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历经磨难
血红的双眼渐渐变成瘆人的碧绿色，那十分人性化的求生意味，让少年心里恐惧又震撼，这是一双人眼一样的眼睛。
他太明白它此时的眼神了。
已经被吓木了，他伸手，大胆地摸索着黑蛇的脖子，那温热黏稠的感觉传来，让他一下明白血腥味来自何处。
你们都修炼成精了，才会血液也是温暖的吗？
救还是不救？
黑蛇给他的一切印象，都是凶残至极，此时陷入天人交战，他却踩着水，一步步走到另一边。
漆黑的夜里，水潭边，响起石头捣药的声音，最终，少年还是选择了救它一命。
一夜安静过去，醒来又是中午，白蛇不见了，黑蛇还在流血，它身上的伤口太多了。
有白蛇留下的七八个血洞，还有一身被刀兵砍开的伤口，少年夜里给它敷上的药渣，只能遮住少量的伤口。
啊这？
看见黑蛇这一身恐怖的伤口，少年头皮发炸，它整个身躯都是大小不一的伤口，他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活着找到这里的。
白蛇的忽然消失，已经让少年来不及去多想，从山林里出来的时候，他又抱着一团草药，附近的三七和王鹤草已经被他薅光了，怀里这些止血效果也有，但可能比不上前者。
担心不够，他又往山林里跑，可等他回来的时候，傻眼了，眼前只有一个空空的水潭，可奇怪的是药草不见了。
钻进水里，他寻了半天也未发现什么。冷得脸色发青，他提着钢叉看着水里，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一切幻象都被打破，他提着钢叉往山外走去。
这下他是死心了，浑身上下只剩一条大裤衩，他自己走着走着就笑了起来。
也对，它们走了才对，自己不过是一个凡人，想屁吃呢。
不切实际的幻想来得快去得也快，少年再次到了水边，仔细地看着这熟悉的地方，却发现没有人活动过的迹象，水体清澈，岸边如常，他连树上，都没有找到丝毫系过绳子的痕迹。
不对啊，我明明看见就是拴在这里的，怎么会没有呢？
老人和少女生活过的痕迹，不见了。
远处开阔的水面上，接连出现十几艘楼船，他赶紧躲在林子里，瞪大眼睛数着。
二、三，一直数到十一艘，他有些不敢相信了，三四天时间，在水上穿行千里？
可惜洛川城没有水军，水上行军的速度他不甚了解，可大月国的人出现在这五行山脚下，他就看不懂了。
嗯？怎么可能？
那些顺路而过的大船，居然掉头了，不止掉头了，还对着他就来了。
“这？”
心里大急，却没有跑，把钢叉往水里一扔，就在一旁的山林里若无其事地活动。
对方已经转头过来，他也不紧不慢往山林里拉开一些距离，没有惊慌逃跑的样子。这时候他才知道什么叫远，明明看见楼船很容易，可他都想走了，楼船才靠到岸边不远处，有人在船上放下小舟，往岸边来。
他不知道那些人站在岸边查探什么，叽里呱啦说了一堆，那些人不断变化着方位，最终所落下的目光，都在那两个老人原来泊船的地方。
少年已经明白了，这几天自己遇见的人和事，都不是简单的人和事，他发现自己，似乎看见了这个世界不常见的东西。
那些人观察一阵，也没有往山上走，而是划船回到楼船身边，他们就走了。
这？就走了？
心里十分意外，他站在原地等了许久，才摸下山去，在水里捞起钢叉，往西边而去。
遇山翻山，遇水涉水，少年凭借一把钢叉，途遇数十个寨子以后，终于是远远看见了大阴山。
这半年的时间，他已经被晒黑了许多，身形也很瘦小，披着宽大的衣物，那是途中遇见的好心人给他的，尖利的鱼叉成了他存活最重要的武器。
遇到一艘不大不小的渔船在往洛川城方向行进，他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渴望，站在岸边挥挥手呼喊。
船停了，船上是几个精壮的汉子，在他们的言语交谈里，少年一下就找到了归属感。
“小家伙，你是从野人山里跑出来吗？”
“哈哈哈！”
少年一身衣物不合体，脚上也是快踩烂的藤鞋皮肤黝黑，就剩一双灵气活现的大眼睛，一人如此打趣，另外几人哈哈大笑。
鱼篓都装满了，这一趟的收获不错，汉子们都很开心。
“各位大哥，你们都是天风郡的人吗，怎么跑到洛川湖来打鱼了？”
原本带着笑意的汉子们，一下收起笑意，周云楠半点不怕，还笑眯眯道：“我们家也是天风郡的，我家在固巨城鹿子巷。”
脸上的杀意和警惕很快隐去，听着周云楠那十分固巨城的口音，几人沉默后，由最开始取笑他的汉子发问。
“你怎么会到这里？”
“我也不知道，有一天晚上我们在西城码头玩耍，天黑了我们几个小伙伴被人蒙到了船上，第二天我趁他们不注意，就跳了船，已经在山里几个月了。”
什么第二天，水匪绑人的话，关在漆黑的船舱里，恐怕是过了几天，这小子才逃脱。
周云楠直接说出固巨城鹿子巷，口音完全对得上，几人渐渐放下心来，但话头一下就没了。
好运的少年跟着渔船走，渔船后面的深水下，两条巨蛇纠缠着前行，水底的鱼虾纷纷被惊扰逃命。
哪怕在路上如何激动，当周云楠看见那明显高出三丈的城头，也一下变得开心起来，洛川城又回到了风国手里，大月国屠城之后，并未派人占领，似乎就是为了抢夺一下物资而屠城一般。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少年察觉到不寻常。只是抢人抢物，那些高来高去的神仙，大概就不必出现在这里了。
更加诡异的是，在风国向大月国派出使节表达不满后，回归的使节，带着大量的金银珠宝到了洛川城，他居然是被血屠军亲自护送着离开大月国的巨鹿关，一直被送到洛川河北岸，由城中守军接应回城。
这发生在几个月以前的事，如今的城中百姓都知道，周云楠下了船，告别这几个明显是固巨城军士伪装成的渔夫，轻车熟路往城外的林子里钻去。
用力跺了几下地面，石板并没有挪开，他干脆用鱼叉在石板上用力戳了几下，下方传来的声音很沉闷。
怎么回事？封起来了？
他弯腰用力一抬，石板居然被他抬起来了，下方都是被填埋的土石，哪还有什么地道入口？
糟糕，没有路引文牒，我怎么进城？
老军头不在了，他硬着头皮往城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