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绵绵小茶包告状
第十章
萶驻居
“二太太,三小姐来了,前厅候着呢,今日来的格外早呢,莫不是也见着哥儿来了,爱俏,学着留莺居那位,要来变着法子找太太您捞点布料头面什么的,太太,奴婢给您簪这只如意登梅扭股蓝宝簪子吧,配您今日这套姜黄交领,橘棕妆花双宫绸六福绫裙是正好。”
二太太罗盈没好气儿的翻个囫囵眼,怎么的,如今她管家,便阖该都从她身上吸血不成,平日里陈缃和周姨娘仗着将二老爷迷得神五神六,浑沌颠倒的,又有何老太婆那个老不死的,无视尊卑便也罢了。
连这个老三如今也要有样学样了,她这个主持中匮的二太太当的可真是憋屈窝囊,行,今日就瞧瞧到底是个什么事儿。
罗盈也不挑了,右手摆摆,示意齐妈妈自己随意搭配着就是,又想到了什么:“齐妈妈,今日早膳有杏仁鲍菇水晶汤包儿吗?”
每日姑娘们来给罗盈请安,那时辰能自个儿定,晚些便也晚些,可每三日就要去给那老太婆何月淑请安的日子,罗盈却是一定要卯时一刻便起,早膳是匆匆塞几口,然后在那如意堂生生挨过一个时辰,活受罪,今日既是不必去如意堂,自然得好好犒劳自个儿的胃。
“有的,有的,太太昨晚上起夜时嘴里一直念叨,奴婢怎么能忘呢,卯正一起来,便吩咐小厨房现蒸的,还炖了前几日和家庄上送来的老母鸡,用了老姜嫩枣,熬的酥烂醇香,用白玉汤蛊子罩着保着口感温度,就在那偏厅放着呢,太太待会去了偏厅用一口汤包,压一口鸡汤,保准太太用了早膳,一整日都身心舒坦,不叫那些糟心事窝了心。”
“哎,还是齐妈妈你在我身边安心,那老瘟婆就是没安好心,什么人家出来的,哪里懂什么规矩,偏还拿腔拿调,一副婆母做派,每日里那么早的请安,就是让我连早膳也用的不安生,真真是诚心叫我心里窝火。”
“是是是,可惜咱们太太也就能在里屋里头,关着门自个儿说,便是到了侧室都不能随意,太太是着实委屈了,一会儿子奴婢嘱咐了合璧,再叫舒芳阁给您新备着些料子,您下午去逛逛,散散心舒舒气儿,您可是陈府的支柱,执掌着阖府的中馈呢,您若郁结于心,那可不成呢,陈府可都指着您操持着呢。”
罗盈嘴一撇,摸了摸鬓角玉簪流苏珠儿,眼角眉梢却都是极为受用样子。
“齐妈妈,还是你这话说的我心里妥帖,平日里我啊,劳心劳力,算账递牌子,上下打点,偏二老爷和老夫人半点没往心里去,治的好便是分内之事,出了指甲点大问题便是千错万错,走,偏厅用早膳去,没的为了一个老爷硬塞在我名下的小丫头片子头疼,耽误了自个儿用膳。“
陈绵在萶驻居客堂上乖巧坐着,用帕子包了放在乌木四角云案机上的桂花碎枣糕,小口小口的吃着。
这么早来,陈绵屋里头又才没有小厨房,自然是没有热食的,还是二太太这儿的点心好吃,估摸着二太太是在用膳,还有段时间才能出来了呢。
没得别人吃早膳,自己傻不愣登饿着肚子等,既然这糕点摆在这儿了,还不就是让人吃的,怎么就拘着面子下不得口,吃亏的是自个儿,香,真香,料子都是最上乘的,带着淡淡的乳香。
约莫着过了两盏茶的功夫,里头二太太罗盈扶着尤妈妈的手出来的时候,大姐姐陈婄也带着映雪,桑怀两个丫鬟迈进了门槛。
才一进了屋子里头,陈婄便见着三妹妹陈绵悬着双小腿儿,边用帕子包着糕点吃着,一边默默垂泪。
齐妈妈捏着帕子站在二太太罗盈身侧,最见不得这般惺惺作态的作妖模样,留莺居和洛水畔两个轻浮作态的贱人这般便是已是叫人作呕,没得过在了太太名下的三姑娘何时也开始自甘堕落了,又是知道这三姑娘在这屋里也做不得什么数的,便开口数落了两句。
“这是怎么了,三姑娘怎么好端端的就哭了,没的说我们太太屋里的伺候不周,这不好茶好点心的都上了嘛,平日里三姑娘都是乖乖巧巧,最是懂事,怎么今日这般不合礼数,跑到二太太和大姑娘面前这般作态,好似吃了多大委屈,好大一个没脸。”
闻此,微抬眼,陈绵不再哭的默不作声,也不辩解,只是抽噎又无助的放了手里的帕子在桌子上,起身向前两步,突然身子一软,跪在了罗盈的膝头。
“母亲齐妈妈,都怪绵绵无用,实在是担惊受怕了五六日,急的嘴角都起了燎泡,睡也睡不好,绵绵,实在是,实在是别无他法了,这才求到母亲跟前。”
陈绵白软小手抱着罗盈双腿,满眼孺慕信赖又凄惶无助,哭的嘤嘤惹人疼,还摇晃着。
“母亲,母亲自小照看绵绵长大,吃穿用住但凡旁人有的,没少绵绵一样,又是赐下秋红秋宜照料,不是生母胜似生母,母亲待绵绵的好,平日绵绵嘴笨,但都,都是记在心里的母亲。”
好嘛,这一番下来,别说罗盈迷糊了,自己竟真待这妾室生的孩子这般好啦,便是连陈绵自个儿都差点信了。
即便这心里再不喜这三姑娘,嘴巴上再毒辣,可到底罗盈还不是那不要脸面,坏心烂肝的货色,又被陈绵这番话说的心里头添了丝热乎劲儿,便是连自己的亲闺女大姑娘陈婄往日都没有这般会撒娇,承欢膝下。
罗盈这边又神思恍惚偏了,想起了陈婄样样都好,可就是过于迂腐寡言,不同自己亲近,不像是自个儿的孩子似的,竟还开始怨怪起来陈婄的不是,却是不知反思自己平日的态度,有失偏颇,重男轻女。
转过神来,见陈绵还在哭诉,叫着母亲,小小一团好不可怜,罗盈难得发了善心,加上方才早膳用的还算舒心,便扶着陈绵的胳膊,还算是和颜悦色的问了两句。
“瞧你这孩子说的,你自小便养在母亲身侧,母亲也是疼你的,只是平日庶务繁杂,倒也顾不上你,你平日也是个乖顺守礼的,今日到底是何事这般委屈了?”
“母亲,绵绵真的是无意同,同二姐姐相争,二姐姐脾气直了些,绵绵是知晓的,又牢记先生说的,姐妹需得同气连枝,和睦礼让,可是,可是……”
“可是不知是否是上次绵绵同二姐姐去中庭的时候,惹恼了二姐姐,二姐姐心里头不快,这几日总是弄坏我的字帖,绵绵连着好几日,日日晚上重新誊抄,否则便要交不上先生的作业,困的上学也是头如蒜捣,被先生批,又要再多加些字帖罚抄,如此,如此循环往复,绵绵,绵绵实在是撑不住了,又不知如何是好,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