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共生者与变异体
当降落伞落在一座六层公寓楼顶的那一刻，于夜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不少。
他希望这人生第一次的跳伞经历也同样是最后一次。
一屁股坐到地上后，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伴有鼻塞的现象。
还觉得身上痒痒的，像是某种过敏症状，不过很轻微，也就没有在意。
毕竟比起今天经历的这么多次生死关头，这点小毛病根本不算什么。
“我挺好奇，你胆子这么小，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面罩男说着解开降落伞，摘下了防毒面罩。
他的左眼被绷带斜缠着，深邃有神的右眼中映出坚毅冷峻的光。
灰黑的短须稍显凌乱，勾勒出刀刻般的下颚线。
年龄估摸着三四十来岁，其看似粗犷的外貌中，透着一丝学者的知性，令人捉摸不透。
于夜敢肯定，眼前这位大叔如果双眼健全，年轻的时候一定是那种令无数男人羡慕的少女杀手。
“这个嘛……我觉得以我的立场来看，我胆子也不算小吧，怎么和你解释呢……”
作为第一次接触末世的人，在一天之内经历这么多恐怖且匪夷所思的事情后，还能保持理智，已经挺难得了。
见于夜有些支支吾吾的，男人也没追问，而是从斜挎包中掏出打火机和一根皱巴巴的烟，靠在围栏边上抽了起来。
顺带从包里给于夜扔了块儿压缩饼干和一瓶矿泉水。
“谢了。”
接过食物和水时，于夜透过那斜挎包的缝隙，瞄到了之前那架无人机。
狼吞虎咽地就着水吃完压缩饼干后，于夜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嗝~~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在22年的时候成了植物人，今天才醒过来。
估计是坠机的动静太大，导致病房的消防喷头触发，把脱水状态的我给浇醒了吧。”
于夜说着的同时，不禁联想到了三体人。
“22年、植物人、脱水？嗯……”
男人低声自语着，望向中心医院的大楼，深深吸了口烟，似乎想到了什么。
回忆中，吐出的烟雾和下落的雪花重叠在一起，仿佛映出了末日前的和平光景。
在那根烟抽完后，男人才重新看向于夜：
“我是秦焱，秦王的秦，三火的焱，你叫什么名字？”
“于夜。”
于夜用手指在积雪上写出了自己的名字，以作回应。
连着被眼前这个大叔救了两次，还被给予了食物和水，他是发自内心感激的，所以不打算隐瞒什么。
不过关于直升机的坠毁原因，和那具疑似飞行员的尸体，始终让于夜保持着对秦焱的戒备。
看到于夜的名字，秦焱眼神微眯，饱含深意：
“22年在成华大道一个十字路口处，确实发生过一起事故，一名男高中生为了救猫摔成了植物人，没记错的话，名字就是于夜，原来是你啊。”
“是的是的！就是在那个该死的成华大道，不知道哪个混蛋丢的西瓜皮……”
一想到那个瓜皮，于夜就恨的牙痒痒。
“不过，那都是五年前的事了。”
“五…五年？！可……为什么我还能活着？”
于夜瞪大眼睛，虽然他推测过自己很可能在病床上待了好几年，但真正听到这个真相还是被震惊到了。
面对他的反应，秦焱淡定道：
“你也亲眼见过那些怪物了，连那种阴间玩意儿都有，相比起来你这也不算什么稀奇事，类似你这样的‘存在’也有不少。”
“就是你之前所说的‘共生者’么？”
“嗯，没错。”秦焱点了点头，继续道：
“共生者算是一种极为特殊且复杂的感染者吧 ，他们拥有感染者的一些能力和特征，却能保持理智和意识。
不过共生者们也并非都能掌握好自己的力量，许多共生者无法稳定控制力量，因此陷入暴走或狂化的例子数不胜数。”
“所以你一开始才会拿枪指着我么……”
关于请他脑门儿吃粒“花生米”未遂这件事，于夜可记得清清楚楚。
“没错，当时也是为了确认你的状况是否稳定，毕竟通过无人机传来的画面来看，至少有九成几率能确认你就是共生者。”
“如果我当时状况不稳定呢？”
于夜半开玩笑般问道。
“我会一枪给你个痛快，然后把你的身体组织砍下来带回去研究。”
秦焱的回答轻描淡写，并露出一个阴冷的笑，让于夜感到后背发凉。
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男人肯定会说到做到。
“至于这场灾难，是在你住院后的第二年发生的，也就是2023年。”
秦焱说着也席地而坐，表情又恢复了冷漠的常态。
“那年夏天，一场席卷全球的瘟疫横空出世，起初爆发时，潜伏期相当长，传染性极强，能通过血液、体液、空气进行传播。
且最要命的是，感染源均匀分布在各国的重要城市及军区。
导致大部分国家沦陷速度极快，短短三年 ，几乎所有国家结构都已崩塌。”
“疫情出现的原因呢？”
于夜忍不住插话问道。
“嗯……比较主流的看法是，这是场人为制造的一场用以灭绝人类的生化攻击，因为病毒本身似乎经过改良和强化。
但背后造成了这一切的主谋众说纷纭，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其目的也不得而知。”
“对了，那些会爬墙的怪物也是感染了病毒的么？为什么能长成那个逼样？”
于夜又问道。
“被感染者的脑部会长出一种操控神经的能量晶体，被称为‘晶核’，能将宿主变成没有自我意识的丧尸，具有极大的攻击性和嗜血性。
其中一部分会产生变异和进化，根据晶体的颜色深度来区分等级和威胁程度，颜色越深等级越高。
高等级的变异体拥有很多匪夷所思的力量，有的甚至能一己之力毁灭一座城市。
我们先前碰到的那些长着很多手臂的怪物叫裂口蛛，是较低等的白晶变异体的一种。
也有人喜欢叫它们‘白魔’，在它之上还有金色、红色晶核的变异体。
而普通的丧尸则被称为无色感染者，因为它们的晶核是透明的。 ”
“原来是这样啊……”
于夜回想起，自己干掉的第一个丧尸时，就见到过那种透明的晶体。
那小玩意儿还被自己的身体给吸收了。
之后更是靠着那晶体的能量一口老痰炸裂了那护士丧尸的身体。
如果自己真的是共生者的话，自己的能力肯定与吸收晶核有关。
不过此时的于夜最关心的并不是这些，当他得知所有国家都已沦陷时，便陷入了极度的忧虑。
这种忧虑的对象并非国家或同胞，而是只限于自己唯一的亲人——姐姐于晴。
晴姐她如今在哪，过着怎样的生活？又是如何在这种末世里一路走下去的呢？
或者说，她真的有活下来吗？
“不能有这种想法！”
于夜使劲儿摇摇头，将这种消极想法甩掉。
秦焱注意到了他的情绪波动，不过没有多问。
待于夜独自望着城市景象发呆了好一会儿后，秦焱才提醒道：
“好了，休息得差不多也该走了，这里可没那么安全，距离我的安全屋还要跨过两条街，我们最好在天黑之前赶过去，你的脚还能坚持吗？”
秦焱的话让于夜想起，自己脚底确实受了伤，还流了不少血。
可当他看向脚底时，却发现伤口全都愈合了。
他没有声张，只是短短回了声：“能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