思月皱着眉，“赵阔，我发现你最近真的越来越奇怪了，工作也好像变得越来越忙，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天到晚都在开会，你知道我刚刚差点就……”靳思月咬着下唇，不再往下说。
“算了，就这样吧，挂了。”靳思月直接挂断电话。
车厢内陷入一阵莫名的沉默，靳思月坐在副驾驶，双眼无神的望着窗外，代高也难得没有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一路安静的开着车。
把靳思月送到家后，临分别前，靳思月不好意思的对代高笑笑：“今天谢谢你啦，还有就是……刚才那个电话，你……”
“我不会和别人说的。”代高看着她说。
“谢谢。”靳思月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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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然第二天准时就到了公司，可这一到才发现，其他人似乎都还没来……
“不能吧，不是两点吗？”
柯然有些自我怀疑，会不会是自己搞错了时间。他拿出手机找出昨天晚上hr给他发的报道时间——
“确实是两点半啊……”
柯然不再多想，找到自己的位置就坐了下来，左右现在也是没什么事干，柯然就干脆把昨晚胡天莱整理好发给他的素材拿出来剪了。
虽说柯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猛地一看到手术的画面，视觉冲击力还是有点强的。
“卧槽，这啥啊？”
身后突然出现一道声音，把柯然吓了一跳。他转过头，看到一个戴着眼镜，剃着干净利落的圆寸，长相白净的男生。
“呃……”柯然突然有些语塞，“这是我毕设的片子。”
“牛啊，自己拍的吗？”眼镜男问。
“不是我一个人，我们有一个小组。”柯然回答。
“那你是剪辑？”眼镜男垂眼看着柯然。
“是。”柯然点点头。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柯然心说。
“诶？你就是新来的剪辑吧？”眼镜男突然恍然道。
“嗯。”
“你好，我叫许润泽，和你一样也是剪辑，只不过我主要负责特效这块。”许润泽推了推眼镜，笑笑说。
“你好，柯然。”柯然也冲他弯了弯嘴角。
许润泽看了眼柯然电脑上的pr界面，问了句，“你会用达芬奇吗？”
“会。”柯然再次点点头，“但是只会一点。”
“这样啊。”许润泽说，”其实会用达芬奇的话是更好的。”
“好。”柯然了然。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老板交给柯然两个文件夹，让他剪一个某城市的宣传片，这个片子素材多且乱，废素材和有用的素材都放在一起，并没有经过专门的整理。柯然看着一堆杂乱的素材，不禁叹了口气，从开始挑素材，到粗剪，再到正式剪辑、调色、加字幕，最后配乐导出，统共花了六个多小时。
柯然一看手机，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柯然伸了个懒腰，许润泽走过来，“你剪完了吗？”
“剪完了。”柯然回答。
“那我们一起走吧。”许润泽说。
柯然愣了愣，“可以直接走吗？”
“对啊，任务做完了就可以直接走了。”许润泽说，”你家在哪啊，兴许我们打车还顺路呢。”
“我家在u大附近。”
“u大附近啊。”许润泽思忖了两秒，而后抱歉的笑笑，“那好像是不太顺路了，我家在相反的方向。”
“没事，先下楼一起打车吧。”柯然背起电脑包说。
“行。”许润泽点点头。
两人走到马路边各自等各自打的车。
“诶，你大学是在哪读的啊？学的什么专业？”
估计是觉得刚认识还没什么共同话题，所以许润泽觉得现在两人都不讲话的话有点尴尬，于是便随便找了个话题。
“我读的u大，学的数媒。”柯然回答说。
“u大啊，那挺厉害。”
“没有没有。”柯然谦虚道。
“是本地人吗？”
“是。”
对话结束，打的车还没来，周边的空气再一次安静下来。
好在许润泽打的车在这时候来了。
“那我先走了。”许润泽拉开车门，扭头对柯然说。
“拜拜。”柯然点了点头。
正当柯然疑惑自己打的车怎么还不来时，司机师傅突然来了电话。
“实在不好意思啊，我这边临时有事没办法赶过去了。能麻烦您取消一下订单，重新打一辆吗？”
“……哦，行。”
柯然挂了电话，刚取消完订单准备再打一辆的时候，突然一道雪白的车灯照了过来，一辆黑色宝马停在了柯然面前。
只见驾驶座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来一张许久未见的面孔。
“闻医生？！”柯然惊讶道，“你怎么在这？”
“我刚结束一台手术。”闻纳川看着他说，“倒是你，你这么在这个点一个人站在马路边？”
“我刚下班呢。”柯然笑笑说，“还没打着车。”
“现在是要回家？“闻纳川轻动眼睫，下上扫了一眼面前的人问。
“嗯。”柯然点头。
“那我送你吧。”闻纳川说，“这个点打车也不安全。”
不安全？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不安全的？
柯然暗自疑惑道。但还是开口问道，“方便吗？我家住在u大那边。”
“没事，可以走。”闻纳川说。
“那行。”
柯然也不再客套，便走下马路牙子，绕道副驾驶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安全带。”闻纳川提醒道。
“哦哦。”柯然忙应了一声，低下头听话的系好安全带。
见柯然系好了安全带，闻纳川才发动了车子。
“什么时候找到的工作？”闻纳川问。
“嗯？就前两天。”柯然扭头看了他一眼说。
“那你还挺厉害的。”闻纳川轻笑一声说，“刚没了一份工作，立马就能找到新的。”
“嗐，人厉害就是没有办法。”柯然有些得意的说。
闻纳川闻言笑了一声没说话。
“闻医生，你每天都这么忙，应该没什么时间干自己的事吧？”柯然扭头问了一句。
“你指哪方面？”闻纳川微怔，“平时轮休的话我都是待在家里，吃饭看电影，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做。”
“你没谈恋爱啊？”柯然好奇道。
“没时间。”闻纳川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道路说。
柯然无声的点点头，也跟着盯着前面的道路看。
“那你呢？”闻纳川问道，“你为什么不谈恋爱？”
柯然愣了一下，“我？”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柯然自嘲的笑了笑，“我还是算了。”
闻纳川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下文，于是便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我这辈子都没打算找对象谈恋爱了。”柯然淡淡道。
闻纳川微怔，似是有些不太理解，“不应该啊，你这年纪的小孩，这么快就看破红尘了？”
“我觉得不管是男的也好，女的也罢，这世上的所有人谈恋爱好像都是为了过把瘾，等那股新鲜劲儿退了，也就到了说分手找下家的时候了，所以我不觉得有什么爱情可以是天长地久的，就算有，那在一起的那两个人就一定是一辈子都互相喜欢的吗？总有厌烦的时候吧。”柯然扭头望着窗边不停往后倒的街景说。
车厢内安静了几秒，闻纳川突然开了口，“不一定的。”
柯然看了他一眼。
“虽然现在是快餐时代，大部分人谈恋爱确实也是为了一时的新鲜，保质期并不长，可你不能否认就一定没有真心相爱的两个人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两个相爱的人决定了要在一起生活一辈子，那生活里确实不可能只只有爱情，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很多东西，很多情感都是会变的，但这个变化不一定就是坏的，因为爱情，是可以转化为亲情的。”
柯然彻底愣住了，他很少去想这些，今天猛地听到这么一番话，心里多少有些堵，有些闷，也有些不服气。
“可为什么有的人一定要在爱情里选择背叛呢？不喜欢了直接说分手不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去背叛对方，然后再找一堆奇怪又牵强多余的理由去为自己开脱？”
柯然音量不禁提高了一些，抱着书包的双手也无意识的收紧了一些。
车厢内再一次陷入沉默。
车子在红灯面前缓缓停下，柯然也渐渐平静了下来，自觉刚才多少有点失言失态，正酝酿着该怎么开口缓解尴尬的时候，身旁的人突然在这时开了口——
“那这种人确实挺该死的。”
柯然愣了愣，有点没反应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
“啊？”
“背叛者是挺该死的。”闻纳川重复道。
“……哦。”柯然还有些愣神。
绿灯亮起，车子再次发动。
“闻医生。”柯然忽的舒出一口气，笑了笑，“我发现你这人挺不会安慰别人的。”
“……嗯，这个我承认。”闻纳川说，“你左手边有一个小盒子，里面有糖，想吃自己拿。”
柯然转头，果然有一个黑色的小盒子，他打开盒盖，轻笑一声，“你到底买了多少啊？”
他拿起一颗糖剥开放入嘴里，刚才的坏情绪似乎都被这丝丝晕开的甜味淡化了。
“不知道。”闻纳川淡淡道，“觉得好吃就买多了。”
直到车子快开到柯然家的时候，他才想起来一个事——
他上车后好像还没告诉过闻纳川他家的地址吧？
那闻纳川是怎么知道的？！
柯然震惊的转过头，看向正在稳当点开着车的闻纳川，脑子里瞬间闪过了无数个电影电视剧里出现过的情节，突然就有些慌了。
“那个……闻医生……”柯然小声叫了一句。
“说。”
“你……是怎么知道我家住哪的啊？”柯然不禁咽了咽口水问道。
闻纳川大脑难得空了一瞬，在脑子里闪过无数个理由后，一脸镇定道，“租房子给你的人……我认识。”
“你认识？！”
柯然惊了一下，然后又想到那位神秘房东也是在人民医院工作的，这两个人肯定在医院是认识的，这么一想，似乎也就没那么奇怪了。
“哦……那……你们熟吗？”柯然又问。
“还可以。”闻纳川不慌不忙道，“听他提起过有个在医院拍片子的小孩租了他家的房子，我一猜就是你。”
“……哦，这样啊。”柯然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回到家后，柯然也没把这件事放心上，只去洗了个热水澡，然后躺倒床上便一夜无梦的睡到了第二天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