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晚上柯然回到宿舍时，输入房东的号码搜索微信，然后页面跳出一个用日落做头像，昵称就一个“w”的微信名片。
“声音听起来也不像老头啊……”柯然疑惑道，但还是点下了“添加到通讯录”，添加完好友后，柯然便放下手机洗澡去了。
闻纳川拿毛巾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手机在床头亮了一下，他走过去拿起手机查看消息，看到一条微信好友验证，估计应该是下午打算租房那位。
闻纳川擦着头发点下“接受”，修长的手指又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发了一张照片过去。
柯然刚洗完澡出来，就看到了微信上房东给他发的照片——
照片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着地毯的一角，下面放着一把钥匙。
柯然回复道——
【jack：好的，谢谢。】
柯然发完消息就把手机扔到了一旁，打算把电脑拿床上来找部电影看。
“柯儿！打游戏不！五排！”室友林聪喊了一声。
柯然左手拿着电脑，举起右手，“残了，打不了。”
室友冲他抱了抱拳。
柯然叹了口气，回到床上，刚打开电脑，手机又震了一下。他拿起手机，发现是代高发的消息，问他今天手怎么样，给闻医生看了没。
柯然耐心回复，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聊完后退出和代高的聊天框，日落头像再一次映入眼帘，柯然鬼使神差的点开那个头像，又看到了刚才发的那张照片。
柯然点开照片，被照片上出镜的手给吸引了注意力，他不禁放大再放大，刚乍一看他还没注意，这照片上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当，指尖还透着淡淡的粉色。
这哪是老头的手啊！
柯然心说。
不过回想起那房东打电话时的声音，再加上这手，差不离是个年轻人，只是怎么用这么一个老气横秋的头像呢……乍一看，柯然还以为这是他爸的微信，就差本人在照片中来个“握日”的pose了。
第二天一下午的pr课，柯然因为手伤，只能坐到末尾摸鱼，但这节课又必须要交一个作业上去。
“没了你的神之右手……我还怎么活啊……”林聪趴在电脑前小声哀嚎道。
“小问题，”柯然坐在座位上，一手摸着键盘，一手摸着鼠标装样子，“我给你一步一步说怎么操作，你导出后再回去改改数据，把工程文件发给我就成。”
“诶！”林聪突然活过来一般，猛地坐起身，“还得是你！”
柯然斜着眼瞅林聪的电脑屏幕，压着声音道，“你直接把素材全部导入进去。”
“哦哦。”
林聪照做，边上另外两个室友也有样学样的跟着做。
看着林聪一个一个将素材拖进素材箱里，柯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ctrl+a直接全选拖进去！”
“忘了忘了。”林聪憨笑两声。
“把第二个视频拉进时间轴里，音频分离。”
“把中间那段有杂音的部分剪掉。”
“没事，大胆剪。”
“logo部分追踪打码。”
“羽化加大。”
“往后往后，诶对。”
“在这个位置打关键帧。”柯然伸出手在林聪电脑屏幕上轻轻一点。
“用缓动吗？”林聪问。
“不用，pr缓动用的少。”柯然往后瞧了一眼老师的位置，小声道。
大功告成后，林聪将成片导出，又返回项目改了几个数据，把工程文件发给柯然。
柯然打开工程文件将成片导出，再将工程文件和成片打包，直接发给了老师。
“这么快就交？”林聪惊道。
“做完了就交呗，他又不会马上看。”
“柯然！”
话音甫落，站讲台上的老师突然就喊了一声。
柯然猛地回头，就看到他们都pr老师——老许，正招着手让他过去。
他扭头和室友交换一个眼神，两人都处于一种懵逼的状态。
柯然走上讲台，心里倒是没有多少忐忑，反正平时老许也挺喜欢他的，应该没什么大事。
柯然暗自想着。
“那个，刚才的课我讲的比较快，部分同学可能有些地方还没搞明白。”老许说，“柯然是第一个交作业的，我刚大致看了一下，做得不错。”
老许用一种赞扬的眼神看着柯然。
“……”
柯然突然眼皮直跳，一种不太好的感觉莫名涌上心头。
“所以，现在我就让柯然来给你们再演示一遍操作过程，这回你们可得看仔细了啊。”
老许说完就侧了侧身，“来，柯然，你站这。”
“……”
柯然的目光僵硬地落在了讲台上那台教师用的电脑上。
不是吧……………………
柯然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过……
如果直接跟老许说他右手有伤做不了，老许肯定能理解，可关键是，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妈怎么解释上面这个刚提交上去的做的近乎完美的作业？！
他轻轻握了握垂在身侧的右手，转了转——
可以，应该没什么问题。
柯然脑子里不停回放刚才和林聪说的所有步骤，因为视频体量较大，素材也多，所以操作鼠标点那只手必须也只能长时间在一小块区域内移动，不停的来回移动。
剪到一半的时候，柯然就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手腕的痛感开始渐渐传开，他拧着眉，紧抿着嘴角，双眼一转不转的盯着电脑屏幕。
回车键，渲染。
终于，在最后忍着手腕上传来的阵痛剪完了整条视频。
老许看着成片，满意的点点头。
“这下都看明白了吧？”老许拍拍柯然的肩，“下去吧。”
柯然回到座位，捏了捏右手腕，捏到特别疼的地方，忍不住皱着脸“嘶”了一声。
“没事吧柯儿？”林聪急道，“要不和导员请个假去医院再给看看吧？”
其实这两天晚上洗完澡敷上药，再加上闻纳川教的按摩手法按着，手腕已经没之前那么疼了，只是这回猛地又开始一顿操作，稍微有点吃不消，闻纳川上回说得多久能好来着？
唉——
柯然在心底长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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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闻国华来要过一次钱后，这段时间倒是消停了不少，上次他说的病，闻纳川也没太放心上，毕竟这人嘴里没几句真话。
他面露嫌恶的垂眸看着微信页面上闻国华的微信，手指指腹在那个连名字都没备注的微信上顿了几秒，最终还是长按点了删除。平时除了他单方面给闻国华打钱以外，两人基本不会再有其他交流。
闻纳川刚预备放下手机时，手机响了一声，一个夏目贵志的头像蹿了上来。
闻纳川点开了消息——
【jack：叔，我明天上午去看房子，跟你说一声奥。】
叔？
闻纳川眼皮一跳，不禁陷入自我怀疑——
他已经到这个年纪了吗？
闻纳川愣了好几秒，随后，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的敲下几个字——
【w：你哪年的？】
柯然正照着闻纳川教的方法按摩手腕，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屏，他习惯性抬眼一看，看到微信有条新消息。
柯然停下动作，给手机解了锁，看到了房东刚发的消息。
虽然是一头雾水，但柯然还是老实回复了——
【jack：01的。】
另一头的闻纳川收到消息立马回复道——
【w：我95的就大你六岁，你叫毛叔啊。】
柯然拧着眉看着屏幕，虽然还是不解房东为什么突然这样，但还是诚恳的敲下了两个字发送过去，之后便不再看手机，专心致志的给手腕按摩，医院这种地方还是得少去，毕竟去一次也得花不少钱。
闻纳川一脸黑线的看着对方礼貌客气发来的“毛叔”二字，一把摁灭了手机，转身进浴室洗澡冷静去了。
第二天柯然看完房后相当的满意，这间房两室一卫一厅，装修就是很普通的样式，但房子里外都很干净，虽说是合租房，但因为现在只有柯然一名租客，所以只用交一半的房租就行，天底下上哪去找这么好的事？
柯然马上拿出手机拨打房东的电话，打算告诉对方自己准备租下这间房子。可直到电话自动挂断，那头也没被接起。
柯然想起对方曾说自己工作很忙，于是便打开微信，发了条消息过去——
【jack：毛叔，房子我看了，我挺满意的，您看您什么时间方便，我们把租房合同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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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纳川刚下一台大手术，整个人累到不行，一回到休息室就立马瘫在沙发上了。
刚闭上眼没五分钟，休息室的门就被一把打开了，闻纳川条件反射的从沙发上弹起，眯着眼看着门外透进来的光亮，门口站着一名一脸着急的护士。
“闻医生！急诊科刚送来一名伤患，小陈医生让您过去看看！”
“急诊科？”闻纳川皱着眉重复了一遍。
按理说，急诊科一般不会来让闻纳川这种级别的医生过去，说直接点，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闻纳川只犹豫的两秒，便直接拿起白色大褂穿上，正巧代高从门口进来，闻纳川一指他——
“代高跟我走！”
代高不敢懈怠，急匆匆的就跟在闻纳川后面走出去了。
“什么情况？”
闻纳川站在急诊室里，旁边是躺在病床上面色惨白一脸痛苦的伤患，面前站着的是急诊科的小陈医生，代高往病床上看了一眼，目光从伤患痛苦的面庞往下，落在了对方受伤的位置，不禁拧起了眉。
“应该是大腿骨骨折……”
小陈医生皱着眉向闻纳川描述伤患的情况。
“大腿骨骨折？！”
代高一脸不可置信，眸中的惊讶一览无遗。
闻纳川看了他一眼，“这种情况不常见，但确实是有。”
“可不是嘛！按理说，人体大腿部位脂肪多，这样的情况算是小概率的。”小陈医生一脸愁容的说。
“把伤患送到手术室。”
闻纳川言简意赅，双手插着兜就要转身离开。
“闻老师！”代高跟在一旁说，“这场手术我能跟着吗？”
闻纳川目不斜视，闻言点头，“可以。”
“谢谢闻老师！”
手术结束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闻纳川今天没有夜班，所以手术一结束，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收拾收拾回家洗个澡。
“闻老师您太厉害了！”代高在一旁脱着白大褂说，“今天的手术真的让我大为震惊！”
“没那么夸张。”闻纳川淡淡道，“以后多的是让你开眼界的机会。”
代高笑了起来，“跟着闻老师果然没错！”
被大肆夸赞的人一脸淡定的收拾着东西，“你也早点回家吧。”
“好嘞。”代高乐呵呵的答应着。
闻纳川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下，他垂眸瞥去，发现是一条微信公众号的推送，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但目光往下，落在了夏目的头像上，定了两秒，开头的那个称谓成功吸引了闻医生的注意，他默默拿起手机点开微信。
毫不意外的，再次破防了。
“闻老师我先走了哈。”
代高正预备往门外走去。
“你等一下。”
闻纳川不动声色的将手机息屏，叫住了他。
代高顿住脚步，转身看向闻纳川。
“你……今年多大？”
“啊？我22啊。”代高眨眨眼说。
“22……”闻纳川喃喃道，“你01年的？”闻纳川突然反应过来。
“对、对啊，怎么了？”代高被搞得一头雾水。
闻纳川倒吸一口气，犹豫道，“你……你觉得95年的……听起来很老吗？”
“95年？”代高拧着眉疑惑道，“95年……大我六岁，今年也就28，还可以啊。”
“还可以？”闻纳川抓住了关键点，“你觉得不老？”
“不啊，才大六岁而已。”
“……那如果，有个95年的站在你面前，你会喊他什么？”
闻纳川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
“如果是男的，那就喊哥，女的就喊姐。”
闻纳川沉默着点点头——
对嘛，这才是正常的称呼。
“没事了，你快回去吧。”闻纳川扬了扬下巴说。
“……好，闻老师拜拜。”
“嗯，拜拜。”
代高走后，闻纳川拿起手机，页面还停留在和jack的聊天界面上，闻纳川面无表情的敲下一行字，然后直接息屏将手机揣兜里，拿起椅子上的外套走出了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