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人傻多读书
“好，我不会的你教我，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你和我搭伙吧，大厨房吃不好，你还要锻炼身体，营养跟不上不行。”如果这个男人能通过自己的考验，就是相伴一生的人。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谭咏兰可不希望自己未来的伴侣，整天缠绵病榻。
高书山乐得差点蹦起来，他早想和谭咏兰搭伙了，只是不敢开口，她一提他连忙答应。
不知何时下雪了 ，纷纷扬扬从空中飘落，雪花很大，一会两人身上头上就白了，谭咏兰想到那句，我们在雪里行走，走着走着就白了头。
高书山催促，“咱们回去吧，下雪了，万一着凉就不好了。”
嗯，这话不浪漫但很实在，谭咏兰也不是个浪漫的人。两人往回走，天很冷，高书山觉得心里暖暖的，好像有一汪暖流，一晃一晃要溢出来，他想叫两声把自己的喜悦传递出去，又觉得不合适忍住了。回屋赶紧收拾一下，明天就和谭咏兰搭伙。
早上，谭咏兰练完功，随意在山坡上走着，留高书山在原地扎马步。四处静悄悄地，地上积雪覆盖了荒草枯叶，树枝也变成了亮晶晶毛茸茸的长条，往下看，村子里那些低矮黑暗的的草房，围墙上也落满厚厚的雪花，到处一片洁白。
红彤彤的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一声嘹亮的鸡叫唤醒了沉睡的村庄，开门声，咳嗽声，小孩子的哭闹声，开启新一天的乐章。
男人们站在门前，开始往下扒拉屋顶的积雪，女人开始扫院子，清理出道路。
看了一会，谭咏兰发现地上有浅浅的动物行走的脚印，应该是兔子，谭咏兰跟着脚印往前走。
高书山追过来叫住她，“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单独行动，多危险啊！”
谭咏兰微笑，“你在担心什么？没事的。”
“我知道你身手好，可是也要当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件事我没和你说，今年春天的时候，康文敏上工的时候闹脾气，自己跑到山坡上，被人捂住口鼻弄晕了，带到一个阴沟里，幸亏金川来找，不然就出事了。”
“没听到一点风声呀。”这件事谭咏兰还真不知道，她皱眉。
“康文敏想报警，金川和康文博怕她听到闲言碎语生气，拦住了。谁知道啥时候会有意外，我们只能处处当心。也不知道哪个畜生这样大胆，青天白日就敢下手。”
不远处灌木丛后的石头上坐着的人，手里拿着的烟袋正在装烟丝，听到两个人的对话不由一顿，侧耳倾听。
谭咏兰看了高书山一眼，“这有什么难猜的，肯定是胡正良。”
“你怎么知道？”
胡正良听到这里，觉得汗冒出来了，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叫嚣，这个谭知青看到了 ，肯定是看到了。他完全忘记了谭咏兰刚才说不知道的事儿。
“用排除法，你看，咱们知青在村民眼里是一体的，和知青有过节的有胡小菊，胡国庆因为觊觎软禁郭淑华被抓，家里只有胡小菊和她老娘，恨咱们知青正常，这两个人不具备作案能力。
有胡国兵，胡国兵的大哥胡国柱因为宋慧慧被抓，胡国平为哥哥报仇被抓，胡国兵恨知青也正常，但是这个人比较怂，有几次我遇到他，他头都不敢抬，双手握拳微微颤抖，走路也不自然，说明他想过报仇，但是没敢行动，看到我胆怯心虚再加上他两个孩子还小，他顾虑重重。
有谢寡妇的两个女儿，谢寡妇因为和陈远江的事被抓，又牵扯出她前夫的事，两个儿子和她反目成仇，不会帮她报仇的，倒是两个小女儿，被奶奶家嫌弃，外婆家也不喜欢，恨我们正常，也不具备作案能力。
原来的妇女主任，她丈夫早亡，只有两个女儿，不用说也掳不走康文敏。
最后剩下大队长胡有福一家，因为村里频频出事，他的队长职务被撤，家里生活水平和和村民的态度前后落差太大，他们家恨知青正常吧。
胡有福这个人老奸巨猾，他不会轻易犯罪，他有儿有女，儿孙满堂，做队长的时候他喜欢和稀泥，捞点小钱，处处不得罪人，这种人官瘾不大，再加上小儿子有出息 他绝对不会犯险。
只剩下他的大儿子胡正良，这个人因为老爹当官，在村里人的恭维中生活多年，肯定觉得高人一等，从而养成他骄傲暴躁的性子，胡有福落马，最难受的是他，再加上他的媳妇和老娘关系变得紧张，隔三差五的争吵，他更是心烦意乱，看到机会突然出手的可能性很大，胡正良身材高大，孔武有力，掳个人轻易而举，我觉得就是他。”
这句话落下，胡正良冷汗涔涔，这知青就是不一样，随便一想就知道是他，太可怕了。
“看来胡正良是个危险人物，下次看到他要小心，我知道你对付他易如反掌，但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不可大意。”
“我觉得经过康文敏的事，胡正良不会动手了。”
高书山不解，“为什么？”
“胡正良脑子不够用，胡有福可不傻，他做的事瞒不住这个老狐狸，怕影响胡正善的前途，他会掰开揉碎讲道理给儿子听的，胡正良又不是真的傻，肯定能听进去的。 ”
“你是怎么看出？胡有福官瘾不大的？”
“他如果痴迷当官儿，出了事内心肯定不平衡，还要拉关系，找人帮忙，但你看看他多安静。
他小儿子在部队，混的肯定不错，有升迁的希望。小儿子有出息，将来肯定能帮到大儿子一家，这是长远利益。
小胡村的人人性复杂，当队长只是表面看起来风光，谁知道以后有什么变化？他岂会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而不去考虑自己的子孙后代？”
“谭咏兰，你怎么能想这么多？”
“人傻多读书，读书使人明智，明德，明心。”
“我听你的，以后多读书。”
躲在一旁的胡正良听了，深觉有理，他知道自己在监狱门口转了一圈，害怕的同时也想明白了，要让儿子读书，女儿也要读，人家一个小女娃能把事情分析的头头是道，比他一个大老爷们强多了，说明还是读书好有用。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老爹老了，没一点血性，听人家一说，老爹比他强。以后做事还是要多和老人商量的好，回家后，媳妇要是再闹就离婚，不能听她这枕边风了。
谭咏兰不知道自己的话被人家偷听了，无形中还改变了几个人的命运。她和高书山没走，胡正良腿麻了也不敢动。
高书山转变话题，“今年咱们喂的猪好，明年慕云舟和薛坤肯定也会加入。”
“加入就加入吧，没问题就一起干，有摩擦就分开干，不用想太多。”
“你说，咱们的猪喂的那样好，村里的养猪场为啥不照葫芦画瓢？”高书山疑惑不解。
“估计是买油饼这件事开会不能通过，他们觉得花这个钱不值得。”谭咏兰说道。
“最亏的就是你了，买油饼一样掏钱，买肉的时候，一块肥肉都没要。”
“五花肉上油也不少，村里人一年到头就靠着这点肥肉吃油呢，我就不和人家争了。”
“你这又是建议养鹅，又是建议养羊，又是建议种果树的，好处都让村里人落了，他们还仇视我们这些知青。”
“我只是建议，决策在队长他们，你想以后这些山坡上满是果树，到处都是羊群，河里是成片的鹅，多美呀！高书山，村里有坏人，但是更多的是好人，我们不要盯着少数的几个坏人，而忽略掉大部分的好人。其实你想想，如果农民日子好过了，能吃饱穿暖有钱娶媳妇盖房子，能吃药看病让孩子读书，谁愿意当坏人呢？
我们选择做好人，也不是愚善，是不会原谅真正的坏人的。”
高书山点头，“我的眼界太窄了，你说的对，我要好好学习。”
胡正良这会觉得谭咏兰的话像巴掌，一下一下扇在自己脸上，人家小姑娘的思想是个啥境界，自己的思想是个啥境界，天壤之别，他脸疼。
原本想偷偷溜走的胡正良，踩着“咯吱咯吱”的雪走过来，“谭知青，高知青，我听到你们的谈话了，你们说的对，我就是那个想害康知青的人，我当时就想把她衣服弄破，坏了她的名声，我发誓我没想糟蹋她，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高书山说，“你想害康知青，应该和她道歉，不是给我们。”
谭咏兰接过话，“对，你的道歉对象是康知青，不是我们。但是康知青这个人脾气不好，我们都不想多生事端，只要你真心悔过，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我真的明白自己错了，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给我这个改正的机会。”他态度端正地鞠躬后，踩着“咯吱咯吱”的积雪离开。
“这样也好，他要是真去给康文敏道歉，没事也闹出事来，还是你想的周到。你觉得他说的是实话吗？ ”
“这个人敢站出来承认错误，说明有担当，应该是实话，假如他不承认，康文敏也不报案，谁也没办法不是吗？又没有证据。”
高书山觉得对，两人找了个没风的地方，高书山拿出自己的笛子，“谭咏兰，我教你吹笛子吧。”
谭咏兰没想到高书山还有这样的操作，兴致勃勃，“好啊。”
在一曲悠扬的笛声中，胡正良回到家，老娘看到他叫，“良子，大清早去哪里了？赶紧帮你爹把屋顶上的雪弄下来，不然化了出来进去滴一身水。”他们家是瓦房，不怕压塌，也不漏雨。屋顶的雪化了流下来，在檐下结成长长的冰凌，这种冰凌发生过砸死人的事，现在把房顶上的雪收拾了，没有后顾之忧。
胡正良应一声接过老爹手里的长棍，“我来吧，外面冷，爹你回屋吧。”
“我铲雪，一干活就不冷了。”胡有福搓搓冻僵的手，拿起铁锹。
“胡正良，这么多活，你想让咱们干到啥时候，又不是七老八十动不了了。人家都说，人老骨头硬，越老越中用，让老人多干点 ，活动活动对身体有好处。”
“郑小燕，你要阴阳怪气，这话留着回娘家的时候给你爹娘说去。”胡正良的老娘说道，这几年这个儿媳妇说话一直阴阳怪气，她都烦死了。
“哼！你个死老婆子，也不看看，你现在不是官太太了，他也不是队长了，还想摆这个谱，没门。让你们干点活怎么了，不想干行啊，找你的小儿子去，让他养你们呀！老大是草，老幺是宝，干嘛还赖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胡正良的老娘气的浑身发抖，“你，好你个郑小燕，说这话不怕丧良心，正善寄回来的津贴你没吃没喝，盖的瓦房你没住，你……”
“你可拉倒吧，我能沾多少，你还不是为了你孙子，谁知道你背后贴了他多少好东西，就拿我们两口子当棒槌。”
胡正良老娘刚要开口，胡正良说话了，“郑小燕，你说的对，我爹娘不公平，委屈你了，咱们离婚吧，你重新找个好人家，找一对公平的公婆。”
这话出口，胡有福和他媳妇立刻愣住了，郑小燕问，“胡正良，你说真的？”
“嗯，我想了很久。”
郑小燕呆愣片刻，尖叫一声冲过去，“胡正良我和你拼了，我给你生儿育女，任劳任怨，你现在敢不要我了。”
胡正良吼一声，“你动一下试试 ！郑小燕，你长得好看，我也不差，当初嫁给我，你还不是看上我们家条件好，我爹是队长，现在我爹不是队长了，你心里有落差，还不能往外说，憋着火天天在家找事，地不扫，饭不做，衣裳不洗，娃也不带，看啥啥不顺眼，说话阴阳怪气，是我不要你，还是你不想过了。你摸摸良心，爹娘对你咋样？”
“我不管，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郑小燕歇斯底里叫着。
胡正良冷笑，“给我耍横是吧，这些年我都没打过你，村里谁家不打媳妇，我也是时候给你开开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