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从那天开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在过两天就是2017年的最后一天，你回家吗？”沈宁把筷子放下，“你要是没回去的话，一起去淮玉湖广场看跨年烟火秀”
“不去。”
“哦。”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两张票，亮在他面前，“真的吗，那我只好一个人去了。”
入场券是通过线上平台购买的，一张票50元，二十八号晚在a市公众号可以购买，并且到凌晨就不售买。
江烨靠在背椅上，一身普通的白衬衫，扣子解开了一颗，露出精致的锁骨。他的皮肤很白，全身散发着干净矜贵的气质。
“你哪来两张票。”
“……”思考了下，开始胡扯:“跨年烟火秀a市每十年才”举行一次，所以这个票也是超级难买的。我本来想多买一张给洛安，但是她说陈允已经买了。”
她顿了顿:“所以我才好心大方的邀请你。”
“……”
“你应该感谢我，给你这个机会。”
“……”
最后江烨没有浪费他的票。两人决定晚上下班到家楼下会合，一起在外面吃一顿饭，然后一块去广场。
两天过的很快。
早上沈宁就拉着洛安一起去商圈买东西。
“这件怎么样”沈宁把一件暗红包的毛衣挑出来，“我觉得还不错。”
洛安眯着眼看半天:“不错，叔叔应该会喜欢。”
沈宁又端详了几眼，把衣服交给店员:“那就这件。”
“好的。”
脑子一抽，又去别的店挑了一件觉得非常适合江烨的黑色冲锋衣。沈宁思考了一下到底要不要买。买，会不会有点不合适。不买，有一点显得没良心，毕竟天天去他家蹭晚饭。
洛安坐在沙发上，有些好奇:“你买冲锋衣干嘛”
“我……”沈宁干巴巴地说，“买给我爸的。”
“……”
你把我当傻子？
最后，沈宁还是把它买下来了。
两人大包小包的满载而归。
洛安喝了一口奶茶，看着沈宁:“我应该明天下午就回c市了。”
“为什么”
洛安沉默了一下，毫无隐瞒:“想家了。a市是大城市，生活久了压力也大了，就想早点回去放松放松。”
沈宁握着手机，语气自然，跟平时聊天聊八卦的时候差不多:“说的也对。”
当初来a市，是和某个人约定好的。
“工作这么忙，除了过年就没回家过几次。”她直勾勾地盯着墙，有些出神，自言自语有些混乱地说:“早知道见不到那个人，我也不会来a市，在c市多好啊，要不是答应我妈说我在a市也可以好好的，就……”
沈宁猛地顿住，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跟她说什么。
“挺后悔的。”她认真地说。
其实洛安在她的话里头啥也没听懂，什么“那个人”“不会来”，一点也没有听懂她到底想表达什么。
但也不想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想隐瞒的事，并不是什么事都要告诉别人。
但十一年的闺蜜之间就是有这种特殊的默契——不论对方在瞎扯说些什么玩意儿，两个人的对话都能流畅又自然地，毫无阻碍地进行下去。
洛安一本正经地瞎扯:“是的。”
“……”
两人在附近的烤肉店解决了午饭。正在想下午去哪玩的时候，沈宁突然冒出一句:“你之前说带我去东航附近的夜晚游乐场。”
她微笑的看着她:“现在好像是白天。”
也对。
沈宁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绞尽脑汁地思考了三分钟“那就去新开的游乐园。”
“行。”洛安爽快的同意，反正上次带他侄子去，啥也玩不过瘾。不是怕高，就是怕什么的。
洛安家在这附近，走二十多分钟就到了，把今天早上买的东西都先安顿在家里，两人毫无负担地跑出去玩。
她一路上也喋喋不休的介绍:“里面有极限垂直过山车,还有一个恐怖游轮的项目,可刺激了…”
沈宁突然后悔了，他最怕刺激的项目了。
今天来的人不是很多。
过山车之前都要排好长的时间，今天他们等了二分钟就玩上了。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太刺激了！”
“快放我下去！”
“……”
等从过山车下来的时候，沈宁已经感到怀疑人生了。
洛安似乎还没玩够，下来后还想再去坐，并且热心的邀请沈宁一起。这时候的沈宁只想休息，客气的拒绝了她的好意。
等洛安第二次玩爽后，又被她拉去玩摇摆伞。
脚刚落地的一瞬间，沈宁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就差瘫下来了。
洛安就喜欢这些刺激的娱乐项目，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被她拉去玩跳楼机，沈宁感觉自己的半条命都没了，从那开始就不愿意跟她去玩那些刺激的项目。
天色越来越暗，天空上闪烁看迷离的光点，像是小精灵在上面蹦跳着。
晚上五点回到家，沈把那件冲锋衣放到茶几上，自己坐在沙发上，死死地看着。脑子里在疯狂酝酿。
“江烨，给你的新年礼物。”
“江烨，顺手买给你的。”
“江烨，看到商场打折顺便买的。”
……
这些说法似乎都不太行，她就直接放弃了，倒了杯水，正想打开备忘录，陈女士给自己打了通电话。
电话被接起来。
“哟，要是我今天不给你打电话，我都忘了我这个妈吧。”沈母直接开门见山，“什么时候回来”
沈宁喝了口水:“妈，怎么能说难得呢我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天天给你打电话，但你之前不是和我爸出去玩嘛。我过几日必定回家，你放心。”
沈母心里乐的欢，她咳了两声:“你想给我打电话我还不接呢，我们前天刚到家，对了，记得回来啊。”
“那不接我就一直打。”沈宁把水一口气喝完，拿到厨房去洗，“你放心吧，像我这种这么遵守承诺的人，不会骗人的。”
“小兔崽子。”沈母气乐了，“不过最近你回来，你妹也不在。”
“为什么。”
“胡了。”沈母说，“这不要升高三了，学校要补课。”
“好的。”
“滴滴滴…”电话被挂了。
“……”
同时微信收到一条消息。
陈大家闺女:“我这还有事，先挂了，下次还有事再找我。
“……”是挺忙的，电话里地麻将声她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看了时间，已经五点半了，年末这几天，江烨都挺忙的，一直在加班。今天估计也会。
“叮~”沈宁以为是沈母，没想到是江烨。
江烨:“你在哪？”
沈宁:“在家。”
江烨:“下来。”
今天怎么这么快，她没多想，赶紧走到玄关处换鞋。到了楼下，果然看见他的车停在那里。
“你今天挺早的。”沈宁拉开车门上车，开始玩手机。车子高架桥下来，打着方向盘一直向淮玉湖开去。
淮玉湖挺远的，至少要开半小时才可以到。
沈宁放下手机，拿手蹭了蹭眼睛，趴在上:“你今天怎么没加班”
江烨略一偏头，目光还是看着前面的路，漫不精心地说:“今天没什么事。”
“哦。”眼睛还看着窗外的景色。
江烨冷淡地瞥了她一眼:“怎么，这么开心”
沈宁轻咳了声，把头扭过来眨了眨眼:“没有，就觉得你今天回来的比平常都早。”
恰好是红灯，江烨把车停下来，侧过头，缓缓地与她的视线对上。语气吊儿郎当:“你还去记我平常回来的时间”
沈宁:“怎么可能。”
又慢吞吞地加了一句:“别自作多情。”
“……”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几秒，才收回目光。
他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一下又一下，迟缓又规律。
想着换一个话题缓解尴尬:“你不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吗一转眼一年又过完了。”
敲方向盘的动作停住，江烨的眼皮动了动。像是认同了她的说法，淡淡的嗯一声，而后便收回了视线。
安静。
快七点了，天已经彻底暗下来了，路上遇到了堵车。淮玉湖的位置不在市中心，反而是靠近海，加上也不怎么宣传，所以人流量并不是很大。此时因为烟火秀，大伙几乎都聚在这里。
沈宁看着堵车现场，提前做准备:“我们去吃什么”
江烨:“你想吃什么”
沈宁瞅他:“那吃点清淡的吧。”
“行，一会儿在附近找个商圈吧。”
一个小时的车程，加上堵车，快一个小时才到。
今天的人是真的多，平时这个点，这里的商圈里一般是见不到什么人的。
两人挑了商圈三楼的一家家常菜馆。江烨把菜单推到她面前:“看看想吃点儿什么。”
沈宁接过，随意的翻了几面:“你呢”
“都行。”
两人最近一起吃晚饭，加上对他以前的了解，沈宁大致的明白江烨的口味，点了两道菜，又点了一自道己喜欢吃的，把菜单递给他。
江烨扫了一眼，抬眸看了沈宁一眼，眉眼稍稍扬，拿起笔画了一道，便抬手喊服务员。上桌的第一道菜是沈宁点的，也是她喜欢吃的东西。
吃完饭后，两人直接走到广场。
到那儿的时候，距离烟火秀开始还有好一段时间。
广场有abcd四个出入口，划分成四个不同的观赏区域。此时现场的人已经来了不少，拿着入场券在门口陆陆续续进场。
他们被分到了c区域，现场除了市民还来了不少的了电视台和报社记者。
广场被海水和夜色笼罩，远处高楼隐隐约约的显现着。海风染上低温，湿而又潮，像是饿狼一样扑面袭来，顺着缝隙传进骨子里。
a市最近的天气，又湿又冷，再加上前两天刚来的例假，沈宁这会儿开始有点难受，干脆把大衣的扣子全部系上。
“冷”
听到声音，沈宁缓慢地抬起头看他，沉默不语，像是默认他的话。
江烨扬眉，从口袋里掏出两个暖手宝。他咬着暖宝宝，撕开一道口，塞进一个扭蛋里，伸手递过去:“拿着。”
沈宁睁大眼睛:“你哪来的”
“之前没注意是什么东西，随便塞的。”江烨扯了扯嘴角，语气漫不经心。
“哦，谢谢。”
她弯了弯唇，把握着暖宝宝的手插进口袋。
广场内布置了装饰，树木以及小建筑上都缠了一圈彩色灯带，带着浓郁的过节氛围。周围人来人往，还有工作人员在维持秩序。
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着新的一年到来。
沈宁看了眼手机，打算趁空闲的时候去趟洗手间:“我去趟洗手间，你在这等我。”
“好。”极其敷衍。
顺着路标走个一百米，才看到公共厕所。厕所空间挺大的，沈宁等了一两分钟就轮到她了。
片刻后，沈宁走出来。这里的洗手台是男女共用的，男女厕所中间，四五米宽。沈宁打开水龙头，认真地洗手。
刚走到外面，就听见有人叫她:“沈宁。”
顺着声音看过去，是林医生，他看见沈宁看见自己，大步走了过来，把两人的距离拉近。
林医生:“好巧啊。”
沈宁微笑着点点头，左边的梨涡若隐若现。
林医生挠了挠头:“你也来看烟火秀啊。”
沈宁把手机伸到口袋，握住暖宝宝:“是。”
他像是随口一问，又像是带着目的性:“你一个人来的吗”
“不……”
“和你什么关系。”一道声音打断了她。
江烨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站在她后面，面无表情地把林医生扯开:“有事”
听到着声音，沈宁向后看了过去，对上江烨的脸。
“是你啊。”林医生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呢”
江烨收回手:“是啊。”
过了好一阵，林医生迟疑地问了一句:“你跟沈宁在交往吗？”
“管你什么事。”江烨懒得和他废话，“林杰，你没事的话我们先走了。”
说完，抓住沈宁的手腕离开。
沈宁抬眼:“你们认识？”
“嗯，高中同学。”
沈宁慢慢道:“但你们关系好像不太好。”
江烨嗯了一声。
沈宁:“为什么”
江烨看着她:“他嫉妒我比他厉害。”
“……”
时间渐渐过去，跨年的氛围在即，大家心情都很激动。远处高楼上的led显示屏已经开始倒数了，四周人声鼎沸，在最后一分钟，大伙儿跟着数字喊了起来。
“59、58、57、56。”
“……”
“5！”
“4！”
“3！”
“2！”
“1！”
伴随着最后一声落下的同时——
成百束烟花光柱齐齐升入上空，在夜幕中拉出不同颜色的线条，最后用力炸开。斑驳的光开出各种各样的花，层层叠叠地绽放。
烟花点亮整片黑夜，又在黑暗中绽放、陨落。
无数烟花升空，无数烟花绽放开，又有无数烟花陨落，消失在茫茫天际，可紧接着，又有其他烟花前仆后继的升上空、绽放、陨落。
沈宁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
眼睛亮亮的。
四周的人纷纷举起手机，想要记录这个美好的画面，沈宁也举起手机拍了几张。
她笑地很灿烂，看着江烨:“新年快乐！”
江烨浑身一麻，感觉有一股电流顺着尾椎骨往上慢慢蔓延开来，太阳穴也像被针扎似的跳动。
他看着她，移不开视线。
四周成千上百的人都仰头看天和拍照，只有他一直看着沈宁。
他就这样看着，不顾所有。
绚丽多彩的烟花将沈宁白皙的脸庞映照出不同的颜色。
半响，他垂眼笑了。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