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回到二班,虽然也有人员变动,但熟悉的面孔还是占了大半。升降的同学都是自主选择空位,年前鹿悠就探寻各方消息,得知坐她原来的座位的那个同学去一班了,位置空出来正巧给她。
齐燃知道之后又把苏蕴妍拉回了小组群,李麦发欢迎的表情刷了整整一页,可惜刷着刷着想到和自己依然隔着楼层的郭甜,她开始emo了。
高二下学期很平淡地开始。某天去一班上流动课,闵国强喊宋时起来回答问题,苏蕴妍才意识到他坐在自己前面。
说起来挺有意思,他从来没回过头,剪短头发、鬓角剃过,苏蕴妍在他后面坐了几节课,愣是没认出他。只觉得后脑勺圆圆的,看起来帅气利索。
这个问题问完下课了,铃声响起,闵国强拖堂多说了一个知识点。苏蕴妍盯着宋时的耳垂看,真的是耳洞,大概还没长好,逸蓝不让佩戴这类饰品,为了防止长死,还戴了一副透明的耳棒堵着。
苏蕴妍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她当初怕疼犹豫了好久,被叶语奈怂恿着才走进店铺,出来就后悔了,耳洞感染化脓,反反复复折腾。她想到宋时看见那张纸条会做出的近十种反应,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去打耳洞。
顺着人流走出教室,苏蕴妍抱着课本下楼。不要去想那么多,也许人家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是耳洞而已,严令禁止的情况还有那么多酷盖、酷妹去打,这还排除了民风民俗要求的。
为什么任何事情到宋时身上就要变成特殊呢。难道她真的喜欢他?怎么可能,苏蕴妍笑着揉了揉了额头,学习学傻了都,一得空脑子就放飞。
钱老师在讲台上絮絮叨叨说着学考,苏蕴妍偷偷接过李麦递过来的软糖。
衣服换了几道,某天太阳照在身上热得出汗,苏蕴妍蹲下身喘气,被鹿悠一把拉起来。
“老师刚还在喊跑完多走两步呢,你怎么又不行了。”
苏蕴妍摆摆手,一句话说不出来。
灌了小半瓶水,擦去鬓角的汗,夏天来了。
又是学考期末考接假期。高三比其他年纪假期短,八月初开学,苏蕴妍想到那时候的气温就想即刻晕倒。
“嘟嘟嘟。”
叶语奈的电话。
“出不出来写暑假作业,好多卷子。”
苏蕴妍艰难地说,“我好想躺着。”
“还有一年!这时候不努力什么时候努力,早早写完卷子然后写高端习题,用一个月的时间卷死同学懂不懂?到时候别说逸蓝第一了,八校联考都独领风骚!”
“做梦吧,梦里都有。”
叶语奈重重叹了口气,“补习班全停了,我挺害怕我在家这么晚下去,开学直接倒数了。”
“你只做选择题还有可能性,列了计划变按着做吧,我督促你。”
“那你呢?”
“……我先休息一周。”
“这不行,我在太阳下去图书馆努力,你在家里玩游戏,我会嫉妒的。最重要的是!我需要人陪,哦~需要人陪~”
唱得实在不入耳,苏蕴妍摸摸耳朵,“你男朋友呢?”
“暑假回老家了,说他姥爷想他。”叶语奈说起这个就来气,“本来我们就没多少时间见面,他又不喜欢来学校门口接我,他说这样感觉很奇怪,他像是做了什么不道德的事情一样。怎么算我和他也就差两岁,我早就成年了,说到底就是不想我呗。”
虽然年纪差得不多,但真算起来确实有点不道德,因为他们俩中间还夹着一个高考,国人任何事情都能为高考让步,一个考完的和准考生恋爱,被发现少不了闲言碎语。
“他在火花大学读书吗?”
“对啊,就火花都市城校区,离七中真的不远。苏苏,你谈得比我多,帮我支支招,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我真的不想跟他吵架了,我们吵架就我单方面吵,他从来不说话,就显得我特别不讲理也很幼稚,而且吵完就是冷战,我最讨厌冷战了。”
“额这个嘛,”苏蕴妍也没辙,“要不你问问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也没解决这个的经验。”
“确实诶,从来没看见过你跟余悸吵架,你们有矛盾都这么解决的?”
“……分手?”
“啊?”叶语奈震惊,“这么极端?!”
“先冷战再分手吧,我不喜欢吵架。”这样形容简直就是叶语奈那个不负责任男友,苏蕴妍赶紧找补,“不过我们俩情况不一样嘛,我的建议呢就是你别想那么多,也没必要主动联系他,就跟以前一样就好了。”
“可是我有点想他。”
“……”苏蕴妍沉默一秒,“你说约哪个图书馆,我可能得十点多才能到,因为起不来。”
暑假的图书馆比平时人还多,苏蕴妍背着的普通作业都变成了高端学霸专用难题。根据叶语奈的描述她饶了几个圈才找到她的位置。
苏蕴妍放下包,坐下后勾着皮筋扎头发。
叶语奈招招手,示意有话说让她凑近。
“你看往左数第三个男生。”
左边第三个?苏蕴妍扭头看过去,人影没见着脑袋就被掰了回来。
“隐秘地看行吗,太明显了。”叶语奈声音都在颤抖,“姐姐这是你们学校的,上次我跟你说来我们学校比赛的那个帅哥。”
苏蕴妍按照叶老师的指导再次转头,直接撞上王钧旗漆黑的眼眸。可能对方的心也没在作业上,所以她们这里发出一点动静就被他注意到了
王钧旗像是还记得她,朝她点了一下头,苏蕴妍赶紧回了一个笑。
他长得一副难以接近的模样,眼尾细看却较钝,看人的眼睛也懵懂,透出来的模样跟第一印象很不一样。
“你们认识?”
苏蕴妍赶紧解释,“之前篮球场差点被球砸,他帮我挡住了,不算认识,只是对我还有点印象。”
“缘分啊。”叶语奈的嘴唇都快贴到她的耳朵上了,苏蕴妍有点不习惯地缩了一下脖子,很快被摁了回去,“这不是偶像剧的情节吗,不发展不合适啊。”
“他看着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叶语奈说,“说不定认识认识就合适了,你单着我恋爱我有点不习惯。”
写了两小时写完一张半卷子就饿了,苏蕴妍趴在桌子上,可怜巴巴地看着叶语奈。这招好用,果然叶语奈没两分钟便同意了。她没好气地看了眼撒娇不自知的好友,开始收拾东西。
“我们吃完换个地方写,另一个区域有长方形的桌子。”
省图书馆很大,苏蕴妍至今还会迷路,都是叶语奈带着,哪里有反驳的道理,赶紧点头装乖。
走到二楼馆外是一排储物柜,她们开了个柜子放东西。周边是公园,饭店都离得很远,看着搜索软件上显示的距离,苏蕴妍觉得自己不饿了。
“点外卖吧。”苏蕴妍缩在大门里,外边阳光像是能晒死人,她僵着脸说:“我累了。”
“别装,随便挑一家吃完得了,不过我先说话,不吃火锅。”叶语奈伸手抓住她的手臂,试图借力让苏蕴妍站直,结果她一松手,人又歪歪扭扭靠到墙上去了。
叶语奈扶额,“不是说饿吗,图书馆又没有吃饭的地方。”
带餐厅的图书馆在城南,饭卡难办,离她们又远,去过一趟两个人都不愿意再去了。
“你带伞了吗?”
叶语奈摇头。
苏蕴妍认命,她的伞落在公交车上了,写作业之前刚下单新伞。
两人面面相觑之时,一道清润的嗓音响起,“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用我的伞。”
苏蕴妍倏地扭头,王钧旗背着斜挎包,递伞的手臂血管清晰,手臂内侧一串字符纹身被衬得顶顶醒目。
两个小姑娘沉默不回答,王钧旗解释道,“只是普通黑色的雨伞,害怕天气预报不准所以一直带着,可能防晒效果不是很好。要吗?”
“当然。”
苏蕴妍摊开手,王钧旗顺势将伞放到她的掌心,“你们回来之后放到大厅前台就好,我会自己拿的。”
“你是要去吃饭吗,我们一起吧。”苏蕴妍看了眼时间,“我请你吃饭,上次都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
“你已经说过谢了。不过下次看球要多注意场内,不要再分心了,那种情况砸到头很大可能会受伤的。”王钧旗认真地说。
他以为自己拒绝得明白,抬脚想走,结果斜挎包的包带被人牢牢攥在手里,小姑娘还朝他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你喜欢吃什么,火花市本帮菜吃吗?其实这附近还有韩式部队火锅和披萨,评分都还可以。”
叶语奈抱着手臂看戏,等他们俩出一个胜负。不过就目前情况,帅哥赢面几乎为零。不知道男生又哪里戳到苏蕴妍的点了,刚才还兴趣缺缺的模样,现在热情得她都没眼看。
果然,不到一分钟,帅哥投降。
“我正准备去吃面,你们有兴趣吗,虽然开在巷子里,但是味道挺好的。”
玉堂省火花市的省图书馆几年前重新装修过,附近的马路绿化建筑业一并修整了,左转公园往里走能绕进从前的老巷子,这里还住着本地居民,开着一家只有本地人才能找到的面馆。
王钧旗让她们俩注意脚下,地上的石砖有些踩上去会摇晃。这一片已经进入火花市的拆迁名单,年份久远却算不得文化村,房屋老旧影响市风留在省图书馆附近也不好。再加上四条街开外就是火花海关直属海关总署,各方评估,拆迁日期一提再提,最近常能看见工作人员过来谈补偿。
王钧旗在前面领路,苏蕴妍撑着伞和叶语奈并肩走在后面。午间在太阳下快睁不开眼,巷子绕来绕去的,王钧旗总是回头看她们,浑身白到发光。
“他是怕我们跟丢吗?”苏蕴妍没忍住小声吐槽,“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这点路还能走丢。”
叶语奈耸肩,“我只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白。”
上次见到王钧旗还是和逸蓝的友谊赛,叶语奈记得很清楚,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是小麦色的,可是中场勾衣摆擦汗的时候,白皙的腰腹隐隐绰绰,肤色差让人咂舌。
“幸好我男朋友黑,衬得我白了好几个度,”叶语奈幽怨地说,“不做任何防晒,干捂两天就能白回来的人能不能滚出我的魔仙城堡。”
苏蕴妍为自己证清白,“我是坚定的物理防晒主义。”
叶语奈沉默一秒,“我想我男票了,他真好。”对比出爱情,诚不欺我。
没想到面馆开在这么偏僻的巷尾店里依然坐满了人,店面不大,七八张桌子便占满了空间,但收拾得很干净,看得出来老板在用心经营。
苏蕴妍看着拿纸巾擦去额头汗的王钧旗,她方才融化在四十度高温下爱情萌芽被冷气一灌,又长了出来。
店老板跟王钧旗相熟,不仅给他们抱了一张桌子,还把自己的风扇转到他们面前,正对着他们吹。
“小旗啊,怎么今天带女朋友一起过来了?”老板四十上下,笑得一脸揶揄,在两个女生中扫了一眼,最终停留在苏蕴妍身上,“放心哈,叔绝对不告诉你爸妈。”
老板压低声音:“是不是左边这个,跟你上次说的理想型很相似啊。”
王钧旗无奈地说,“不是女朋友,只是同学。”
“我懂我懂。”
老板一副感慨青春的模样实在好笑,苏蕴妍看热闹不嫌事大,她点完面,在王钧旗满含歉意的注视中指了指自己,“理想型?”
王钧旗脸蓦然爆红,“你,听见了?”
“我们离得又不远。”苏蕴妍理所当然说,她似乎对王钧旗的反应很满意,笑得很可爱,甚至自然熟地喊了老板一句叔。
“现在还是同学,以后可能是女朋友。”
手工面的味道没有好到专门来一趟的地步,但苏蕴妍很喜欢店里的辣椒酱,辣度尚可加在面里却很香。
王钧旗默默把辣椒罐往她的方向推了推。临走前钻进后厨被老板老板娘一起调侃,面红耳赤地出来递给她一小罐辣椒酱。
苏蕴妍不说话,笑意盈盈地看他。
王钧旗解释说,“店里辣椒酱是老板自己炒的,外面买不到,我看你挺喜欢的……”
“是挺喜欢的。”苏蕴妍忍着笑摊开手掌。
叶语奈在旁边直翻白眼。
那天之后,苏蕴妍加上王钧旗的联系方式,偶尔会跟他聊几句。今年逸蓝的高考成绩一如既往亮眼,虽然不允许公布成绩,但那引得无数人驻足的考入顶尖学府的学生名单墙、校内不断推送的文稿,依然在火花市大出风头。
叶语奈吐槽逸蓝跟开屏求偶的花孔雀一般。可不嘛,现在不发怎么吸引优质学生。
高三开学前的周末,苏凉过来请她吃了一顿饭。
原本是想带着白雨一起过来,小女孩只来过火花三回,省内有名的游乐场都没去过。但白剑眉没同意,她让苏凉好好关心关心小姑娘,十几岁的年纪,身边没有长辈,一个人留在火花,很不容易。白雨还有很多去火花的机会,小妍的高三大概率只有一次。
其实苏蕴妍不需要这样的关照,苏凉知道,但他依然听了白剑眉的话,并且开始反思。因为不需要不代表不想要。他从来没意识到这一点过。
连苏蕴妍调侃他结婚之后好像才真正开始长大都没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