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怨气厉化
裴逸和程麒明在七教前伫立，僵硬如两尊石像。
程麒明盯着不断滚动的猩红云团，脸绷得很紧：“这里的怨气竟然要厉化了。”
裴逸虽与程麒明初识，但心知他是性情不羁的人，连他都如此紧张，想必情况极其不妙。
裴逸问：“万一你和厉鬼碰上，胜算多少？”
程麒明自嘲道：“若我说自做冥官以来，还未遇过厉鬼，你信不信。”
裴逸的面色立时沉肃。
程麒明迈开步子就往七教里走，裴逸拦住他，说：“你做什么。”
“进去看看情况，如果太棘手，恐怕得上报请求增援。”
裴逸眉头紧皱：“你别贸然进去。”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程麒明推开他的手，径直朝前走。
裴逸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叹口气，跟了上去。
一踏入七教的范围，一阵刺骨阴寒猛地袭来，饶是裴逸有灵气护体，也不禁抖了一下。进去得越深，空气中的压抑感越重，好似有一大团无形的棉花压在脸上，渐渐要窒息。
程麒明站在前方，周身发出淡淡蓝光，这是他已启用灵力为屏障，隔绝怨气。
裴逸走到他身旁，他转头惊讶道：“你进来做什么？”
裴逸淡淡道：“怕你死在这里边没人知道。”
程麒明笑着摇摇头，搭上裴逸的肩，说：“谢了。”
砰的几声乱响，周围几间教室的门骤然关上。狂风骤起，从他们身后、楼道、窗口，四面八方汹涌袭来。二人被阴冷狂风刮得睁不开眼。
烈风在他们周围凝聚成团，疾速环绕。
无色的寒风竟渐渐浑浊成黑。
裴逸顿觉浑身被外力猛烈地撕扯，周身的力气逐渐被吞噬。他勉力睁开眼，看到金光从自己身上一点一点飘逸出来，卷入黑风中，消失不见。
他心中一惊，意识到这是怨气正在吞食他的灵气，立即凝神定气，汇聚灵力，在身周形成一道坚实的灵盾。
他侧头，发现程麒明已被风卷得摇摇欲坠，身上的蓝光如汩汩流水被吸入黑风里。他神色恍惚，竟是要失去意识。
裴逸立即握住程麒明的双肩，将自己的灵气渡给他。
不到片刻，程麒明豁然睁眼。他迅速意识到他们的处境，也在自己身周塑成一面更强的灵盾。
二人对视一眼，明白了彼此的意图。他们张开双手，将灵力在掌间聚成光球。光球在最硕大耀眼之时，猛地飞入黑风之中。黑风瞬间出现如闪电一般的裂痕，裂痕急剧扩张，布满整个风团。
一阵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响起，黑风团猝然炸开，变成一缕缕细小的黑烟，飘浮在空中。
程麒明打了个响指，所有黑烟霎时变成点点火星，飘落在地，成为微不足道的灰尘。
他忽然闷哼一声，捂住胸口，吐出一口血。
裴逸大惊，扶住他，不可置信道：“你，不会这么弱吧？”
程麒明哀怨地看了他一眼，用手势示意裴逸不必扶他，自己走到阶梯前坐下。他擦掉嘴边的血，说：“前阵子受的伤还没好罢了，要是我没受伤，这股怨气就有苦头吃了。”
他说完，还象征性地冷笑两声。
裴逸冷眼看他，也笑了几声。
程麒明听出来这是对他的嘲笑，不服气道：“你不信？等我伤好了，你跟我打打看。”
裴逸懒得搭理他耍小孩子脾气，警惕地在周围看了一圈，说：“你最好赶紧叫支援，这里的情况恐怕不是我们两个人能对付的。你孤家寡人不怕死，我有穆妍，现在还死不得。”
程麒明嗤了他一声，撇着嘴在手中幻化出一块掌心大小的圆润黑玉。这是冥界人的通讯工具，名为幽石。他微一运力，幽石便发出微微红光。
他对着幽石说道：“5000，5000，这里是5301……”
话未说完，幽石突然裂成几片。一簇黑色鬼火在程麒明手中燃起，幽石瞬时化为灰烬。
一道尖细诡异的笑声在他们头顶上响起，二人抬头看去，一张惨白的脸立即从二层楼梯边缘缩回去。
噔噔噔的脚步声传来，听声音是往更高层的楼梯上跑去。
程麒明想都不想，即刻站起身追上。
裴逸喊了一声：“别冲动！”
程麒明的耳朵只追着那道脚步声，哪还听得见裴逸的呼喊。
裴逸低骂一句：“莽夫。”不得不也追了上去。
程麒明追到四楼与五楼之间的楼梯的拐角处，看见楼梯另一端站着一个背对着他的黑色身影。
那人微一侧脸，便怪笑着跑到楼道里。
程麒明大喊：“站住！”
他几步跨上楼梯，追到楼道中，却见楼道里空无一人，所有教室的门皆是紧闭。他静下来平复呼吸，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过于冲动，不应该在情况不明时分头行动。
幸好没有酿成什么失误。
他想起刚才裴逸似乎也追了上来，便大喊：“裴逸，我在五楼！”
良久，没有听到回应。
程麒明以为裴逸因为他擅自行动而负气，所以不理会他，便打算转身下楼。
他笑道：“一个大男人就别……”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他惊异地发现，身后原本是楼梯的位置变成了一条幽长的走廊。
程麒明再次诧异地回头，发现楼梯对面的墙也已消失，变为同样的走廊。原本只是一字型的过道，成为了十字形。
他就站在十字的中心，不知该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