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同伴
次日清早，天刚蒙蒙亮，约瑟夫便准备告辞。
伽拉泰亚出门相送，约瑟夫思索了一下，手中出现一张黑白的信封递给少女。
“用这封信联系，每天晚上的时候把信放在窗外的月光下，我会收到的。”
少女接过信封打量了一下，上面布满了与约瑟夫脸上如出一辙的裂痕。
这是约瑟夫从相中世界截留下来的信封，当少女把想说的写上去后便能自动回到相中世界，无视空间距离，并且不用担心损耗，信在寄出后会留下投影，只要约瑟夫那边不出问题便可一直传送。
伽拉泰亚把信封收入怀中，从身后取出一双白丝手套，上面纹刻着银色的花边。
她把手套递给约瑟夫示意他戴上。
手套意外的贴合，约瑟夫想起了他先前送给少女的那双，好像一直没怎么见她戴过，想来是不太合适吧。
不过伽拉泰亚现在也用不着那双手套的效果，约瑟夫也就没怎么在意，道了声谢，然后立了立领口，使其遮住脖子上的裂痕。
至于脸上的，他稍微把长发往下放了放，便很容易的掩盖住了，只要不把头发捞起来基本上不会有人看见发丝下那张破碎的脸。
约瑟夫倒不是有多在意这些痕迹，但到底还要和普通人接触，他不想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男人慵懒的打扮倒未使他的形象有所折扣，反而高领与手套的结合给他带来一种神秘，矜贵的气质。
约瑟夫没有再多说什么，冲少女点了点头便转身推开门离开，至于富江，没见到人影，但约瑟夫能感觉到她就在附近。
昨天夜里，约瑟夫选择与川上富江进行一场交易，但双方都没有与合作伙伴进行坦诚。
富江要的是让约瑟夫杀了另一个叫川上富江的女人，但对于其他的她却只字未提，只说到时候会告诉他。
约瑟夫同样有样学样，要求富江处于隐匿状态跟着他前往柯落斯，抵达柯落斯之后帮他完成一件事，但至于什么事，他没说。
就是这种毫无信任可言的合作双方却欣然接受了，并且没立什么契约，完全是口头协议，没有任何约束力。
但双方看起来都不担心对方违约一样。
少女站在门口，看着约瑟夫渐渐远去的背影，忽的感受到一道注视，四下张望却又什么也没有。
她皱了皱眉，上前一步把门关上，那道视线随之消失。
街上，富江看着紧闭的大门舔了舔自己那鲜艳饱满的红唇，像是惋惜的叹了一口气:
“那是一只有主的猎物呢……”
叹息声缓缓消逝，与之一起的还有那溢满的恶。
……
屋内，伽拉泰亚上楼的步子一顿，伸手摸了摸后颈，入手是一片光滑。
不是错觉……
就在刚才，后颈处传来一阵轻微的灼烧感，刺痛来的突然，消失的也快，就像那个感觉是幻觉一样。
她在原地站了几秒，来回擦了擦后颈，什么也没有。
“错觉？”
少女低声呢喃了一句，放下手，平静的回到房间，似乎也认为刚才的感觉是错觉了。
但房间的门刚关上，伽拉泰亚就立刻拿起笔，很快的写了一封信，把信塞进约瑟夫留下的信封，然后打开窗户扔了出去。
黑白的信封在离开伽拉泰亚手的时候就立刻长出一对羽翼，自己扇动着飞走了，没飞几步便像遇到屏障一样，空中荡起波纹，信件瞬间消失。
而少女手中则重新出现一张与先前一模一样的信封。
她把信封随身收好，关上窗，重新躺在床上，天色尚早。
少女侧身望着窗外，那是信件消失的地方，天色变得清明了许多。
所以约瑟夫留下的信封根本不需要什么固定的寄出条件，只要把信塞进去然后丢出便足矣。
至于约瑟夫先前那句“只有每天把信放在月光下才能寄出”，伽拉泰亚知道这不是对她说的，至于是谁，她不清楚。
约瑟夫只在她接过信封的时候用传音告诉她:“亲爱的女孩，在这场闹剧中，你只需要成为月下安静的公主。”
这句话换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明白，但伽拉泰亚可以，因为从刚一见面，她便看出来约瑟夫面具下的本质，那是跟她一样的人，她只需按自己的逻辑进行解读。
“女孩，闹剧……”
这意味着伪装与观众，也就是说她身边存在不知名的窥视……
在这位不知名的观众眼下扮演好女孩这个形象……
“月下，或许跟先前伯爵那句话有关，可以视为时间。”
“安静，是指一种状态吗……”
“公主……是单纯，无知的意思吗？告诉我尽量少知道一些？”
伽拉泰亚看着窗外，轻轻阖上了眼睛，房间内的呼吸声变得均匀而富有节奏，少女仿佛已经陷入了沉睡。
她并不经常演戏和伪装，但并不意味着不会，只是给自己表面另刻上一张脸而已，这对她，不是什么难事。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少女后颈上出现一道浅淡的烙印。
印记就像两个六芒星错落重叠在一起，散发着淡紫色的光，无声的沟通着那无限伟大的存在。
……
约瑟夫走在前往码头的方向，相中世界的任何波动都存在于他的掌控之中，包括那封飞回的信。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的笑意，伽拉的确是个很聪明的人，看来他的选择并没有出错。
感受着身后若有若无的气息，约瑟夫神情如常的迈步。
说起来川上富江小姐已经告诉了他不少信息了呢，包括伽拉泰亚身边的异况也是。
富江的性格很容易看出，约瑟夫清楚，这其中并不包含伪装的成分，而对于曾经羞辱过她的少女，约瑟夫不认为她有什么理由不去报复。
但事实上，她仅是做了一些可有可无的针对。
能让一个傲慢的女人退步，想必伽拉是被另一个更高位的存在注意到了，至于是谁，这很好判断。
梦之女巫，伊德海拉。
只有作为高位主体的伊德海拉，才有可能使一个性格极端的意识产生顾忌，对于富江，约瑟夫不觉得她会为别的存在而退步，哪怕那个存在比她强太多。
也就是说，伽拉泰亚要在他离开之后独自面对一尊外神的窥视。
“呵……”
约瑟夫轻笑一声，迎着太阳升起的光辉让他眯了眯眼。
他并没有担心伽拉泰亚，或者说他自己不也是去面对一尊旧日吗，他们是一样的。
约瑟夫嘴角微微上扬，这就是同伴啊……
突然越来越喜欢这种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