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末世之景
“卧槽？！”
镜中的“小可爱”吓得于夜三腿一软，连连后退，一屁股又坐回湿漉漉的病床上。
“什么鬼东西？吓、吓死老子了……”
惊魂未定的他心脏狂跳，不停地喘着粗气。
他弯腰捡起一块又尖又长的瓷砖碎片，用病服包裹末端当做武器，颤声道：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警惕着那镜中的怪物，自言自语了好半天后，于夜才意识到——
镜中那鸠形鹄面、骨瘦如柴的长发“干尸”，不正是他自己么？
若不是清楚地感受到心脏在狂跳，于夜差点就以为自己变成活尸了。
可这副鬼样子就算是活人，一般也是那种气若游丝的迟暮老者，或是那种长年饱受疾病和饥饿折磨的灾民。
于夜无法将自己代入这二者中的任何一种。
因为他除了冷得发抖，还有些疲乏和饥饿，便没有其他不适感。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看上去要死不活的模样，却能感觉到身体里充满了生命力。
说起来……我的头发怎么这么长？
他下意识地往脑后摸了摸，才发现自己原本的一头黑短发竟长到了背心处。
因营养不良而干枯发黄的长发已完全打湿，服帖地粘在身上。
加上被寒冷影响削弱了触感，所以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头发变长了。
按头发的正常生长速度，于夜长出这么一头长发少说也要几年时间。
比起自己躺了几年躺成了这幅模样，于夜更愿意相信自己是魂穿了。
“真是荒唐！这怎么可能是我的身体？”
为了验证这一切，他仔细打量起自己的左臂。
即便因皮肤的干枯和褶皱而扭曲了形状，还是能认出左臂的纹身。
那是一根黑色的羽毛，是他那个身为纹身师的大姐在他小时候给纹上去的。
毫无疑问，这绝对是自己的身体。
他呆坐在床，远远望着镜中那个陌生的自己，看习惯后，竟感觉也没那么吓人。
人最大的恐惧便是对未知的恐惧，而随着迷雾被拨开，勇气和理性总会战胜恐惧。
心情平复一些后，他松开了刚刚还紧握在手的瓷砖碎片，包裹其的病服也掉落在地。
褶皱蜷曲的病服上有一串深色的刺绣，正好被于夜瞥见。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将病服捡起，看清了那刺绣所表述的信息，那是“h市中心医院”几个小字。
熟悉的地名让于夜先是心安了不少，但这份心安很快便因压抑恐怖的病房环境而消散了。
他家住h市，自然来中心医院看过病。
此时身处的病房的结构也确实和他印象中的差不多，不过却是一副破败不堪、遗弃许久的模样。
房门观察窗上的血掌印，以及门缝里渗进来的血迹更是让这份破败蒙上一层可怖的阴霾。
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
为了获得线索，于夜翻遍了床头柜和衣柜，将一切有用的东西都整理了出来——
一把微微生锈的折叠水果刀、一双鞋底氧化泛黄的人字拖、几套蒙尘但干燥的衣物、以及一本写着自己名字的病历。
衣物都是于夜自己的，不过基本都是春装和夏装，叠穿了四件衣服和两条裤子才对付得了此时的寒冷。
穿好衣服和拖鞋后，于夜还从口袋里摸到了一串红绳月牙玉坠，那是他大姐于晴在他十岁生日时送给他的护身符，从未离过身。
“要是晴姐看到我变成如今这幅鬼样子，肯定得吓死……”
如此想着将吊坠重新戴上后，于夜开始翻看起那本病历。
他的表情随着翻页的声音逐渐凝固，简单来说——
自己踩中瓜皮摔倒后，一步到位摔成了植物人，之后便在医院接受治疗。
病历最新一页记录的日期是2022年8月7日，与最初住院的时间仅相差一个半月，之后便再也没有记录了。
而根据病房的积灰程度和自己的头发长度来看，这间病房以及自己，极大可能已经被遗弃好几年了。
这意味着，从2022年八月中旬开始，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足以导致h市最大的医院被废弃，连病人都来不及转移。
病房口的血迹和腐臭味同样在暗示着，这里曾发生过一些恐怖的事情。
推理到这里，却还有一点自始至终说不通，那便是——自己为什么还能活着？
若无人照料他，身体连基本的营养供给都是问题，更别说医疗器械已经停止运行，正常来说根本撑不了多久。
然而他却活了下来，即便变成了这幅不堪的模样，他也确确实实活着。
“就因为一个瓜皮，摔成植物人了？摔成植物人就算了，还被扔在这鬼地方不管了？这也太……”
“艹蛋”二字还未说出口，门口处突然传来了“呃啊呃啊！”的奇怪动静。
那声音像是沙哑的呻吟，又像是某种野兽的嘶吼。
随着声音靠近的，还有一道在房门观察窗隐隐浮现的模糊影子。
由于观察窗上血迹和灰尘的干扰，于夜无法判断那是不是人的影子。
唯独可以确认的是，那影子是冲着病房来的。
于夜的神经本能地绷紧，试探性地向那影子小声问道：
“你好？有人吗？”
门口的影子没有回应，而是闻声紧贴着观察窗，那渗人的嘶吼声随之变大。
很快，那影子的头部开始撞击观察窗，发出声声震响，整个房门开始抖动！
“哐！哐！哐！…”
每一声仿佛都敲击在于夜的心脏，直觉告诉他，那影子很危险。
妈的什么鬼东西？！
于夜心中暗骂，以转移恐惧，他将从床头柜发现的折叠水果刀掏出，屏住呼吸盯着房门方向。
敲击的频率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猛！
观察窗上明显能看到撞击产生的裂痕，以及新添的血迹。
像是一颗颗烂番茄砸了上去……
除此之外，心细的于夜还观察到，在撞门的过程中，门把手一直未见扭动。
那“影子”发了疯似地想闯进来，却连门都不会开？
不是野兽，就是疯子！
无论是哪一种，都极有可能对自己的生命构成威胁。
“靠！不能坐以待毙！”
于夜鼓足勇气，冲到房门前将其反锁，以防被对方误打误撞打开。
然后奋力将房门边上的金属衣柜推倒，抵住半边房门。
可即便如此，于夜还觉得不放心，又想将病床也推过去堵门。
然而病床很重，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推不动，只好拿床头柜将就。
做完这一切后，于夜来到窗边确认楼层高度。
若是三楼及以下这种低楼层，就可以考虑跳窗逃走。
只要凭借自己掌握的跑酷技巧，在下落的时候合理卸力，于夜有自信安全着陆，最多受点轻伤。
他没有掀开窗帘，而是将头伸进窗帘的缝隙向外望去，因为他担心突然增加的光线会刺激门外的“未知生物”，让它更加疯狂。
然而这不望不要紧，一眼望去，整个世界已不再是于夜熟悉的模样——
病房的高度至少在十层楼往上走，跳窗肯定不现实。
窗外飘着细雪，落在破败的街道和荒废的楼宇间，那是象征着死亡的白色，涂抹在这片末世画卷之上。
马路上没有一辆行驶的汽车，倒是能看到不少报废的、追尾的、胡乱拥堵在城市各处的废弃车辆。
没有了车流的碾压，白雪得以幸存，为这荒芜的惨象蒙上一层脆弱的遮羞布。
在那白雪中，能看到零零散散的人影在毫无目标地缓慢行走着，他们动作僵硬，行为异常。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躺在地上、挂在栏杆上、钉在墙上一动不动的，他们身上大多被白雪覆盖，有的甚至被活埋。
在于夜的视角里，所有的人影都是米粒大小，看不清具体样貌，但即便如此，他也能感觉到那些“东西”根本不像是活人。
这个世界，变了……
就在于夜震惊于眼前的末世之景时，一声玻璃碎裂的脆响传来，房门的观察窗被轰然撞碎！
于夜猛地回身望去！
一只穿着护士服，浑身血肉模糊、散发着腐烂气息的女丧尸将脑袋伸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