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晚上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二点。
沈宁回完最后一个人的祝福，正要打开车门，江烨突然喊住她:“沈宁。”
沈宁:“怎么了？”
“帮个忙。”江烨靠着座椅慢条斯理地说:“拿一下手套箱里的东西。”
“好的。”沈宁将手从把手上缩回来，打开手套箱，发现里面空空白白的，只有一个纸质包装盒，她伸手拿了出来。
还挺重的。
把纸盒递给江烨，他没接，反而散漫地说:“新年礼物。”
沈宁也没把手收回，她也不太确定这个礼物是不是他给自己买的，迟疑了二秒:“是给我买的吗？”
江烨瞧她:“嗯，随便买的。”
沈宁愣了愣:“谢谢。”
进了电梯，江烨按了22的按键，沈宁则习惯的靠着电梯内壁，她没立刻拆开，而是仔细打量着这个包装盒。这个重量，还真的有点好奇。
突然想到自己也给他买了礼物，要不也直接给他吧。
到达22楼，两人出了电梯。
就在他摁密码的时候，沈宁叫住了他:“江烨。”
“嗯”
沈宁把门打开:“有东西给你。”
“哦。”江烨停下手中的动作，唇角莫名弯了起来，转身站在她家门口。
沈宁走到客厅，把他给的礼物轻轻地放在茶几上，又拿过一旁给他买的冲锋衣。她舔了舔唇，走到门口:“给你，新年礼物。”
江烨接过袋子，沈宁偷偷打量他，他的眉眼稍稍舒展，心情看上去非常不错。
“谢了。”
“不用谢。”她眨眼，“你不也送我了礼物了吗。”
“哦。”
等江烨走后，沈宁将门关上，突然感觉有点渴，走到厨房到了杯热水，拿上盒子，回到房间。
把灯打开，沈宁把盒子搁在床上，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箱子，打开，又从口袋里拿出暖手宝，把暖手宝放进箱子里，盯着看了几秒后，箱子关上，重新放回衣柜里。
坐到床上，把盒子拿在手里，小心翼翼的打开。
是水晶球。一款旋转木马水晶球，将下面的发条转动，音乐响起，就开始旋转，雪花也开始飘落。
沈宁的心脏重重一跳。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她想到了自己初二时和江烨聊天地时候随口说到了自己喜欢旋转木马的事情。
沈宁指腹在水晶球上轻蹭了几下，想起了以前的事。
初二下学期的时候，沈宁和江烨站在走廊上聊天，当时正好有同学过来问他们游乐园里最喜欢什么设施的时候，沈宁随口提了一下，因为游乐园里的旋转木马就是最美的梦境，所以非常喜欢。
小时候听到最天真烂漫的故事都是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甚至也想着会不会有一天也能当成童话世界里的主角。
水晶球里面的旋转木马因钢琴伴奏而不断的旋转是承载着多少人的憧憬。
朱天文《荒人手记》里写了一段：“麦可对摄影机介绍他的旋转木马和摩天轮，晶灿灿亮着似两盘钻石坐落于黑丝绒夜幕中。他说他有时会半夜一个人去开旋转木马骑，天啊这是我见过最寂寞的人。”
如果不是巧合，沈宁以为他早就把这事忘了。
沈宁抱着水晶球，整个人相后一倒，躺在床上盯着白亮字的天花板。
她回想了很多东西，想到了两人初中时所有的一举、一动、一句话。即使时间过了这么久可每一个小细节却犹如昨天发生的。
很多东西，沈宁觉得不该属于自己，就算付出过努力，也不行的话，就不强硬地求来。但她希望自己再努力一把，鼓起所有的勇气，去努力奔向他，不管是什么结果。
沈宁坐了起来，拿过手机。
透过黑色的屏幕，她注意到了自己的嘴角已经不知从何时弯了起来。打开微信，点开和江烨的聊天窗。
沈宁:【谢谢你的礼物。】
那头回的很快。
江烨:【看看几点了。】
江烨:【还不去睡觉。】
沈宁:【好的，你也是。】
江烨:【嗯。】
他就回了一个字，沈宁也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
干脆作罢，把手机放到一旁，打算去洗个澡。
另一头，江烨把沈宁给的礼物搁到床上，拿出里头的衣服。
是件冲锋衣。
江烨轻笑一声，心情非常不错。
接下来的几天，沈宁没上班，一整天呆在家里。除了和江烨一起吃早饭和晚饭，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
沈宁问过他有没有打算回c市，他直接回了个“不知道”应付了这事。
次日下午五点，沈宁准备好行李，打算回c市住三天再回来。
走之前，沈宁坐在梳妆台前，将水晶球的发条转动，静静地看着。等音乐停下，旋转木马也停止了转动。
觉得差不多了，沈宁拿上行李出门，走到电梯前，就碰见了江烨也在等电梯，不过这会正悠闲地打着电话。她露出一个笑脸，朝他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江烨只看她一眼，见她拖着行李箱，过了一会儿，懒出洋洋地出声:“去哪”
“……”
以为他是在和电话里的人说话，沈宁没接话。
恰到了22楼，沈宁拖着箱子，走进电梯，江烨跟在她身后:“和你说话呢。”
“……”
“喂。”江烨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我和你说话。”
沈宁回头:“哦，我回家。”
江烨抬了抬下巴:“你家不是在这里吗？”
“c市。”
“哦。”
恰好到了一楼，沈宁刚想走出去，江烨手快的把电梯门关上，又按了22楼。
“”
沈宁疑惑地看着他。
“我忘了，我也要回c市。”
“……”
沈宁:“那铁牛怎么办”
“把它放在李胜家就行了。”
“……”那家伙靠谱吗每天过着吃喝、蹦迪、泡妹子的颓废啃老生活。
“你有病吧，不是说去bar吗？”电话那头的李胜被他忽略半天，这会儿大少爷的脾气都爆发出来了，“你回c市，还他妈叫我帮你照顾狗，对了，你不是和你爸妈闹翻了吗”
“……”
怕沈宁听到后半句，江烨赶紧扫了一眼她。
“哦。”他放下手机，“你票帮我订一下。”
李胜:“我吗？”
“不是。”
“……”
电话挂断。
“……”
迟疑了一会儿，沈宁才发言:“你是让我帮你吗？”
“不然呢”
“好的。”
江烨没带多少东西，收拾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其实李胜刚才那句话她有听到，毕竟那大嗓门想不听都难。不过江烨之前和父母的关系不都挺好的吗为什么会说闹掰了但因为这是别人的家事，她也没多想。
他们先带着铁牛去李胜那里，江烨交代了一堆东西才放心。丝毫不去在意李胜那张已经黑成锅底的脸。
“各位旅客请注意,a市飞往c市的zh9557次航班已经开始登机,请携带好随身物品到登机口登机,祝您旅游愉快,谢谢!”
“走吧。”沈宁往后看，“咦，人呢？”
a市和c市距离二千多公里，坐飞机差不多3小时左右就到了。
上了飞机后，沈宁把手机关机后，从包里拿出粉色鲨鱼眼罩罩上，打算利用这段时间浅浅地睡一觉。
“你好。”江烨小声地和沈宁旁边的女士协商，“我给你500，我们换个位置可以吗？”
女人看了眼沈宁又看了眼江烨，犹豫了一会，起身叹了口气:“哎，好男人都是别人的。”
“谢谢。”
江烨顺利成章的坐在沈宁旁边。
他把外套脱下来盖在沈宁身上，又把他脑袋搁在自己肩膀上，左手臂搭在眼睛上。
眼前漆黑，他妈的话一遍一遍地回荡在耳边。
“一中比七中好，考好大学不吃力，你敢报七中，就别读了。”
“我帮你改志愿了，b大比a大好。”
“我告诉你，你敢去a市，就别回来，也别叫我妈。”
……
每一句话都让人咬着牙忍耐。
江烨喉结滑动，搭在眼睛上的手指蜷了蜷，声音低哑的骂了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沈宁像是做了噩梦，脑袋摇来摇去，非常不安分。江烨顿了顿，把右手放在她头上，轻轻地拍着。
就像在哄小孩子。
外头的天已经黑了,远处还能看到浓厚的云层,下面是大片的夜景和黄色光带。客舱里安安静静的，光线也昏暗至极,隐隐能听到有人在叽叽喳喳地在说着话。
就像是一趟漫长无止境的旅程。
沈宁醒来后，隐隐约约觉得不太对劲，赶紧坐正，把眼罩摘下来，刚想说对不起，发现旁边坐的人竟然是江烨！！！
身上还披着他的衣服。
“……”她瞬间清醒，表情随之僵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去、什么情况！！！
她抬眼。
四目相对。
江烨神色平静地盯着她。
半晌，她垂眼，将外套盖着他身上:“给你，我不冷。”
江烨的黑恈有些怔愣，喉咙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晚上八点，两人拿上行李下了飞机。
江烨:“走吧,去吃饭。”
沈宁跟在他旁边:“不是吃了飞机餐吗？”
“那能饱”江烨说,“再吃点儿。”
“哦。”
江烨:“拦个车吧。”
沈宁:“好。”
找到了辆停在机场边上的出租车。
沈宁先上了车,坐在靠窗的位置,跟司机报了个地址，下一刻江烨把行李放好后，也坐了上来。
离开b市，沈宁最留念的就是以前中学旁边的一家小吃店。
算起来，自从毕业后就再也没来这边了。车子驶入，沈宁拖着下巴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有些怀念。
石头砌的老墙，墙面上已经爬满了生命力旺盛的爬山虎，角落脱落的霉斑藏入了野草堆，旁边还停着辆生锈的自行车来做装饰。
一切好像都没变。
那家小吃店还开着，五六平方大的一个小平房，里面摆了六七张桌子，外面还摆了四张，门口褪色的牌匾上写了五个歪歪扭扭的字——富贵小吃店。
沈宁至今还记得，初三年晚自习的时候，和几个朋友来这里吃饭的时候，自己还嫌弃过这家名字起的名字很俗。
虽然她至今还觉得。
下了车，沈宁率先进了店，对着墙上的菜单熟练点单:“一碗云吞面。”
晚上她不想吃太多东西。
她扭头:“你要什么”
江烨找了个位置坐下:“一样的。”
“老板两份云吞面。”
这个点一般都没人来，再加上现在是放假，学校周边也没什么人，店里面就只有他们一桌，所以上的很快。
味道跟从前没有任何区别，面也一点嚼劲儿都没有，但味道却非常好吃。她并没有很饿，慢慢地，把所有面吃完。
这一顿饭沈宁吃的满足，见江烨也吃完了，就掏出手机打算打车。
江烨以前是住在他奶奶家，而且他奶奶家和自己家住的很近，走个一分钟就到。
这好像不是很近，简直就是超级无敌近。
不过江烨在初一下半学期就搬走了，听街坊邻居都说是因为他妈妈和他奶奶的原因才搬的。
“你回哪儿”她突然甩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回家。”
我当然知道回家，是问你回哪个家。
最后，江烨回了他奶奶家。
快到家时，沈宁忽然叫司机停车，随后两人下车。
江烨看着她:“干什么”
沈宁用眼神示意他。
顺着她的目光，江烨抬眼，发现旁边是一家小卖部。
“……”
沈宁进去买了点糖，从超市出来，两人并肩往家的方向走。
“江烨”
“嗯”
“手伸出来。”
江烨把手伸到她面前，沈宁在上面放了一块阿尔卑斯糖。
不知道从某处，某人喊住了自己:“沈宁。”
活了这么久，自己亲妈的声音还是认得的。
她亲妈从后面快速的走过来，看见她的时候翻了个白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了旁边的江烨。
“你是……”沈母愣了愣，一下没敢认，半天才把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和十几年前那个少年联系在一起。
沈宁看了江烨一眼:“妈，江烨，刚好他也回来，路上碰见的。”
“……”
呵呵。
“欸，你好。”沈母反应过来了，“都长这么大了，长这帅了，阿姨刚刚都不敢认。”
“阿姨好。”江烨道，“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沈母:“好。”
等江烨消失在夜色中，沈母将亲女儿拉回家。
“什么情况？”沈母坐到沙发上，削了个苹果。
沈宁试图从她母亲手上抢苹果:“路上遇见的。”
“拿着。”沈母把苹果给她，“你觉得我会信”
“觉得。”
就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