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相遇
在斥候营汇报之前，另有一批不是随军的人从大月方向过来，径直被士兵带到了唐泽虎面前。
“四周并无大月国人，将军可便宜行事。”
“多谢诸位！请！”
两方简单确认之后，唐泽虎看一眼城门楼上点头的小将，挥手下令道：“全军入城！”
原本只驻守三千守备军的洛川城，一下挤进来八万守军，但整个城里依旧显得空荡，十多万洛川百姓，已经魂归冥府。
军中辎重很快被移送入城，唐泽虎已经派人充实城防，在更后方的马道上，大批的风国百姓，正在运送着军需前来，他们，也会随着新的洛川城守备军一起，重新充实洛川城。
在湖边晒着太阳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夕阳西下，岸边的风吹得周云楠身子发冷，趁着天色，他在湖里扎中几条鱼后，就开始在周边的树林里寻找干草枯叶生火。
淡淡的火光给他解决了暂时的温饱，夜色已经降下来了。
今夜依旧是一个清朗的夜空，抬头所望，他看见天很高很远，远不如在雪山上看见的近。
忽然想起那条大蛇，他有些担忧起来。
从小就生活在书院里，这让他十分不适应无处可去的孤独，少年犹豫了许久，还是辨别了一下方位，深一脚浅一脚往自己出来的山里，赶了回去。
可他却没看见，这晚间的山林里，弥漫着一层淡淡的瘴气，走了一段距离后，他就倒下了。
第二日清晨，某处水边。
“咦？”
“这里怎么会有一个人？”一个少女惊讶着，提着裙摆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趴在水边的周云楠，她往回看了几眼。
“爷爷，爷爷你快来，这里有一个人！”
不远处的湖边泊着一大一小两艘渔船，听见少女呼声，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从大船上走了出来，笑问道：“丫头，咱们这里是偏僻水道，哪里会有人来？”
“真的是一个人，爷爷，你快来看。”
顺手提起鱼叉，老人笑着走近，少女好奇地打量着周云楠，虽然他半个身子泡在水里，可呼吸很明显，不用试探，就能看出他还活着。
“哦？”
老人走到水边，也看见了周云楠的样貌，只是他那白嫩的皮肤，让老者微微一愣。
再看他一身打扮，老人奇怪道：“这莫不是哪家公子哥落难至此？”
少女也是好奇地看着周云楠，实在是，他一身显示，真的很像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当两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匕首上，又都觉得疑惑了。
这匕首刀刃，已经和刀身相近，看得出来，使用打磨过很多次了。
老人蹲着高大身躯，拿起匕首看了看，又别回少年的腰间，起身道：“那也好，正巧天上掉下来这么一个人，也可以陪着你玩闹玩闹，免得你成天去找那些鱼儿虫儿玩耍，爷爷奶奶可不放心。”
少女明显有些见到生人的羞涩好奇，赶紧否认道：“我才不需要玩伴呢，爷爷，云昭已经是大人了，不和小孩子一样。”
老人抱起周云楠往船上走去，笑眯眯道：“小云昭都是大人了？是吗？爷爷怎么记得，八月半，才是你的十五岁生辰呢？”
老人的表情古怪又逗趣，少女拿着一根树枝跟在身后，娇嗔道：“哎呀，我说是就是。”
“好好好，我们云昭已经是大人了。”
老人妥协，云昭这才满意地点着头。
“爷爷，奶奶进山采药那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我都想她了。”
闻言一愣，老者回头道：“看看，今儿是第几天来着？”
伸出手掌计算一下日子，少女一下开心道：“今天就是第三天诶，爷爷，云昭数到一百，奶奶就回来了吗？”
点着头笑而不语，任由少女欢脱雀跃，老人把周云楠放在床上，又打来热水替他清理身子，少女一直在好奇地在岸边询问着进度，仿佛这个时候，她又不害羞了。
船舱内，老人再次拿起匕首看了看，又把周云楠的兽皮靴子提起来看了看。
鞋底磨损很多，快磨平了，他就着鞋子往木板上敲了几下，确认了鞋底有百炼钢底子。随即，老人用力一扯，鞋底就别出一块钢板，这大概有一个脚印形状的钢板上，有着洛川二字。
果然如此！
老人眼里精光闪过，掀开一旁的一块木板，把周云楠的一双靴子和匕首，都扔了下去。
噩梦缠身的周云楠，似乎是听见了有人说话，似乎又感觉是置身乱梦之中，如鬼压床一般，他就是醒不来。
天真烂漫的少女在湖边站了一会儿后，老者取笑道：“你要是喜欢，不如进来自己看看？”
男女有别，少女一下红了脸，钻进了另一艘船，气鼓鼓道：“爷爷！”
老者隔着一艘船，也是满眼宠溺地哈哈大笑，朗声穿林。
山林里，一个老妪听见这笑声，左右看了看，采了一些树叶揉搓，把汁水滴在自己脸上，脸上的皮肤就开始起皱。
安顿好了周云楠，老者提着鱼叉出门，腰间别着几根细绳。
“云昭，这少年身子骨很虚弱，爷爷去捞几条血鳝给他补补，你们待在船上，不要乱跑啊。”
“啊？他没事了吗？”
“哦，好的爷爷，知道啦。”
少女回答有些乱，依旧心跳加快，害羞得不行，长这么大，她也是第一次看见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心里着实有一些别样的滋味。
老者笑着往水岸的远处走去，少女这才敢探出一个头，古灵精怪地看一眼周云楠所在的船舱，她提着裙摆，小心地跳到了另一艘船上，掀开帘子，好奇地靠近，看着如在梦中的少年。
咦？他在做噩梦吗？怎么会这么痛苦？
梦里，在血与火的黑夜之间，周云楠看见大量的血屠军在屠杀风国百姓，哭喊声，呼救声，房屋燃烧的声音，敌方残忍的狞笑声，夹杂一起，他气愤不已，可也只能以一个旁观者视角看着，什么也不能做。
忽然画面一转，他看见自己的爹爹，看见了自己的娘亲，爷爷奶奶在院子里晾晒着鼓舞，娘亲在檐下纳鞋底，爹爹这是出门刚刚归来，只有五六岁大小的周云楠，拿着风车在院子里围着大人疯跑。
归家的汉子满脸喜意，把这一趟出门挣到的银子交给了自己爹娘，在旁边水缸喝了一瓢水，这才擦着脸上的汗水走到檐下，疼爱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小云楠绕过爷爷奶奶，跑到了爹娘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