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天将晓（二）
李青鹤抬眼看了一眼即将破晓的天际，手机上显示时间——‘04：37:49’
时间回归正常了，也就是说在此刻附近的时间契机，必然有两个空间际会的瞬间。
【霉神的墙头草：发生了什么？！镜头为什么黑了！？】
【山边一颗草精：霉神！霉神哥哥你没事吧？！！】
【ctct拆台：救命！！！难道连霉神也搞不定？！这山里的东西真的好吓人啊！】
【为蓝莓cp扛大旗：报警吧不然？】
【形而上学不行退学：警察肯定是一直在关注这个事儿的，我有预感，这娘子山的事他丫的小不了啊！】
【安吉拉：小道消息——娘子山那边挖出了很多尸骨，据说还找到了陈玉楠。】
【小心脏180泵：卧槽？真的假的？】
临时帐篷的帘子被掀开，属下和刑警队的小干警火急火燎进来。
属下语气中带着激动：“头儿！大事儿啊！”
李青鹤揉了揉眉心，心情非常不美丽：“又挖到什么了？”
之前挖出许多陈年的尸骨，然后又铲出一坑的流产婴孩胚胎……虽然是跟他们研究所搭上关系，但就这规模，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写调研报告。
“长得像沉晶的石头。”属下低声道。
李青鹤看着被证物袋包裹的那滴水滴状的石头，闭上眼，似乎感受到了其上弥留着的一些人类难以企及的力量气息。
他面不改色，手脚迅速将东西收入特质行李箱内——好在不算一无所获。
小干警皱眉低声：“这是证物。”
“跟你们调查陈玉楠的案子没关系，”李青鹤摁上指纹，锁上箱子，不容反驳：“它是至关重要的实验材料。”
……
姜玄靠在东边的墙下，蜷在青石砖瓦、残垣断壁里，他将神情遮掩，不再去关注傅净的神情，他的喘息声很重，呼吸听起来也显得艰难。
他已经提醒傅净注意时间了。
但傅净似乎并没有很着急，他环顾四周走了一圈，实际上在这个大坑下，除了顺着藤蔓往上爬已经没有别的路线，只是这些藤蔓大多都是横着长的，还没有找到可以落脚的地点。
“大恒树仙？”
傅净在姜玄所倚靠的东侧壁画上看到了一行小小的字，字迹很是稚嫩，像是一个刚学会写字的孩子标注而来。
姜玄低笑一声，肺部生疼：“注意时间，傅净。”
“不急。”傅净抬眼看着像井底的坑口。
天光还照不到此处，淤积的阴寒依旧非常浓烈，不是破阵最好的时机。
待得破晓之前，天光破开云层后一刻钟，阳气回升，这阴邪地界上的残留也会忍不住躲避，到那个时候才是破开山门的时候。
“大恒树仙是什么？”傅净回首，看着已经僵化的隗娘子，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隗娘子扯出一个笑容：“没。”
傅净又问了一遍，在他的记忆里根本没有关于大恒树仙这个名词的解释。
又看了一圈，期盼着能寻找到其他三幅壁画上是否拥有相同稚嫩的字迹。
“就是山神。”隗娘子从墙上飘到了大坑之上，在她头顶就是那个悬在半空中的石棺，只是因为土石崩塌，石棺已经从半壁上掉下，棺口的硬石板散成碎石。
她想了想：“最开始他是这么自称的。”
“是当地的传说吗？”傅净问，毕竟每个地方有自己的风土人情，也会滋生一些传说。
“太阳要出来了。”姜玄打断傅净的询问。
傅净抬眼，阴沉的天色中已经破出一缕天光——是时候往上爬了。
……
“傅、傅净？”
这个大坑一层破开一层，搀扶着姜玄居然爬了二十几分钟才到达娘子庙的地面。
身边传来一声惊喜，惊喜中还带着恐惧。
抬首定睛一看，是僵着手，维持着拉礼炮动作的张恩。维持动作太久，肌肉已经僵硬，故而在看见地面上突然坍塌，在烟尘弥漫的洞口探出傅净的脑袋，对他而言得救之喜大于震惊之情。
但还是以防万一，他哆嗦着问了一句：“是傅净吧？”
毕竟在这直播间里，是人是鬼谁也说不清。
此前跟吴乐天都快培养出革命友谊了，结果对方就是要娶妻的山神、一切的幕后黑手……
张恩觉得自己可能很久都要睡不着觉了。
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镜头里，网友们同样被灰尘迷了眼。
【追张恩等于进北极圈：好家伙！平地长霉神啊？】
【霉神的二号墙头草：兄弟，我们是闻讯来的，看个直播太不容易了……】
【蔡科夫柯基：我从这个镜头蹿到那个镜头，跟瓜田里吃不到瓜的猹一样上蹿下跳！】
【恩哥的纹眉好好看：哈哈哈欢迎欢迎，给咱们恩哥多点流量人气也ok！】
背景音里传来三两声咳嗽，姜玄几乎是拖着身体扶着墙，一手撑着腰：“终于让我呼吸到新鲜空气了。”
“下面又不是没氧气。”傅净翻了一个白眼。
他坚持的怀疑最终在某人别过眼神，缄默不言又委屈难语的模样里举双手投降。
作为三观总莫名其妙跟五官跑的颜狗，傅净再一次在心里对着三清反思自己，心里恨得牙痒痒：有些人，也不是真的对自己的美貌不自知！至少在这种时候用得极其熟练。
姜玄扬起一个笑容：“上面空气好。”
说罢，拽了拽脚边，隗娘子奄奄一息从坑里也探出头来。
“你怎么了？”傅净皱眉，不能理解。
一个在下面气若游丝，一上来就生龙活虎；一个在下面嘚嘚瑟瑟，一上来就奄奄一息。傅净狐疑想：咋啦，轮流演可怜呢？
隗娘子捂住心口，细小的纹路比起之前更加密集。
没见过，傅净盯着隗娘子看：有点意思，得想个办法抓回去研究一下。
这细纹绝对跟现在流行的主流符箓纹路绘制毫无关联……还有之前姜玄说的切片法……
应该都很有研究价值。
“啊！！！！”
张恩一声惊叫，吓得傅净一抖：“你又怎么了？！”
张恩颤抖着，指着隗娘子：“她……她是……塑像上的人……”
“淡定。”傅净呼出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跟张恩再三保证现在的隗娘子绝对没有之前的杀伤力。
天光映入门牗。
地上的隗娘子下意识捂住了眼睛。
“六丁真火。”
傅净一声低语，看着那扇破败的门扉，指尖燃起一簇火焰，他屈指一弹——
熊熊烈焰烧开了娘子庙最后的门扉。
踏出门的第一步，踩到了脚边一个硬物。
低头一看，却又空无一物。
……
“头儿！”
李青鹤正在思考如何把那颗灵树挖起来，帐篷的门帘又一次被无预兆拉开——
冒冒失失的属下赶在李青鹤叱喝之前，大声通报：“那棵树自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