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养猪的带来的收获

    高书山摸摸肚子，“我也饿，我们回去还能吃现成的，你回去还要自己做，要不和康文博金川商量一下，以后不让你中午打猪草了。”

    谭咏兰说着什么，人已经走远听不见了，老人看着远去的背影，目光放在手里的糖块上，他剥一颗放进嘴里，真的很甜。所以生活再苦也会有甜的时候，他微微露出一丝笑容。

    自从和这位老人有过一面之缘后，谭咏兰十天半月总会遇见他，他在挑粪，他在挖野菜，他在捡柴……两人也不说话，只是微微点头，谭咏兰会随手塞给他几块糖，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开。有时候也会在他的住处放点菜，都是自己园子里种的。

    谭咏兰知道种人，大多都深居高位，如果真的有罪就不是在牛棚，而是在大牢里了，时代造就的悲剧，谭咏兰不想多加评论，也没有攀附的心思。

    想想老人这样，瘦的剩下一把骨头，能不能熬到回去都不好说。她只是觉得，这样的身份，老人是不方便去供销社的，水果糖一分钱一块，真心不贵，遇到了随手帮一下，权当自己给自己积福了。

    老人也似乎是明白小姑娘的心理，他不拒绝，不道谢，坦然收下。

    九月，谭咏兰在一条干涸的水沟边看到几棵橡子树，这让她很兴奋，随即又唾弃自己没出息，人家穿越都过得风生水起，抱大腿，救红二代，遇大帅哥，在外混黑市发大财，上山文能挖人参采灵芝，武能打野猪，抓狍子打老虎。呜呜，她来的这个地方一年多了，就抓了一只兔子，还是一只瘦兔子，人参灵芝别想了，几棵橡子树都让人激动，人和人之间区别也太大了。

    悲观叹气不是她的风格，自怨自艾不解决问题，“高书山。”

    高书山过来问，“怎么了？”

    “这个叫橡子，处理一下可以做橡子面，橡子豆腐，也可以烤着吃，煮着吃，我们把这些都弄回去。”

    “真的，太好了。谭咏兰，你真厉害，我有时候觉得你懂这么多，真不像个小丫头。”

    谭咏兰瞪他一眼，“你这意思是我像老太婆？”

    高书山一边飞快捡着橡子，一边求生欲满满回答，“像个小仙女。”

    谭咏兰哼了一声，她才不会被几句好听话迷了眼。

    捡了两满背篓，把猪草盖在上面，回到知青点，第二天又去了一次，做到了颗粒归筐。

    康文博和金川看到这些问，“这是什么果子？有什么用？”

    高书山现学现卖，“这个叫橡子，可以烤着吃，煮着吃，还可以处理一下做橡子面，做橡子豆腐。”

    康文博好奇地拿起一个观察，金川忍不住夸赞，“高书山你真厉害，懂这么多，这个要怎么处理？”

    高书山卡壳，还好，他这人不吹牛，“我厉害什么，还是听谭咏兰说的，我之前根本就不认识这玩意。”

    谭咏兰装了一盆，“这些你拿给龙卫东他们，让他们自己处理。大家在一起，适当的分享一下很有必要，剩下的康文博和金川也拿一些 ，完了，我和高书山两个分一分。”

    康文博摆手，“这个我没出力就不要了，给龙卫东送的这些拿到厨房做了我跟着吃一点就好。”

    金川附和，“是的是的，我们不要，这不合适。”

    谭咏兰也不坚持，好吧，这年头吃的珍贵，大家都很注意。

    高书山说，“你不是会做橡子面，橡子豆腐吗？这些你收着，做好了给我尝尝就行。”

    谭咏兰思索一下答应了，“好，这个还能做点心，做好了我分你一些。”

    “好，我等着吃点心。”

    谭咏兰没有敷衍的意思，她把橡子收拾出来，做了不少小点心，给高书山，金川和康文博送了一些，三人都赞不绝口。

    收完秋，队长胡正德和会计进城去买化肥，谭咏兰托他去榨油厂买五百斤油饼，胡正德一口答应了。

    油饼是当地人的叫法，其实就是榨完油剩下的渣子压成的，买回来后，砸碎了，加在饲料里喂猪，特别有营养，吃完长肉很快。猪快出栏了，这个时代的猪可是越肥越好，油饼一两分钱一斤，谭咏兰不在乎这点投资，高书山康文博都没有意见，这种事全凭她做主。

    挖完小园子里的红薯，加上队里分的，谭咏兰觉得不少，如果为了这点红薯挖红薯窖，那又是麻绳栓豆腐，不值一提。

    她推了二三十斤红薯干，剩下的磨成浆晒成淀粉 ，下了些粉条，还留下一大碗淀粉，准备夏天做凉粉吃，虑出的红薯渣都进了大肥猪的肚子里。

    后院的池塘里荷叶已经枯萎，几人有时间就开始放水，抓鱼，挖藕，稍大一点的雨知青们分了，太小的依旧在池塘边挖一个深一点的水坑，留在里边，让小鱼明年继续生长。

    藕挖出来，今年是平均分配的，郭淑华刘巧妹她们高兴坏了，高书山要拿出去换钱，谭咏兰觉得这个不好存放，自己留了四五十斤，其余的托高书山给卖了，当然，托人干活要给点好处的。

    莲藕性寒，吃多了不舒服，谭咏兰留下一些自己吃，剩下的磨成浆做成藕粉，加点红糖冲一碗，她觉得不错。照样用纱布滤出渣子，喂鸡，喂猪，一点都不糟蹋。

    油饼喂完，谭咏兰和康文博高书山金川商量了，“咱们卖猪吧，这么胖，够称。再喂一个月，涨的那点肉价比不过饲料的价值。累一年了，咱们也该歇歇了。”

    理由很强大，三人没意见。把队长会计叫来，看到大肥猪两人差点惊掉下巴，再想想那几百斤油饼，只能感叹，这些学生娃会折腾，也舍得钱。

    队里的规定是交一半留一半，六头大肥猪往公社交三头，留下三头可以在村里杀了。

    村里人看到这几头猪太好，不舍的让往上交，和队长商量，用瘦猪把肥猪替换下来，这样村里人能多买一些肥肉。

    胡正德想想拒绝了，这几头猪太好了，说不定能得到表扬，这是知青的功劳，如果把猪换了，万一公社给奖励，岂不是让知青心里不舒服，本来知青和村民的关系就紧张，不能因小失大。

    胡正德不是一个独断专行的人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村里人也不好说什么，表示理解。

    果然，这三头猪交到公社屠宰场，一下子轰动了，给评了个特级，公社领导还让四人和猪合影，准备特别报道一下，还给了奖励，一人一个大搪瓷茶缸子，上面印着一个红五星，下面一行小字，“先进工作者”，谭咏兰不由捂脸，这是沾了猪的光。

    大队的领导知道了，也很高兴，对谭咏兰几人再次给予表扬，奖励了一个小茶缸子。

    胡正德也很高兴，不由庆幸自己没有答应村里人的要求。小胡村名声不好，今天因为这几头猪，倒是翻身了，听了好几次表扬。

    胡正德一时内心激动，热血沸腾，在大队开会的时候说了谭咏兰建议村里养鹅的事，村里今年养了二百多只鹅，现在已经生蛋了。

    抓住机会又说了想养羊和种植果树的事，大队领导表示很支持，会及时向公社上报，并寻找合适的优良羊种，和果树苗。

    三头大肥猪，屠宰场按五毛二一斤，每头有二百斤上下，扣除队里的猪崽钱，还有二百出头，四人一人分四十多块，冷静自持的康文博都激动了。

    余下三头，准备在村里杀，谭咏兰要了猪头，下水，猪蹄，还要了三十斤五花肉，又分了三十一块钱。

    猪头下水的自己吃，五花肉全部做成腊肉，自己留十斤，剩下二十斤腊肉，加五斤干菜五斤点心，还有自己做的香酥小鱼干，凑了一大包，寄回去给父母。

    远在贾城的谭父跑车回来，他受了点伤，不敢让媳妇知道，在单位住了两天，才回家。

    他的工资寄回老家一半，另一半给媳妇吃药，给孩子们交学费，添置衣物。大女儿挣的钱能够家里吃喝，日子紧巴巴的。

    厂里一起跑活的人，胆子大的敢夹带一些私货，他也有点动心，还没开始干，那个同事就被抓到了，扣了奖金，还要批评教育，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回到家，发现媳妇和大女儿眼睛红红的，他以为两人知道了自己受伤的事，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谭咏梅说道，“爸，你回来了，我给你弄点吃的，烧点水一会你好洗洗，兰子寄回来一个包裹，你看看吧。”

    谭父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屋子，就见桌上放着纸箱子，谭咏松正在往外拿东西，“天啊！好多肉，我似乎看到了美味的红烧肉在向我走来，还有鱼，这是熟的，能直接吃，让我先尝尝，这也太好吃了，咏柏，你们也尝尝，嘿嘿嘿。”

    谭咏柏接过一条小鱼干，还没开始吃，谭末末着急的叫，“大哥，好哥哥，我也要吃，给我一个，给我一个，大哥最好了，末末喜欢你。”

    谭咏松给小丫头一根，“嘴真甜，来，拿去吃吧。”

    他一抬头看到父亲回来了，张嘴叫，“爸，你回来了，这一次出去五天，给我们带礼物了吗？”

    谭父心里有点难受，孩子这么大了，只关心礼物，就没看到他胡子拉碴，浑身脏兮兮的。

    小女儿甜甜一笑，“爸爸，抱抱，吃，可香了，好吃。”

    谭父摇头，摸摸小女儿的额头，“爸爸不吃，你吃吧，我身上脏，改天再抱。”

    谭咏柏看着父亲，“爸，你是不是不舒服，生病了吗？”

    总算有个孩子能看出他的疲惫，谭父摇摇头，看着桌子上的腊肉，鱼干，点心，干豆角，内心也很酸涩，二丫头弄来的这些东西，肯定不容易。难怪媳妇和梅子眼睛红红的，他也忍不住眼睛发酸。这孩子长大了，挂念家里，会操心了，他欣慰更多的则是心疼。

    谭咏松每一样东西都尝过后，又收起来交给大姐，过日子不容易，东西怎么安排？当然是父母和大姐说了算。他拍拍手，一身轻松，出去玩儿了，当然免不了出去炫耀一下自己二姐寄回来的东西。

    谭富看着女儿寄回来的信一样一样交代这些东西的出处，闺女是怕他多想，越是这样他内心越心疼，这孩子太懂事了。

    谭咏梅看着这些东西，内心更难受，兰子替她下乡受罪不说，又费尽心思的给弄回来这些东西补贴家里，她实在是太好了，做姐姐的很羞愧，很心疼。

    年底，小胡村。队里把二百多只鹅全卖了，加上卖鹅蛋的钱，真是不少，村里人都盯着这笔钱，盘算着自己能分多少。

    胡正德和队上的领导班子商量过后，给村民开了一个大会，把今年的收入报给大家听了，又说明年会继续养鹅，也说了计划养羊，种果树的事，村民虽然没拿到钱，但是在队长的描述下觉得日子会好越来越好的。

    谭咏兰没有去听队长的画大饼，她清点了一下自己今年的收入，稿费一共有六百八十八，养猪分了八十一，藕卖了三十四块三，一年八百来块钱，还没有去年多，好在今年比去年生活水平提高了，猪粪换的工分，再加上自己的劳动，今年又分不少粮食。

    下完一场雪，已经没活了，谭咏兰准备去县城看一下父亲的战友蔡爱军，上次父亲来信还在问这件事，去看一下也好。

    她去找队长开介绍信，胡正德家在村子中央，很好找，远远就看到那三间茅屋，两间厢房，围着低矮的土坯围墙，一扇树枝编成的简易门。

    谭咏兰听说胡正德受伤在医院抢救时，生死未卜，他的妻子借口回家收拾东西，卷款跑了。

    胡大娘看儿媳妇一去不复返，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有心回来看看，又担心儿子 走不开。十天后带着儿子回来了，两个孙子已经在邻居家住了四五天了，儿媳妇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