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周六，万里无云。苏蕴妍拉开窗帘，没睡醒的心情debuff削弱不少。昨晚下过雨，地上还有水痕，空气流动有丝丝凉意。
降温，指日可待。
叶语奈和她约的九点，她整理收拾好，八点二十出门正好。她套了件浅蓝的薄款卫衣，搭灰黑色破洞牛仔裤，踩着板鞋，日常又舒服。
饰品搭的特别，链条耳钉，长款星星吊坠。它们随着行走间的起伏晃动，反射出闪闪的银光。
但叶语奈特别不满意。
她提着小蛋糕，对着苏蕴妍上下打量。
“我以为你会穿小裙子来见我的。”她委屈地说，“余悸给你过生日你都穿了百褶裙和短款的衬衫！”
自从上次苏蕴妍表示自己不在意后，叶语奈终于不用每次见面都对自己说一万遍不要提余悸了（虽然念叨之后还是会提起，不过是加深印象的一种方式罢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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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苏蕴妍肩膀上的帆布包包带滑落，她用手抚起，解释说，“那时候不是在追他吗？我以为你是来给我生日礼物的，没想到把蛋糕都带来了。”
“下周四过生日提前到这周末有问题吗？”叶语奈冷哼，“我下周开始补课了，没时间给你过。”
叶语奈转头进了一家便利店，她来前打电话商量过，借用冰柜放东西，相应给点费用。
两人并肩往几百米开外的市图书馆走。
“对了，你舅舅没说要给你过吧？他每次搞得你都不舒服。”叶语奈突然想起上一次她疲倦地给她打电话。
苏蕴妍摇摇头，“拒绝了。不过芋艿，其实我舅舅也就帮我过了一次。”
叶语奈大为震惊，“那么不好的经历你还想来第二次？！”
“达咩。”苏蕴妍冲她讨好地笑。
上次17岁生日，也不算什么大生日。她的舅舅苏凉包下酒店一层，请了无数她不认识的人，力求给她一个盛大的生日晚宴。
她穿着白色的公主裙，跟着苏凉认人，很痛苦，一只想不明白，苏凉口中的随便操办会变成这样。
“对了，芋艿。”苏蕴妍揽住她的肩膀，放矮身子，用类似与仰视的角度看她。
叶语奈差点被甜化，苏蕴妍就是很会啊，她知道她吃这一套，总是事先用这样的方式给她打预防针。
“什么事？”
“中午吃饭我还叫了个人。”她眨眨眼，“可以嘛？”
“你都请来了，我还能说不行？”
叶语奈摸摸她的头，惹来不满的一眼。
苏蕴妍不喜欢别人摸头，这种行为类似于安抚宠物。可在叶语奈眼里，好友真的太像小动物了，可爱到想rua。
苏蕴妍理解人类看见小动物想亲近想揉，但是她不理解为什么自己在叶语奈眼里走的是可爱风。
九点出头，图书馆已经没有单人桌了。苏蕴妍和叶语奈找了张圆桌的连坐。
苏蕴妍提笔前，贴近她耳边，用气音说，“我们十点四十走，吃完饭应该不超过十二点，再回来。”
叶语奈比ok，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小声问她，“你请的是谁？”
她笑容暧昧，苏蕴妍把她摁回座位，采取置之不理策略。
市图书馆附近有国内top5大学的老校区，不少在校学生喜欢来这里学习、完成ddl。
苏蕴妍身边坐着的女人在打字，敲键盘的声音很清脆。她渐渐完全沉浸在题海里，周遭的一切都在驶离，她是一座孤岛。
约定的时间到了，叶语奈见她没反应，让她看向自己，点点锁屏亮着的手机。
上午10：43
两人走出图书馆。
叶语奈忍不住唠叨，“苏蕴妍，自己定的时间看都不看的？虽然火锅预约下午两点前都有效，但是你还请了人啊！要是只有我就算了，让人家等多不好。你说说你，真不靠谱。”
苏蕴妍乖巧点头，“就是，没有芋艿我可怎么办噢！”
叶语奈怒，“禁止撒娇！禁止卖萌！”
外面飘起小雨，两人都带伞了，叶语奈的伞大，就用她的。
关于撑伞这件事，已经养成默契了。两个人形影不离的时候，叶语奈带伞，苏蕴妍来撑。
现在也像这样。
叶语奈熟练地挽住她，莫名有些伤感，“你转学之后，偶尔会想你，下雨天也没有人和我一起撑一把伞。”
细雨在风的助力下，不断转换风向，在遮挡不到的地方，它们调皮地留下圆圆的水印。
秋天吃火锅，汤底咕噜咕噜沸腾时，也不会有飘渺的白雾。
苏蕴妍总是在怀念、期待冬天，那是她最喜欢的季节。
喜欢蜷缩在被窝软垫里，露出一个脑袋。喜欢穿得软绵绵的，圆滚滚的，喜欢和人拥抱，喜欢和人隔着哈出的水汽相视而笑。自从喜欢上这个季节之后，每一次过冬天她都会下意识准备，也许是买一条新的毛毯，或是别的什么。今年嘛，大概是谈一场温柔暖和的恋爱。
苏蕴妍对火锅很宽容，叶语奈遗憾没有氛围时，她还义正言辞地反驳。
“火锅需要什么氛围，好吃的食物，一年四季都是我的宝贝。”
“……点菜吧。”叶语奈无语。
“不过你那个人呢，要不要等着一起点？”
苏蕴妍果断摇头，“他说马上了。不用管，加菜就行。”
叶语奈只当她和来人关系不错，放心地开始点菜。
虾滑是必须的，牛肉卷羊肉卷，小面条，丸子，小冰淇凌……
服务员领着人向她们这桌走过来，任务完成，他微微鞠躬离开。
叶语奈好奇地看过来，看清脸的瞬间，差点忍不住站起身。
少年注意到她，尽管叶语奈的神色看起来奇怪，他也没有露出半分疑惑，只是温和地冲她笑，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宋时。”
黑色卫衣牛仔裤篮球鞋，脖子上戴了根银色锁骨链增添层次感，加之绝佳的皮相骨相，完全的学生时代白月光。
重点是！他还见鬼的戴了副没镜片的黑框眼镜，左手腕部是同色系的卡西欧g-shock，学生气和乖巧感浓郁到溢出，面无表情看人的时候也像是欲拒还迎。
苏蕴妍绝对超级吃这个长相和气质，天杀的苏蕴妍诱捕器啊！
宋时落座在两人对面。
叶语奈下意识看向好友。苏蕴妍还在点菜。
“你……”
苏蕴妍眨了下眼，“宋时啊，你不是挺磕他的颜吗？”
“？”
哪个舔百家颜的人会产生把每一个都见一遍的想法啊，这不得一年四季在路上吗？槽多无口，叶语奈只能含泪为自己的莽撞干一口芬达。
苏蕴妍抬头地时候，宋时在往蘸料区看，回头正巧和她对视。他轻抿嘴唇，左手在把玩手机，右手支着脑袋，眼睛水润润的。
看起来。
好乖。他这周末是回家进了什么速成授课班吗？明明上一次见面他的眼神还没有像今天这样蛊到…让她根本没办法抗拒。
苏蕴妍咬住下唇肉，很快露出点笑意，“你有没有扫码点菜？”
“没有，我也要点吗？”
“对啊，点自己喜欢吃的，你怎么看起来对火锅都没有热情？”
她最后一话问得恶狠狠的，似乎只要他应了，她下一秒就能给他颁上一块火锅叛徒的牌匾。
宋时想了想，“有热情，只是吃的次数很少。”
叶语奈差点笑出声，场景似乎似曾相识。
——“有什么难忘的事情可以分享吗？”
——“有很多，但是想不来了。”
和上面这段经典问答有异曲同工之妙，可惜这个笑点，在场的只有她叶某人get到了。
点完菜，叶语奈低头刷手机，她后知后觉到她的存在有点突兀。
和她一比，宋时简直是不把自己当客人，撑着头看视频，虽说连着耳机，但怡然自得的模样让叶语奈看地牙痒痒。
她为自己以前夸的所有长相道歉。
火锅店是在软件上搜索出来的，评论都还过得去，选这个地方算是打卡。
服务生推着食材车过来，把车上的东西一一摆上桌面，然后给鸳鸯锅加上汤料，他笑容满面地补充，“有需要请来找我们。”
宋时自然而然地揽下下菜的活儿。
不过他应该确实来的少，苏蕴妍看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开口。
“先放鹌鹑蛋，欸不要放土豆！”
宋时听话地放下土豆片的碗。
苏蕴妍给他科普，“土豆会煮烂的，一般最后下……而且菠菜生菜吸油，其实先吃不是不行，但是不能放辣汤。”
宋时筷子举在空中，面无表情地看她。
额。
叶语奈在旁边莫名屏住呼吸，她知道苏蕴妍特别喜欢吃火锅，对此很有研究。可苏蕴妍对她的下菜从来没任何意见，加上她们俩都是肉食主义，基本不点素菜，这些讲究的点……其实她也不知道。
第一次见宋时，叶语奈对他也没有了解，不知道脾气怎么样。她哥上次在饭桌上被爷爷管教，可是摔下饭碗直接走人了。
苏蕴妍不知道她心里的弯弯绕绕，她接着说，“午餐肉、虾滑、火腿肠可以下，半熟食很快就可以吃了，正好垫肚子。”
叶语奈脑海里出现了两个小人，一个说，姐妹你克制一点！我们和他好像还没那么熟！另一个在边上鼓掌，打起来打，啊不是，吵起来吵起来，我爱看热闹的。
对面的宋时并没有如叶语奈所想的不高兴，他表情没变，等苏蕴妍说完，才淡淡地说，“我大概知道了。”
接下来，他的下菜顺序完全参照苏蕴妍的话，最开始好友还会说上几句，后来已经在安心玩手机了。
……
这发展有点失望还有点撑，她还想吃火锅呢。
她不应该在这里的。
可以开始捞着吃肉之后，场面热闹起来。宋时吃相很好，慢条斯理，神情专注，看起来秀色可餐。
苏蕴妍偶尔和他说几句话，大多数时候在和叶语奈说自己在逸蓝的事情。
“…所以我以为，所有的集会都会在礼堂完成，在操场上站着，太阳再大一点我都怕我晕倒。”
苏蕴妍再认为自己并没有熬夜，身体还是会给出诚实的反应。高一的开学典礼，她站在太阳下十几分钟，感觉身上冷热交替，眼前的草坪变得模糊，最后眼前一白，往后栽去。
叶语奈那时候站在她前面，像是有所感觉一般，飞快转身，眼疾手快地拉住她。老师过来，让她送苏蕴妍去医务室休息。
这是两人初次接触。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在叶语奈眼里，苏蕴妍都是一碰就碎的体弱小美人。
“你应该调整暑假作息了，上学的时候严格早睡早起，怎么放假就动不动通宵。”
苏蕴妍辩解，“已经好很多了……上周末十二点多就睡了。”
叶语奈阴阳怪气，“呵呵。”
宋时话少，但是存在感一点都不低。甚至周围总有扫过来的视线，苏蕴妍隐隐听见隔着一张空桌的女孩们在讨论“有帅哥”。
她突然盯着他看，毫不掩饰地打量他，宋时不明所以，面带疑惑。
苏蕴妍当然不会回答，冷哼一声，继续和叶语奈聊天。
差不多吃完，叶语奈拉着她去服务员那里拿寄存地蛋糕。
苏蕴妍再三坚定地拒绝火锅店的生日祝福活动，扯着叶语奈飞快逃离。
途中，叶语奈忍不住问她，“你和宋时现在是什么情况？”
“嗯…”
别人问苏蕴妍当然是回答，毫无关系，但是叶语奈问不一样。说实话现在的关系不好定义，她从来也不会去想“现在和宋时是什么关系”。总是这样想未免太浪费时间，并且必然非常在意，她两个都不想占。
叶语奈看她沉思，试探性地帮她回复，“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算不上吧，”苏蕴妍试着组织语言，“大概是……陌生人的暧昧期？”
“？”
您创造了个新词汇。
宋时以为她们一起去厕所，没想到是拿蛋糕。他不知道苏蕴妍今天生日，自然也没有带礼物。
他看着她的眼睛说，“生日快乐。”
“谢谢啦。”
叶语奈从后面探出脑袋，“苏苏是提前过生日，不是今天噢。”
苏蕴妍把她摁回去。
她用一个要求换宋时周六出来吃饭，是因为没想到怎么用，过分的要求成功率太低了。正巧要和叶语奈见面，她又夸过宋时的长相，就觉得一起吃个饭也挺好的。
叶语奈在点蜡烛，她整整齐齐插了十八根，中间摆上数字蜡烛。火锅店店员们不凑热闹苏蕴妍已经谢天谢地了，剩下的自然她说了算。
等她点完，苏蕴妍俯身想吹灭，叶语奈眼疾手快把她推回座位，“还没许愿呢。”
苏蕴妍原本想趁她不注意快进掉这一part，现在只好老老实实闭上眼睛许愿，烛光在她脸上闪烁，很漂亮。
吹完蜡烛后，开始分蛋糕。这是个六寸的草莓蛋糕，苏蕴妍作为寿星来切，每人分了一小块，剩下的她递给隔壁的隔壁桌。女生们很惊讶，不停地对她说生日快乐。
苏蕴妍差点说出同喜同喜，还是忍住，腼腆地笑着说谢谢。
在场的两人都没见过她这样，一时间注意力全在这里。
苏蕴妍转头就瞧见自家桌上那两人，叶语奈闷着头，不用想了肯定在笑。宋时倒是不闪不避地看她。苏蕴妍没戴眼镜，看不清他的眼睛，总觉得他也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