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传闻
当约瑟夫和伽拉泰亚抵达佛罗伦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在简单进食之后，他们便开始按请帖上标注的地址前往。
科尔西，也就是先前在游轮上和约瑟夫有过短暂交流的雇佣兵队长，此时向约瑟夫提出暂时离开的要求，画展的请帖并不足以让这么多人进入，他们需要想些其他的办法。
对此约瑟夫没有拒绝的理由，画展在下午五点半的时候将不会再接纳来客，约瑟夫简单的提醒了一下便让他们离开了。
“您看起来很放心这些雇佣兵？”
“一种合作关系，在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之前他们负责为我服务，至于报酬，并不是简单的金钱。”
约瑟夫只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并没有深说，他更多的注意力反而在手中这张烫金的请帖上。
信上标注的是地点是:黑森林教堂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奇怪的要求:
1请于7月13日下午五点半之前进入画展，五点半之后画展将不再对外开放。
2画展持续时间为两天两夜，期间客人将不得离开场所，如果无法接受请不要前往。
3除了请帖，客人无需携带多余日用品，公爵会提供最好的食宿。
4请不要穿红色衣物进入画展，那会让公爵感到不快。
5进入画展只需出示请帖，而无需上交。请帖是身份的证明，请随身携带，拥有请帖的客人才是公爵信赖的朋友。
6每张请帖最多只可以携带两个人，您可以和家人或朋友一起，但不要太多。
7请帖所携带的客人必须时刻和请帖的持有者在一起，会有人员定期检查。
8如果您是和家人或朋友一起，还请牢记他们进入画展前的样子。如果您是一个人，那么请牢记您没有同伴。
9携带请帖，您能顺利参加画展。
以上便是进入画展的全部要求，这并不是普通的画展，预祝您能有一个美好的体验。
在请帖的末端，约瑟夫还留意到一小行的字:
我很抱歉……
落款是:约翰克拉德索拉斯
“真是有意思的请帖。”
约瑟夫把请帖递给身边的少女:“你看看。”
伽拉泰亚接过去仔细阅读着，最后沉默的把请帖还回去。
“怎么样，有什么想法吗？”
“很奇怪，我从来没见过请帖上会写满对客人的要求，还有画展需要两天两夜吗？比起邀请函它好像更像是一份警告，请帖最后还有一句道歉。”
约瑟夫摩挲着请帖上复杂的纹路，良久后才道:“你还记得我先前给你看的资料吗？”
“关于约翰克拉德索拉斯？”
“嗯，”约瑟夫点了点头，“约翰克拉德索拉斯在继承家族的爵位后便一直乐于去世界各地游玩，同时也热衷于收集画作，这也可以解释他为什么可以举办这次画展。
但奇怪的是约翰本身并不是热衷于举办这样大型聚会的人，除了继承爵位的时候，他举办宴会的次数屈指可数。
在这里的一些上流人士对他的评价是‘略显孤僻的大人’。
我查过他最近一次的出行记录，是去往东瀛，具体是东瀛哪里不太清楚，听说他从那里带回一幅神秘的画。
自那之后他就一直留在佛罗伦萨再没外出，直到这次举办画展。”
“所以你是觉得问题出在那位公爵带回来的那幅画上？”
“不仅如此，”约瑟夫拦下一辆马车，扶着少女上车后，简单的告诉车夫去往黑森林教堂，然后接着说:“我有一种感觉，索拉斯公爵先生带回来的那幅画就是我想要的。”
还没等少女说话，便听前面传来车夫的声音:“不好意思，先生小姐，打扰一下，我想再确认一下你们是去西郊的那个黑森林教堂吗？”
“如果佛罗伦萨没有第二座黑森林教堂的话，那么没错。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教堂倒是只有这一个，但的确有一些问题。那是个废弃的教堂，在森林里，很久没人去了，原来的路基本上都荒了，马车的话驶进去有些困难。”
“三倍价够吗？”
“……好嘞，这就去。”
约瑟夫和伽拉泰亚坐在车里，透过车窗可以看见两边的景物飞快的向后移，但车身颠簸的幅度很小，看来车夫的水平很不错。
“话说，先生，您怎么想起去那个地方的，看您也不是本地人吧，刚来佛罗伦萨？”
“嗯，从伦敦来的，听说那里要举办一个画展，你不知道吗？”
“画展？从来没听过，况且谁会在那个鬼地方开画展，您不会是被骗了吧。”
“那个地方有什么不对的吗？”
“嗐，也就你们外地人不知道，据说那个地方闹鬼！”
“闹鬼？”约瑟夫神情一动，身边伽拉泰亚也稍稍分散了些注意力过来。
“可不是吗，这事只有老一辈人知道，我还是我爷爷告诉我的。”前面的车夫突然压低了声音道:“那个教堂二十年前的时候还没有被废弃，教堂里有一个修女带着十多个孩子住着，每个星期修女都会带着孩子们去城里买东西。
但后来连着半个月了，都没见到修女和那群孩子来城里，一些人觉得不对劲就搭伙去那个林子里看。
听我爷爷说，去过的人回头都像被勾了魂一样一病不起。
有一个病情好点的说了他们那天去看到的场景。
他们进去的时候教堂的铁门就大喇喇的敞开着，因为是在森林里所以光线不怎么好，教堂里也没有灯光，一切都静悄悄的，他们还隐约闻到一股恶臭味。
刚开始他们还没想太多，直到进入臭味最浓的院子里的时候才吓得瘫在地上。
一大群乌鸦围在一起，在啄食着什么，见人进来才怪叫着扑着翅膀飞开，嘴里还叼着干瘪的肉块。
院子里的石砖上全是早就凝固的血迹，黑红的血块铺满了花坛墙角，地上横七竖八堆放的全是腐烂的碎尸。
有修女的，也有小孩子的。
体型大一些的明显是修女，黑白的修女服紧贴着腐烂的皮肉，只剩下薄薄的一层。脖子与头骨间卡着一把黑红的斧头，甚至可以看到白色的蛆虫在里面爬。
而小孩则已经辨别不出来了，散乱的肢体到处都是，甚至可以看见晒干的肠道紧贴地面。
他们连收尸都不敢，有的人当场吓晕过去，胆子大一点的，白着脸逃到城里才捂着胸口一阵呕吐，最后昏死过去。
最后警察去了，查看了教堂的情况，说是流寇作案抢劫，便草草结案了。而修女和那些孩子的尸体则就近埋在了教堂底下。
在那之后教堂都搬进了离城市中心近的地方，而那个地方也很久都没人敢靠近了，所以那片森林也被叫做黑森林，而那个教堂则被称为黑森林教堂了。”
“所以所谓的闹鬼又是怎么回事。”约瑟夫皱着眉问道。
“嗐，别着急啊，还没说完呢。教堂不是被屠杀了吗，有的人觉得晦气，就提议集资把废弃的教堂拆掉。
人们也对那件事感到心里发毛，合资的钱很快就集齐了，但动工的那一天，在场的工人都听见了从教堂里传来的嬉笑声，甚至隐约看见了穿着修女服的怪异人影。
拆教堂的事瞬间搁浅，有些工人甚至连工钱都不要了，连夜举家离开了佛罗伦萨。
据说后来警方也介入调查了，但最后不了了之。”
“而且说实话，要只是这些我也不怎么信。但关键是，我是真的看见过修女的身影。”
“能详细说一下吗？”约瑟夫微微正神道。
“嘿，那天下午我跟朋友一起喝酒的时候也说了这个事，但他不信，非说我瞎编。
那时候我酒喝的有些上头，也有些好奇我爷爷说的事是不是真的，就闷头跑到林子里想看一看究竟。
那时候天有些晚了，大概五六点吧，林子里有些黑，这时候我酒就已经醒了不少了，本来想打退堂鼓的，但我转念一想这样灰溜溜的回去不是让人笑话吗。
所以我就壮着胆子接着走，直到走到那个阴森的教堂前，大门被一条带锈的链子锁着，里面静悄悄的。
我松了一口气，笑着骂了自己一句自己吓自己后就准备往回走，谁知那座黝黑的教堂里突然亮起白色灯光，十多个大大小小的人影在灯光下晃动。
我当时吓得双腿一软，浑身提不起劲，只能呆呆的看着那群扭曲的人影从屋里慢慢朝外走，慢慢走到院子，走到铁门前。
看的最清楚的就是那个鬼修女的样子，沾满土渍和血块的暗红修女服紧紧贴着只剩薄薄一层的身体，脖子上插着一把猩红的斧头，眼睛里漆黑无白，她站的离门最近，干枯的手指紧紧抓住门栏，像是要出来。
我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凭本能的往回跑，谁知我一转头那个修女就出现在我面前，满是血污和腐烂碎肉的脸近乎贴着我的眼睛，我被吓得当场昏厥，意识消失前的最后那仿佛来自地狱的沙哑声音跟我说：别再过来……
但奇怪的是，当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却在自己家里。我问过我朋友，他说我喝完酒就回去了，也没去过什么森林。
但，我坚信那天看到的不是我臆想的，那近在咫尺的腐臭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说到这，驾车男人的声音沙哑，隐约藏着些许癫狂。
车内约瑟夫和伽拉泰亚对视一眼，都没有再说话，而驾车的男人也不再出声。
随着车子驶进幽暗树林，没人发现驾车的男人眼底埋藏的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