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没那么好
纪汐乖巧的坐在床沿，他的手指在她的发丝间穿梭着，吹风机的声音吹的她脑袋无法思考，都忘了自己来找他的初衷。
很快吹风机的声音消失，房间又陷入安静，他摸了摸头发，确定干了过后说:“去吃点东西吧。”
“哦。”
超市没有熟食，只有一些面包和牛奶，他的语气带着愧疚:“抱歉，暂时只能让你这些东西了。”
纪汐摇摇头，拆开一个原味面包说:“很好了。”对她来说，只要能填饱肚子，什么东西都是美味的。
裴槿将一盒牛奶按照分割线拆开，用剪刀沿着线剪开后倒在暖水壶里加热，做完这些他才走进浴室洗澡。
里面温度在使用过后升高，浴室的窗上蕴着雾气，他褪下被雪浸湿的衣服，打开热水器，顿时狭小的浴室便热气腾腾。
纪汐安静的吃着面包，看见加热器发出绿光，将牛奶倒了出来，又按着裴槿刚才的做法又热了一盒。
她在给黎容回消息，很快裴槿出来，他的头发已经在浴室里吹干。
他坐在他身边，看到桌上放着的两杯牛奶，知道其中一杯是给他的，他端起来仰头一口喝完，纪汐就那么看着他。
裴槿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转过身走向沙发。
纪汐叫他:“裴槿，我有事情想要问你。”
裴槿愣了一下，他没回头，伸手关掉了灯，房间顿时暗了下来，只有窗外的月光照进来，勉强能看到屋内的情况。
他咬唇道:“太晚了，早点休息吧。”
纪汐登登跑到他面前，让他直视着她，她的眼睛露出坚定:“裴槿。”
她的语气让他明白，这事没有选择的余地，黑暗中，他的眼睛像是被突然关掉的灯一样，突然失去光。
他紧握着手，沉默了很久:“一定要问吗。”他害怕一旦她问出口，不管是什么，他知道，他都不会选择再骗她。
可是，这样的坦白如果换来的是分开呢。
纪汐看着他:“你有什么是不能跟我说的吗，我们不是彼此信任吗。”
信任。
裴槿沉默着，坐到沙发上，说:“你想知道什么。”
纪汐走到他面前，他垂着头，明明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可为什么她却能感觉到他的不安。
她蹲下来，柔嫩的手轻轻落在他的脸上，裴槿一愣，缓慢着抬起头与她对视，黑暗中，她的眼睛还是那么明亮。
她看着他，视线落在他的额头，她轻轻拨开遮住额前的碎发，透过细微的月光，她看见那个伤口，顿时感到心疼。
伤口面积看似不大，可是很深，留了疤，他当时肯定很疼吧。但是
她一开始生气，觉得他什么都不跟她说，可看到他那么着急的找他，看到这个伤口时，她一点气都没有了，只有自责。
她是他女朋友，可是她却连他受伤都不知道。
她的眼眶红红的，声音听起来很委屈:“疼吗？”
他的手掌覆上她的手，少年的手掌冰冷，他说:“不疼。”
她想知道这伤口是怎么回事:“这是谁造成的。”
裴槿的心一沉，到底还是要说了，他沉默了一下:“裴炎承。”
纪汐一惊，她知道裴炎承是谁，也知道有些父母会动手打孩子，但她怎么也想不到，裴槿到底做了什么让他下这么重的手。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涉及到他的父亲，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裴槿看出她的不解，问:“你是想问为什么吗。”
纪汐点点头。
裴槿笑了笑，可那个笑容看起来无奈极了:“因为我跟他说，我要和他断绝关系。”
这理由完全超乎纪汐的理解范围，她犹豫着，还是问出心里的疑惑:“为什么？”
裴槿看着她，他犹豫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将他这些年的情况告诉她，如果她知道他从小生活在这种家庭里，会不会选择离开她。
可是看着她焦急担忧的眼神，他妥协了。
如果她最后还是离开了，这样的结局他受着。
纪汐看见他站了起来，在月光的照射下，他缓缓褪下了上衣，她还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时，呼吸忽然一滞。
她看见少年精壮的后背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暴露在空气中，在她的视线里，无处遁形。
不仅如此，除了那条伤疤，后背的地方都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疤，用整块后背上没有一处好地方来形容也不为过。
她捂着嘴，不可思议的声音暴露了她的震惊:“这都是……”他的父亲做的？
他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也不似以前那般温柔和散漫，而是带着一丝纪汐不明白的无奈:“从我记事起，他就总是会动手打那个女人，直到我五岁那年，女人忍受不了他的暴力，我亲眼看着那个女人跟别人跑了，他知道后，就把怒火发泄在我身上……”
他抬眸看她，纪汐看见，那双总是含着情意的桃花眼此刻是一片死寂。
他故作轻松的说:“女人离开的那个夜晚，我差点就活不过来，连医生都说我命大。”
随即他的脸上露出悲伤:“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女人说我是魔鬼，是跟他一样的魔鬼……”
他的情绪失控:“因为我们流着一样的血，她说我长大以后，也会变成那个样子，我……”
“别说了……”她猛地向前抱着紧紧的抱着他，她感受着他跳动的心脏，她喃喃道:“你不是……你跟他不一样，你不会的……”
裴槿愣了许久。
他的身体紧绷着，他低头看着她，用了很大的勇气说:“小汐，在我决定跟你坦白这些过后，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算你决定跟我分手，我也……”我也同意。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有些生气，也有些委屈:“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轻轻推开她，沉默了一下说:“我这样的家庭，根本就配不上你。”
纪汐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声音却带着哭腔:“所以你要跟我分手，你觉得我会因为你的家庭选择跟你分手？你就是这么想我的，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看着她哭，他的心也很难受，想伸手擦拭她眼角的泪水，却被她生气的格开:“你不是要跟我分手吗，好啊，那我明天就去新找个男朋友，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都跟你没关系……”
裴槿皱着眉:“小汐，别胡说。”
她生气:“我没胡说，你都不要我了，你还管我干什么……”
裴槿就是个大混蛋！
看见她哭，他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拉过来，狠狠的按在自己怀里，天知道他有多不想分手。
纪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时，听到头顶传来少年压抑着情感的声音:“我没有不要你，我是怕……怕你不要我。”
他从来就没有真的奢望过有一天真的可以找到一个永远陪在他身边，不管他是什么样子，都不会离开他的人。
她抽泣着将头抬起来看着他的下颌骨:“我……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就算你有一天变成了魔鬼，那我就跟你一起变成魔鬼。”
裴槿一愣，多傻的话。
他叹了口气:“小汐，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我现在没钱没房，什么都没有。”我想跟你永远在一起，可是却不想让你跟着我吃苦。
纪汐摇摇头，因为哭过，声音有些软糯，还带着鼻音:“不，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这些都不重要，我们以后都会有的，什么都会有的。”
裴槿的眼里再次露出希望的光，他垂眸看着她，确认着问:“你确定了吗，如果后悔了，最好现在告诉我。”否则有一天她后悔了，想离开了，他会疯的。
纪汐决定了的事情，就永远不会改变，她看着他，一字一句:“我不后悔。”
她的眼睛清澈，仿佛将今晚的月光都盛了进去。
她看着那双桃花眼，眉宇间带着浓浓的情意，那双眼睛像勾人的鬼魅，让她移不开眼。
他垂眸看她，目光落在那双娇艳欲滴的唇瓣上，他抿了抿唇，纪汐眨着眼睛看他，那眼睛简直比月光还要明亮闪烁。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月光倾泻而下，撒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笼罩在两人的身上。
氛围变得暧昧，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少年的指尖冰冷，骤然狠狠低头。
她瞪大了眼睛，手不由得紧紧攥着他的手臂，指甲嵌入肉里，他感受到疼痛，却不愿停止。
他吻的那么熟练，少年吻她又那么用力，不同于少年的吻，她的吻更加青涩，还带有一丝紧张。
就在纪汐以为他要进一步时，他松开了她，她瘫软在他怀里，纪汐觉得好没面子。
她低声狡辩:“我只是太困了，不是因为你才……”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宠溺着:“嗯，我知道。”
纪汐哭的他肯定很得意，想起刚才的吻，她得理不饶人:“感觉你好像很熟练，你是不是在我之前和其他人也这样过。”
他看着她，再一次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处，带着意犹未尽的语气:“我早就想这么对你了……”
纪汐的脸变得更加的通红，她慌不择乱的说:“今天好热。”
裴槿好笑的看了一眼还在下着雪的窗外，配合她“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