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宿命
他先是奶声奶气地叫一声娘亲，然后才仰头看着自家爹爹，如打量陌生人，犹如小孩子恶作剧一样疑问地喊着：“爹爹？”
汉子没好气一恼，轻轻一巴掌拍在他的虎头帽上，从怀里掏出一个糖人儿。
小家伙一下眼睛瞪大，口水都流出来了。
“吃吧，这次爹爹买了两个，吃完这个，还有一个，不过，得留着明天吃。”
小云楠接过糖人儿，先是递到自家娘亲面前，看见娘亲眯着眼睛闻了一下，他才笑嘻嘻开始吃起来。
在孩子的眼里，娘亲闻了那么一下，那么也就是娘亲也吃过了。
小家伙一挥手拉着爹爹，一手拉着娘亲，就要往屋里走去，可院子外忽然响起杂乱的声音，接着，院门被人狠狠地敲着。
“大勇兄弟，将军令各方守备军员快速归营，你速速收拾。”
汉子眼神一冷，带着杀气道：“统领，可是大月国人又打来了？”
“不错，你赶紧些。”
汉子一下挣脱儿子的手，闪身进了屋内。
稚童还没反应过来，汉子已经甲胄在身出了门，只剩院子里的老小，在祈求着他平安归来。
小家伙咬着糖人儿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看着看着，就看到天上，他好像看见天上铺满了花瓣，城里的叔叔婶婶和小伙伴们，都在花瓣铺满的街道上走着，每一个人都欢声笑语，似乎战争和分离早已经离他们远去。
画面到这里，他也跟着笑起来。
呀，这人笑起来真好看！
梦里的周云楠笑了，现实里，他也是闭着眼睛笑起来了，少女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和蔼的取笑。
“这小家伙好看吧？”
“呀！奶奶，我不理你了！”
秘密被亲近的人撞见，少女害羞到极点，夺门而出。
老人笑呵呵地放下身上的背篓，随意扫了一眼周云楠，也不管少女羞涩，接着道：“这少年人生得俊美，与我们小云昭，倒是十分般配呢。”
另一艘船上的少女已经是脸红发烧得不行，用被子蒙着脑袋，求饶一样道：“奶奶，不许再说啦。”
老人呵呵笑着，也就不说了。
本该已经出了门的老者，忽然出现在船篷里，两人看着床上的周云楠，老者点点头。
“不会错，他身上有玄蛇的气息。”
惊讶，恍然，好奇，种种神色在老妇人脸上闪过，她一下眼神犀利道：“你确认？”
“绝不会错，小姐修炼神功恰好需要玄蛇血液为引，你我隐居洛川十几年，便是为了等着玄蛇降世，这些年一直没有征兆，宗主已经等不及了。”
“他敢！”老妇人神色有些戾气，继而转头看着周云楠。
“你怎么能确认？”
“不会错，这少年新生的肌肤，是被邪月谷化妖散浸泡所致，实际上，他应该是洛川城的人，若情报不错，邪月谷为了测得玄蛇下落，屠城祭祀，洛川城已无活人，这少年脚底靴子里，有洛川书院出产的特制百炼钢，老婆子，你想想，一个洛川城的少年，怎么能在三日之间，穿越千里山林，出现在这五行山脚下？他身上不只有玄蛇血液的气息，还有另一种气息，类似玄蛇，似乎又不是。”
老者眼神里也有一些疑惑，老妇人点点头。
“大阴山属阴，正适合玄蛇降生明智，这几日我寻遍大阴山大小雪山，皆不见其踪影，这？”
少年人的出现实在太过巧合，老者淡然道：“不论邪月谷有没有得手，此人出现，意味着这里不再绝密，小姐的安全最重要，此子，不可留。”
“可老身看来，小姐似乎十分喜欢这少年人，老头子，这么多年你还是杀性太重，小姐不会喜欢的。”
老者无奈，道：“那只是少女芳心的瞬间错乱，等将来小姐长大成人，自然会明白，这些事不过是凡人苦恼，至于我吗，算了，你还是关心好自己吧。”
这话一说，两个老人都是一阵沉默。
过一会儿，老妇人道：“他见过小姐了？”
“并未，自发现之后，他一直在昏迷。”
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老妇人眼神急闪，老者看着周云楠，似乎也在等老妇人的主意。
“我再问你一遍，你可敢确认，那就是玄蛇的气息？”
“绝对肯定，万不会错！”
老者无比自信，老妇人叹一口气，微微沉默后，道：“不要轻易再造杀孽了，既然他没见过我们，给他一条生路吧！”
“这茫茫水域，山上瘴气密布，他也活不了！”
“给他服下一颗避毒丹，趁他还未醒来，我们先走吧。”
“这很简单，可如何说服小姐？”
“让他死一次就行！”
“这？”
“小姐道心必须澄澈，以养天魔，迟早都要面对，就让她提前适应一下。”
老妇人点点头，两人很快就决定了周云楠的命运，他也终于醒来了。
感觉到自己在轻微地晃动着，还有水面拍岸的声音回响，他确信自己就在船上，一下坐起身。
老者从外面提着三条长短不一的血鳝回来，远远就开始呼唤少女。
“爷爷回来咯，我的孙女儿呢？”
老妇人在船头没好气道：“回来就回来了，吼什么呢，也不怕吵着客人。”
老者一下收住声音，周云楠有些头重脚轻地走出船舱，看着远处的老人近前的老人，礼貌道：“没有吵到我呢，老奶奶，这是在哪里？”
要说他清醒之后，整个人看起来坚毅英气，着实一副美少年的样子。
老人道：“这里？我们也不知道哟。渔家都是逐水而生，这一辈子，我们都在洛川湖上太生活，这样无名的地方走过太多了，不知道，知道了，也记不住。”
渔家生活，少年知道的，这倒也符合实情，他只是疑惑自己怎么就上船了。
“少年人，你身子骨虚，应该是夜间在山林里中了瘴气，来把这药吃了，就会好一些，等一下把这血鳝吃了，你就会好很多。”
自己确实有些晕沉，周云楠接过那黑乎乎的药丸，也没多想，道：“谢谢老爷爷。”
他倒是十分礼貌，老人眼神一怔，挥手道：“不用谢，不用谢，能救一时是一时。”
这话让周云楠有点奇怪，少女一下从另一艘船里发出声响。
“爷爷，我们又要搬家了吗？”
“涨水近，落水远，鱼虾也是一样，不走，养不活你了。”
“哎呀，我一顿又不吃很多！”少女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食量，有些心虚地反驳。
老者呵呵一笑，把血鳝交给老妇人打理，自己就在一旁开始整理渔网，听见老人打趣少女的话，周云楠心里一暗，已经打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