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乌云
三个人站在门外,公良冶把阴阳血和妖王的事一五一十同公良路说了。
聂应钟没想到他会全盘托出,毕竟他之前看起来和公良路的关系并没有这么和睦。
“我明白了。”
公良路招手让不远处的一个小厮过来把手中的盘子放到小厮手上,一只手拉着公良冶,另一只手拉着聂应钟,进了一间房。
空气一下子温暖起来,三个人这才察觉在外面都快冻坏了。
“聂公子,坐。”
“来,冶儿。”
公良路把炭盆往两张椅子附近挪,示意他们坐下。
“上一世,公良府没躲过这一劫。”
“不瞒你们说,这一难,我梦见过许多次。”
公良路看着聂应钟,语气万分郑重,
“聂公子明知上一世的事,这次却还是铤而走险。”
“聂公子于我公良府的恩情,何以为报啊。”
聂应钟垂下视线,胸腔自顾自涌过一缕热流。
“是我要跟着公良冶的,我自己的决定,不用什么回报。”
“只要公良冶在乎的人能活着,就够了。”
公良路笑笑,倒了杯茶推到聂应钟跟前,又偏过视线看着公良冶,
“我觉得,这一次的劫,未必渡不过。”
“上一世只有聂应钟一人,这一次却有三位除妖人。”
“我和公良冶也会倾尽全力。”
聂应钟点点头,“正好,你想法子和两位老人说说,趁早把他们带到方才那间宽敞屋子去。”
“我见那间屋子里头有好几间房,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这几天所有人都在里面歇着最好。”
“我和闻大哥,再趁早把结界布好。”
聂应钟又想到什么,继续道,
“还有,让小厮丫鬟能走就走,去外面避几天。”
“不过留几个能打的,尽力去找些彼岸花碾成汁,涂在刀枪上。”
公良路表情无比认真,一一把聂应钟说的话记下来,
“聂公子的吩咐,我马上着人去办。”
他说着站起身,往外走几步又停下,
“啊,聂公子,这一劫若能平安度过,还请聂公子不计前嫌,收下字据。”
公良路说完,扔下一脸懵的聂应钟出了门。
“什么字据?”门重新关上,聂应钟看着公良冶,“你有什么东西没给我…藏着掖着?”
公良冶这时才有说话的机会,连忙伸手在袖管里掏啊掏,扯出一张字据来,
“这是我哥回来之前,让我给你的。”
聂应钟一只手艰难地在纸上行走,眯着眼,
“一百这是百吧?”
“一百两黄金!!!”
他一下子呼吸不过来,却知道揪住公良冶的耳朵,
“公良冶!你是不是舍不得给我?!”
“我就知道,你这小气鬼,私吞你哥给我的东西!”
公良冶疼得大叫,两只胳膊胡乱扑腾,溺水的人似的,
“啊啊啊啊应钟不是啊…”
“你走得急,我回来得也急,真的忘了!”
聂应钟哼一声,放开公良冶的耳朵,把字据塞进袖管,
“饶你一命。”
公良冶连揉耳朵都没顾上,就用胳膊猛地环住聂应钟的腰,下巴死死贴在聂应钟的肩膀上,
“我才不小气。”
“应钟,我的就是你的。”
聂应钟故意移开视线,却没推开他,
“话说的好听。”
突然,胸腔袭来一股异样,公良冶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移了上来,温热着想钻到衣服里面去。
聂应钟一巴掌把他的爪子拍了下去,瞪眼道,
“别动手动脚!”
公良冶委屈巴巴,用鼻子蹭他的颈窝,
“又不是没摸过…”
“应钟,今晚和我歇一间。”
聂应钟突然捏紧公良路给他倒的茶,半凉半温一口干了下去。
今晚不做,下一次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
聂应钟耳根爬上一抹红,心脏跳出了空前的速度。
上一次他晕着,所以什么都不记得了。
和男人做这种事情,到底是什么滋味的。
聂应钟暗暗攥紧拳。
他发誓,一定会对公良冶温柔一点。
——————
聂应钟和闻道佟一起在房子外面布了一个结界,公良一家也分别在屋内的房间里歇下了。
按道理说一人一间房是足够的,公良冶却还是趁夜摸到了聂应钟的房间。
开门声很小,聂应钟却听得一清二楚,心脏更是很大反应,差点蹦出来砸在公良冶头上。
灯黑着,不一会儿,公良冶的声音就出现在耳边。
“应钟。”
呼吸悉数喷在脖颈上,一点没漏。
聂应钟浑身的皮肤都竖起来,整个人更是坐得板直,呼吸都不敢大声。
“你,你…”
他的语言系统开始紊乱,话都没说完,公良冶就摸到了床上,一只手掀开被子坐了进来,床榻顿时往下一沉。
“又不是第一次一起睡,这么紧张做什么。”
公良冶笑一下。
怎么这个笑声格外性感。
聂应钟一只手放在胸口,企图平息疯狂跳动的心脏。
旁边的公良冶却和没事儿人一样躺了下来,只是面对着他,一只手还放肆搭在了他的大腿上。
再往里移一点,就要触碰到禁区。
聂应钟赶忙学他往下一躺,转过身去背对他,不说话了。
公良冶的呼吸在身后起伏,聂应钟却在这边咬牙切齿。
黑夜紧紧包裹,被子是唯一的保护罩,却要和另一个人分享。
聂应钟一只手扯扯被子,后面的公良冶却突然开口,
“应钟,我想摸你。”
一股热气混着羞耻在颅内爆炸,聂应钟想骂人,却觉得在这种氛围下骂人不是很好。
他深吸一口气,对公良冶的渴望和在现代成形的价值观开始打架。
到底行不行…和男人到底可不可以…
这个问题越想就越想不通,思绪搅成一团,让人头皮发麻。
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抓住了胸前的衣服。
聂应钟一惊,猛地用自己的手盖住公良冶的手背。
公良冶的手不动了,呼吸却离脖颈越来越近,嘴唇柔软着触碰到皮肤的那一霎那,聂应钟的理智就彻底崩塌了。
“应钟,我喜欢你。”
“应钟啊…”
公良冶的呼吸已经不太对劲了,聂应钟听着他的声音,只觉得自己浑身也跟着热了起来。
他腾地翻过身面对公良冶,两只手捧住公良冶的脸,两人的视线在黑暗中自觉交叠。
“公良冶,亲我。”
公良冶于是一只手伸过来揽住他的后脖颈,嘴唇印上他的唇,带着一分温热,万分珍惜。
公良冶的呼吸很沉,吻却很轻,好像舍不得触碰一个至珍至爱的宝物。
聂应钟顺应着他的温柔,两只手不知不觉搂上他的脖子,脸颊厮磨,越磨越热。
不够不够…
聂应钟突然翻身,低头看着公良冶,
“你就是这样亲的吗?”
公良冶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回答,聂应钟的吻就落下来,砸在嘴唇上。
牙齿触碰发出奇妙的声响,点燃空气。
这个吻,没了试探心意,没了留下来的期许,只剩某种上涨的情绪,比在公良府门口的吻还要热烈。
公良冶招架不住,只能更热烈地回应,吻着吻着就翻身,两只手紧抓着聂应钟的手腕,不一会儿又去解他的衣带。
聂应钟这时突然清醒了几分,借着月光抬头看到公良冶的动作,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等一下,”他伸手抵住公良冶的胸膛,“上一次你趁我晕倒那什么我的时候在哪里?”
公良冶懵了,呼吸却依旧急促,
“什么在哪里?”
“不管了,你这次也这样,你比较有经验。”
公良冶有点懵,却还是点点头,紧接着俯身,用手指划开聂应钟胸前的衣服,
“嘶…”聂应钟抓紧被单,额头都流汗了。
公良冶突然抬起头,
“我上次就是这样在你胸膛亲了几个红印子。”
聂应钟呼吸一滞,对上他的眼睛,
“然后呢?”
公良冶摇头,“啊?没有然后了。”
聂应钟突然觉得脑子要炸了,火气一下子上来掩盖所有炽热的情绪。
他一脚把公良冶踢开,被子扯过来,
“滚开!!离我远点!”
公良冶蔫了一样,却不敢反抗,自顾自下床拿了另一张被子,就这么在聂应钟旁边睡了一晚上。
然而聂应钟却一晚上没有睡着,满脑子都是没做完的事,和突然被打断的愤怒。
看来和公良冶在一起,要思考的,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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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应钟和公良路站在门外,聂应钟伸手在他背上比划来比划去。
“一发现不对,你就点这两个穴位,让他们晕倒。”
“这一敲起码晕一个时辰,时间完全够了。”
公良路学他一样竖起手指,却有些犹豫,
“聂公子,我没试过,万一情急之下敲错了…”
聂应钟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最好先试一试。”
他无比自然地往那躲在檐廊柱子后面的人看过去,笑道,
“公良冶,过来。”
公良冶马上和哈巴狗一样跑过来了,一脸傻样。
聂应钟不由分说将他脖子一揽,公良冶面对着他,下巴就这么枕在了他肩上。
公良冶只顾着脸上的火烧和心脏蹦跳,完全没意识到聂应钟在他背上比划的手指。
“这里。”
公良路目光集中在聂应钟指的地方,眼神凝聚,手跟着抬了起来。
“哪里啊?啊——”
公良冶刚抬头要问,公良路的手就敲了下来,这傻子的头一下子就软了下去,不吭声了。
聂应钟两只手捞起他软绵绵的身子,任由他的脑袋歪在自己肩膀上,笑道,
“这不是可以嘛。一击即中。”
公良路看着他的笑容,心神一动,嘴角跟着扬了起来。
紧接着,他意识到什么,悄无声息挪开了视线。
“公良冶怎么这么重啊,吃什么长大的。”
聂应钟费力地将怀里人搂紧,抬头一看,天色却不对。
今天的雪好容易没那么大了,天上却有一团异样的乌云飘过来,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公良路跟着抬起头,神色也凝重几分。
这时,那屋的门砰一声打开,紧张的气氛一触即燃。
“闻大哥!”聂应钟用吃奶的力气拉起怀里毫无动静的人,朝开门的人喊了一句。
公良路飞快过来,拉住公良冶的一只胳膊,和聂应钟跑着把他扛回了屋里。
闻道佟飞快把门关上,聂应钟把公良冶放在桌后趴着,郑重地看了公良路一眼,
“大少爷,交给你了。”
公良路点点头,飞快跑进了老爷和夫人的房间。
聂应钟转身,和闻道佟对视一眼,两人几乎同时抽出符纸,把屋内的结界又加固了一层。
窗外的风大得几乎可以把整间屋子掀起来,风声从各个缝隙钻进来,聂应钟的裤筒都被吹起,脚底发凉。
肖玉靠在门边,头发被风吹得挡了脸。
“来了。”
他伸出胳膊,折扇展开,边缘闪着锋利的光。
闻道佟拍拍聂应钟的肩,力道很轻,里面含义却重得可怕。
聂应钟深吸一口气,抬手拔剑,没说话,却看着闻道佟转过身,和守在门口的肖玉一同步入门外的黑暗中。
门砰一声合上,所有人的脸色都沉几分。
公良路从房里跑出来,几个小厮从楼上下来,围在不省人事的公良冶身边,手上都拿了剑。
聂应钟回头,目光落在公良冶沉静的睡脸上,紧张的情绪跟着被他融化。
睡吧。
聂应钟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守护你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
就是死,也会护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