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春节期间苏蕴妍跟苏凉回锦城外婆家过年，带着花束去了母亲墓前，她把花放下，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一年好像也没有值得拿出来分享的事情。
“妍妍，记得盯好他，他要不好好说话你就告诉我。”
好难得见到苏凉受苦，苏蕴妍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早些年家里还算体谅苏凉不成家，他早恋的事迹闹得很大，如今锦城高中还流传着他为爱痴狂的往事。但年复一年见不着恋爱迹象，到底还是急了，这回给他排了好些相亲局，摁着他去参加。
约的地方锦城城区，苏凉开车，愣是没开口说话。
临到地方，实在没忍住。
“怎么说，你真要盯着我然后打小报告？”
“嗯哼，”苏蕴妍学着外婆的语气，“又不是让你即刻结婚，就当认识个朋友咯。这可是外婆说的。”
“你多大了苏蕴妍，还接这种活。”苏凉嗤笑道，“真听话我会接到那么多通你班主任的电话？动不动就请假的习惯转学了都没改。”
“你厉害，说相亲就相亲，这么大年纪还跟小孩比。”
苏蕴妍支着下巴，出神地看窗外陌生的街景，嘴上有一句每一句地跟苏亮扯皮。
锦城在省外名气比不过火花市，发展却没落下，这几年修路修地铁高铁，一样没少，外公外婆的意思是让苏凉回来发展，他们年纪大了，想要儿子在身侧。
外婆有三个孩子，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她妈妈排第二，因病去世，老大嫁得远，几乎不回来。赡养的事情几乎压在了苏凉身上。
他会赚钱，现在看起来是成功人士了，最初向前走一步都艰难万分，最穷的时候吃饭还要向同在火花的二姐借钱。
如今就算给二老买栋别墅都没什么压力，陪伴却很难做到。
若是寻常父母与孩子的关系，也许他能强硬点。苏家所有人都知道，苏凉是收养来的，他的爸爸死了妈妈跑了，亲戚都不愿要这个五岁的累赘，是外婆和外公收养了他，给他一个家，供他长大供他上学。
外公外婆明说要他留下来，苏凉会同意，但一家人谁都不愿意逼谁，也就一直拖着，于是成家成为了最急迫的事。
苏凉没心情吃饭，相亲一律约在咖啡厅，一天下来能见近十个相亲对象。苏蕴妍对他的行为表示唾弃，这重视程度都配不上相亲女生的化妆时间。
她坐到斜对桌，点了杯摩卡和两块小蛋糕，专心致志地打自己的游戏。她才懒得听苏凉说了些什么，也就口头上喜欢跟他作对。
叶语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周都要去一家冰激凌蛋糕店消费，一开始苏蕴妍以为她是单纯嘴馋。直到看见她朋友圈晒的那一块蜂蜜口味，上面淋了一大勺糖浆。
她们俩都不爱吃太甜的，这种一看齁嗓子的蛋糕，绝对不是叶语奈的口味。追问下得知，小姑娘近来看上了店里打兼职的男大学生，蜂蜜口味是男生推荐的。
自从说开，叶语奈一得空就得发来长篇赞美。她成为常客后加到了男生的联系方式，连朋友圈都开始有意经营，苏蕴妍发现端倪的那一条就是她找了五个角度拍了几十张选出来的。
放寒假后，变本加厉。苏蕴妍难得玩一款沉浸式剧情单机游戏，恐怖探案向，频繁的消息弹窗和提示音把她好不容易酝酿的气氛都消耗完了。
她摘下耳机，噼里啪啦地分析男生行为，断言，此子不安好心，只把叶语奈当成增加销售额的稳定客户。
芋艿：我每次就消费那么一点，能增加什么
芋艿：再说他一个打兼职的，销售额跟他有什么关系
芋艿：你就是分手后看什么都有阴谋，我不信他对我没好感！
没救了，已经陷入爱情开始盲目了。苏蕴妍抿了一口咖啡，打开免打扰，准备把第二章通关。
不经意回头瞥了一眼，看头发和衣服，苏凉对面的女人已经不是第一个了，不过他为什么表情那么奇怪。
苏蕴妍立刻戴上眼镜，苏凉对待客户和陌生人都带笑，他乐意的时候能哄得大家都高兴，她从来没见过他相亲露出过这样的表情。表面冷淡，实则说愤怒算不上，遗憾只几分，更多的是惆怅与怜惜。
这是有情况啊。
苏凉的心情很复杂。当初分手，白剑眉嫁给家里安排的青年才俊，一直支撑着他坚持下去的信念消失了，他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时候是姐姐把他拉了出来，他繁忙的工作之余全在想，他一定要让白剑眉后悔，他苏凉一定可以成功。
可是夜深人静时，没有人知道意气风发的苏par望着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独自买醉。只差一点点，只差一年的时间，他就会接到让他名声大噪的案子，他就可以让白剑眉成为眼光出色的白小姐，而不是把垃圾当未来的可怜女人。
苏凉从没听说她离婚，分开之后再听到她的近况，居然是在相亲局里，她自己的自述。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你还没结婚吗？”
苏凉摇头。
“你肯定可以遇见合适又喜欢的对象，介绍人跟我形容你都是钻石王老五，又高又帅脾气好，万里挑一。”白剑眉轻笑道，“恋爱结婚，肯定都会被女生家里祝福的，再也不会受人冷眼了。”
当初他们谈婚论嫁，谁都不看好，好像全世界都在阻拦他们。
怎么会这样呢，那么相爱也会分开，也会用最冷漠的话刺伤对方。
觉察到气氛有些感伤，白剑眉开玩笑地说，“下次再有人说我眼光不好，我可得好好反驳，明明好得很，你说是吧？”
苏凉鼻头一酸，没说话。
这个玩笑并没有达到白剑眉想要的效果。她叹了口气，拢了拢卷曲的长发，她穿得很随意，衣柜里随便拿了件碎花长裙，不隆重也没有刻意装丑。
不论是相亲对象是谁，她都给足了成年人的体面。原本只想解释自己是被迫过来的，谁也没想到命运给她开了这样一个玩笑。
去年年初，终于熬过离婚冷静期，她一个人带着女儿净身出户，给女儿改了自己的姓。虽然为了孩子没有倒下，但离开职场太久了，各种歧视和言语，她总在深夜流泪。不敢在孩子面前哭，夜里又怕孩子醒过来，只能忍着，让泪水自己滑落。
熬过最艰难的时期，白剑眉在闺蜜的鼓励帮助下，在公司立住了脚跟，重新找到自己的意义。以后的规划已经定好，好好生活，和女儿两个人好好在一起就行。
最庆幸的是，见到苏凉时，她的状态很好，离开婚姻，立足职场，整个人容光焕发。
“我现在真的很好，你不用担心不过，如果你想看见的其实是我失意颓废的模样，也只能失望了，因为我确实过得还不错。”白剑眉捧着热咖啡，笑得真心。
“我没那么想。”苏凉喃喃地说。虽然想过让她后悔，却是比谁都希望她婚姻幸福，离开了他，至少幸福美满，目之所及皆是祝福才能让他甘心。
白剑眉没听清，她眉头轻皱，“抱歉，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苏凉闭了闭眼，十个手指交叠在一起，昂贵奢侈的腕表侧面撞在桌子上也没在意。
“我是说，我们结婚。”
白剑眉睁大眼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斜后方的苏蕴妍一并点头，就是就是，你知道自己在说些吗！？
“我知道，我从来没有想得这么明白过，白剑眉，我们结婚。如果你恐惧婚姻，我们可以不办结婚证，如果你害怕我对你女儿不好，我会结扎，我们只会有她一个孩子，我会对她视如己出。我不知道……”
苏凉顿了顿，“我不知道你对我还有没有感情，但我妄自揣测你还爱我，因为我也爱你。我经常想如果自己再勇敢一点，再给你多一点安全感，对自己再有自信一点，是不是我们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不想和你再错过了，所以我说我们结婚。”
大名鼎鼎的苏par从来没有这么冲动过，他的话甚至让周围路人都看了过来。
白剑眉却丝毫不在意，她看着对面那个男人，这是她的青春，她的爱情，她唯一承认的爱人。她看向他的目光专注，就像只能看见他一个人一眼，就像他看向她一样。
“好。”白剑眉毫不犹豫地说。如果要疯，那就一起再赌一次。
苏凉说，“其实你不用这么快回答，我会整理一份资产清单和我的情况说明，一并发给你和你的父母，这之后再……”
“苏凉。”白剑眉打断他。
苏凉闭上了嘴。
“我说好，我们结婚。”
哪些都不是我和你结婚的理由，明明知道婚姻是坟墓我还愿意再跳一次，是因为那是你。所以，不要再说哪些，只要听我说的“好”，就够了。
苏蕴妍听完所有，看戏的表情早已收起，她给外婆发消息。
xiaoyan：舅舅遇见爱情了
xiaoyan：不，准确来说是，再遇【酷】
外婆：什么？相亲成功了？
外婆：你不要骗我啊妍妍【微笑】
xiaoyan：童叟无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