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胡正良的转变
胡正良冷笑，“给我耍横是吧，这些年我都没打过你，村里谁家不打媳妇，我也是时候给你开开荤了。”
他转头，“爹，娘，你们进屋看着孩子，不要让他们出来。”
“正良啊，这，这不好吧。”胡正良的老娘有点忐忑，说道。
“娘，听我的。”他声音不大，语气里透着坚决。
“胡正良 ，你想打我？你厉害了，我也不是吃素的。”郑小燕拿起扫把往他头上招呼。
胡正良伸胳膊一档，一把抓住扫把夺过来，往郑小燕身上抽。冬天穿的衣服厚，按理说没那么疼，但架不住胡正良身材高大力气足，郑小燕疼的大叫，扯着嗓子骂。
胡有福和老伴听话地回了屋，看住孙子不让往外跑，还心细地拴上房门。
胡正良一直“啪啪啪”抽打着，邻居过来围观，他也不在意，郑小燕看到邻居，羞的要往屋里跑，可是老头子把门拴上了，她只好扭头钻进柴房。
有人觉得郑小燕不像话，早该打了。有人觉得胡有福不当官了，家里鸡飞狗跳，和别人家也没区别。人群中高一声低一声议论着，胡正良也不在意，日子是过给自己的。
看郑小燕躲进柴房，胡正良过去把柴房的门在外面插上，去厨房做饭。郑小燕浑身疼痛，撸起袖子看到胳膊上青紫交错，忍不住掉泪，抱着膝盖呜呜哭起来。
胡正良做好饭，端到正房，叫父母孩子吃饭。玉米糊糊，就着咸菜，窝头是昨天蒸的，腾热就行，他给爹娘孩子们都盛好，胡有福收起烟袋，端着碗喝一口糊糊问，“老大，你咋想的？”
“这日子她要想过就把脾气改改，不想过就离婚吧，我不想好好的一家人，因为她天天闹得乌烟瘴气。”
胡正良的老娘问，“你想好了，离婚不是小事。”女人还是心软，不希望三个孙子，一个孙女没有亲娘。
“娘，我有点浑，以前不听你和我爹的话，很多时候都是这个女人挑唆的。
我想明白了，你们对我很好，正善也争气，孩子们还小，让他们都去念书，一家人好好的日子过不差。她郑小燕在也不愿意管孩子，以后没有她日子照样过。”他看着三个儿子一个闺女，大儿子国泰今年十三岁，老二国安十一，老三国明八岁，小闺女珍珍四岁。
胡正良的大儿子看着父亲，“爹，你要和我娘离婚？”
“国泰，不是爹要和你娘离婚，是你娘不想过了，她心气高，觉得这个家不好，如果你娘想好好过日子，爹不会和她离婚的。
你大了，也看到她天天骂骂咧咧，说话阴阳怪气，上工回来，什么也不干，也不管你们。人家都是儿媳妇孝敬公婆，咱们家可好，她不干都是你奶奶干，成了婆婆伺候儿媳妇。这是不对的，就这样你娘还不满足，蹬鼻子上脸，对你奶奶开口就骂，是不是过几天就要动手打了？人有点小毛病作为家人要包容，可是不孝，这是大问题，我不能忍，明白吗？她要是愿意改，日子还可以好好过，不改爹不会再忍着她，她要是离婚，就随她的心意。”
“爹，我会好好劝她的，她毕竟是我们的娘，我不希望你们走到离婚这一步。”胡国泰十三岁，在农村不少人家都开始踅摸着说媳妇了，他长的像父亲，身高已经到父亲的下巴，人也开始变声，有点公鸭嗓。
“国泰你大了，如果不上学，眼看着就要说媳妇了，爹知道离婚丢人，也怕影响你们几个以后的婚事，如果她愿意改正，爹也不想走这一步。”
“爹，一个家不能说散就散，离了婚娘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我慢慢劝劝她，娘会明白的。”胡国泰说，老二老三跟着点头。他们也觉得自己的娘有问题，但不希望爹娘离婚。
胡有福看着儿子，“正良，你能明白过来我就放心了，至于你媳妇的事，不急，再考虑考虑吧。”
“嗯，我听您的。”胡正良拿起窝窝头，咬一口，慢慢咀嚼。
小丫头胡珍珍奶声奶气，“爹，我乖，我听话。”她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但她知道自己这样说没错。
胡正良摸摸女儿的头，“嗯，珍珍是个乖孩子，以后要好好念书，不要像你娘这样是非不分。”
胡正良老娘看着儿子，不由红了眼眶，她的两个孩子都不错，小儿子在部队，津贴没少往家寄。大儿子浑了点，但是愿意改正，几个孙子也大了，都很懂事，她很知足。
胡珍珍看着爹爹，听到夸奖，立刻笑眼弯弯，“奶奶不哭，抱我。”
老太太抱着孙女，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拿一个窝头给她，小丫头吃的津津有味。
院子里传来“砰砰砰”的撞击声，胡国泰起身要出去，“我去看看我娘。”
胡国安，胡国明也跟着起身。“我也去。”
“不准去，让你娘冷静一下，自己选择。”胡正良说道。
三个孩子站住脚，不知所措，胡有福端起碗对三个孩子说道，“你爹说的有道理，都坐下吃饭。”
院子里安静下来，屋子里的人开始吃饭。
吃完饭，胡正良带着儿子出来，柴房门大开着，妻子不见踪影，他知道这是回娘家了。女人生气往娘家跑，不是不想过了就是没闹够，随她吧。
家庭中的战争再激烈也阻挡不住时间的前进，谭咏兰和高书山搭伙了，“我想把粮食拿过来，全交给你，你看着安排。”
谭咏兰摆手，“你都拿过来我也没地方放，我要多少你给多少。”
高书山知道他现在还不是自己人，只好听话。
知道高书山和谭咏兰搭伙的人都很羡慕，谁不眼馋谭咏兰的做饭手艺？金川和龙卫东上下打量高书山一遍，偷偷问，“你们两个是不是有情况？”
高书山也没隐瞒，“我有这个心思，可是谭咏兰还小，现在不考虑这个问题。”
金川笑，抬手在他胸前锤了一下，“你真行，这下眼光不错。”
龙卫东也摸摸下巴，“谭咏兰是个好姑娘，千万不要辜负。”他自己今年都二十五了，年后就二十六了，要不要也找个对象呢？
回城的事只是传说，他倒是见过两个因病回城的，一个读工农兵大学的，三人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自己一没有关系，二没有财力，想回城希望渺茫。
找对象找一个村里的，他还不情愿，找个知青，他们队伍里的女孩子不多，金川瞄上了康文敏，高书山这家伙看上了谭咏兰，就剩下郭淑华刘巧妹和崔明秀了，郭淑华的事不是她的错，但是自己也有点接受不了她的过去，只能做同事。崔明秀长得比自己都黑，又瘦又小，他有点看不上。刘巧妹像个透明人，整天闷声不响的，其实这丫头还挺能干的，如果真要找对象，找她好了，眼下再等等吧。也看看这丫头有没有找对象的打算，这种事剃头挑子一头热可不是好事。
谭咏兰让高书山搭伙，是看他们大厨房伙食太差，但她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扛。高书山也不是懒人，能和喜欢的姑娘一起干活，内心更高兴。他挑水洗菜，烧火，也跟着学做饭，很认真。
谭咏兰今天教高书山做馅饼，一人和面，一人准备馅料。高书山把面倒在盆里，舀一碗水倒进去，开始搅拌，黏糊糊的二合面糊在手上，他觉得水放多了，又加了一碗面。
谭咏兰抱回一棵大白菜，把外面的叶子摘下不用，剩下的一片片洗干净切碎，洗两个胡萝卜，剥一把葱和青蒜，看一眼高书山的面盆说，“阿山，给你讲个故事吧。”
高书山看看谭咏兰，“好。”
“从前有个小山村，村里住着一个傻丫头，这一天，傻丫头的娘对孩子说，‘你长大了，要学着做饭，今天我教你蒸馒头，你先学和面。’
傻丫头问，‘和面难不难？’
傻丫头的娘说，‘这有什么难的，面里加点水，稀了加面，干了加水。’
傻丫头记住了这句话，一会她老娘过来一看，盆子里锅里都是面糊糊。”
高书山停住手上的动作，“好呀！你这是笑话我像那个傻丫头？”
谭咏兰一本正经，“我只是给你讲故事，你又没有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我笑话你干什么？”说着她忍不住笑出来。
高书山不好意思地说，“其实你说的对，我已经加了两次面了。”他也勇敢的承认自己不行。
“你用洋瓷缸子舀水不就行了，葫芦瓢勾水，不好掌握。”
高书山觉得自己笨死了，“你说的对，我要听媳妇的话。”
“你说什么？”谭咏兰听他嘀咕一句，声音太小，不知说的什么。
“我说你说的都对。”
谭咏兰笑笑，“我说的也不全对，毕竟你不是傻丫头，是个傻小子。”
高书山想起村里的老太太逗小孩子那首儿歌:
傻小子坐门墩
哭着喊着要媳妇
要媳妇干啥
点灯说话，吹灯作伴
明天早上梳小辫儿
高书山笑，“我是傻小子，明天给你梳小辫。”
谭咏兰也听村里老太太们嘀咕过这首儿歌，她一下子就明白高书山的话，瞪他一眼，“占我便宜是吧。”
她刚剥完葱，辣的眼睛里泪水盈盈，高书山只觉得她不像在生气，倒像是在撒娇，那一眼像小钩子，勾到他心底，他不由红了脸。
谭咏兰低头扫去地上的垃圾，起身去洗葱和青蒜，根本没注意到高书山的脸色。
慕云舟坐在廊檐下，手里拿着一本书，半天也没翻一页。看着隔壁的两人，出双入对欢声笑语，感慨良多，这就是有情饮水饱啊。
谭咏兰出来把垃圾倒在鸡圈里，和慕云舟说话，“你看的什么书？”
慕云舟没说话，把书递给谭咏兰，她接过翻看一下，“这是数学，挺高深的。”谭咏兰没念过大学，但是她前世为了多学东西，没少买书，这本上的题很难，但她也能看懂一点。
慕云舟没想到她能看懂，“喜欢就借给你看。”
谭咏兰不好意思地说，“我只能看懂一点。”
“没事，不会的可以问我。”
“好，那就多谢了，你先看，看完借给我。我那里有几本杂志，你要是有兴趣我借给你，翻着玩。”
慕云舟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好。”
高书山终于把面活的差不多了，他准备叫谭咏兰看看软硬合不合适，出来看到两人说话，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慕云舟这家伙平时话很少，笑容更少，今天竟然对着谭咏兰笑，他内心有点酸。两年之约没到，高书山也不好多说什么，他只能把这事放在心里。
暮云舟知道两人在谈对象，他对谭咏兰有好感，但也不会翘墙角。除非两人分手了，才会考虑要不要追这个女孩子。高书山眼底的醋意他看到了，那又怎样？他和谭永兰是正大光明的交谈，两人还没结婚呢，他这占有欲也太强了吧。你不是吃醋吗？那就酸着吧，他内心顽劣因子活跃，脸上却不显。这天中午，他吃到了两人做的馅饼，看着高书山防备的眼神，他莫名觉得开心。
两天后，高书山告诉谭咏兰，“你知道吗，胡正良离婚了。”
谭咏兰惊讶，“为什么？”
“胡正良的老爹不当队长后，这个女人就天天闹，估计是把胡正良闹烦了，动手了。郑小燕，哦，就是胡正良的媳妇跑回娘家，带人来出气，结果三个孩子上前劝说，说娘如果愿意改正，一家人还好好过日子，奈何郑小燕根本不听。
吵嚷推搡中，不知是谁把胡正良的大儿子头都打破了，胡正良报案了，公安来了，判郑小燕的娘家赔医药费十块钱。郑小燕又哭又闹的，胡正良这下坚决离婚了，郑小燕的大哥大嫂拉着她去办了离婚手续，至于医药费始终没给。”
谭咏兰听完看着高书山问，“你不会对媳妇动手吧。”
“我不会，我都听你的。”说完想想，要是动手，自己也打不过她呀。
谭咏兰点头，“希望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