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五郎在家里躺了三天，吃了四剂药才算活过来。
他这几天在床上病病哀哀的躺着，家里全靠堂哥堂嫂帮忙照顾，两个小的才没有饿着。
“五郎，你该去买个老婆子，帮你做点饭洗个衣服什么的。柒柒做这些很显然没有天赋，烧个饭能把锅烧穿。你这要是拿到秀才功名了，还得继续考，这家里没个人操持照顾，出去人家得笑话你。”
他爹娘走得早，柒柒没有跟着学的对象，只能自己摸索着随便弄弄，填肚子可以，真要待客什么的，决计拿不出手。
他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成不成还得等考试放榜才知道。
又隔了些日子，院试放榜。
五郎一大早跟同窗就去衙门前面的茶楼候着，那里已经坐满了人。
等到日头高升，才有衙役出来张贴榜单。
早早便挤在前面的寒门学子和富人家的小厮一窝蜂的围上去。
没多会儿，便有同窗家的小厮奔上来报告。
“少爷，苏少爷，你们都中了。”小厮喘了口气，跟着道，“少爷您是第七名，苏少爷是案首！”
苏五郎一怔，赶紧反应过来，给了小厮赏钱。
“五郎，快回去，等会儿报喜的人要上你家去讨赏，东西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都准备了。我族兄族嫂在家……”
几个同窗都替五郎高兴，除开同样中榜的同窗，他们一群人分了两拨，分别簇拥苏五郎和那位黄少爷回家应酬。
五郎所住的街口，早有少年郎跑去帮忙看榜，这会儿已经通知到苏家。
五郎的族兄族嫂并六七位族人在帮忙操持。
柒柒抱着弟弟坐在房门口咧嘴笑，笑着笑着又开始抹眼泪。
“今儿大喜的日子，你怎么还哭起来了？”
族嫂怜惜的弯腰，帮柒柒擦眼睛。
“我高兴嘛，还有，我们可以风风光光的回去给爹娘报喜了。”
族嫂喉头一哽，揉了揉柒柒的脑袋。
“是啊，可以风风光光的回去报喜了。赶明儿这边弄完了，我们就租个大车子，带着柒柒和小九一起回去。还给你爹娘买大炮仗，让他们在地下也高兴高兴。”
没爹娘的孩子有多苦，她心里明白得很。
特别是孩子大伯一家又是黑心肺，这仨能平平安安的长这么大，除了族里照拂，五郎的心血也是耗得厉害。
五郎被同窗簇拥着回来，硬逼着换了一身新衣服，带上方巾，朝四方作揖。
五郎是案首，便是铁板钉钉的秀才，还是吃廪粮的那种，同窗即为他高兴，也免不得有些酸溜溜的，非闹着五郎喝了一盅才肯罢休。
他们这边得到消息后，早早就遣了族中青年回去报信与老祖宗。
下午，送回信的人还带来了老祖宗给的喜封。
沉甸甸的一包，至少二三十两。
他成为案首，一年的廪粮换算成钱不过五两左右的银子，老祖宗一出手就能让他们一家活五年，这礼实在厚重了。
他本想推拒不要，送信来的族人二话不说的将包裹塞到他怀里，还附有一封书信，完了就高高兴兴的跑去吃饭了。
五郎没奈何，只能将那包银子先放进屋里，等到展信一看，才明白为何老祖宗出手这么大方。
上次救的小公子家里出身显贵，老祖宗遣人送了信，对方家里来接小公子的时候特别备了厚礼感谢。
当时老祖宗要保护五郎，并没有说这是五郎救的，还专门另外安排了一场戏，把五郎摘了出去。
这次除了银子外，老祖宗还在信里跟五郎暗示，另有一笔不菲的钱财放在他那里，等找到机会，会一点点的挪到五郎名下。
这也是因为五郎上面还有个心黑的大伯大伯娘。
自古孝道二字压死人，他再不喜对方，也暂时拿对方没奈何。
上次见面，老祖宗就安慰他说等到他地位高于对方之后，再计较不迟。
送走了贺喜的人，五郎倒在床上，醉意熏熏。
柒柒收拾了屋里的垃圾，哄睡了小九，再看哥哥，发现他已经裹着被子睡得打鼾了。
柒柒没去惊动哥哥，她知道为了秀才这两个字，哥哥付出了多少。
多少夜晚四周俱静他还在秉烛夜读，多少清晨她起床做饭，哥哥已经在天井里就着晨光默读。
功夫不负有心人，老天爷没让哥哥的辛苦付诸流水，从今往后，看谁还敢小瞧他们家，还敢欺负他们家！
柒柒不知道秀才有多大权利，却知道秀才见了官老爷可以不跪，还能免掉家里的徭役。
族兄今年年底的徭役就靠哥哥免除了，这也是他们家两口子尽心尽力帮他们的原因之一。
带着纷繁复杂的思绪，柒柒陷入了黑甜梦乡。
半夜里，一道无机质的声音在五郎脑海中响起。
“系统加载完毕，系统开启，系统检测中……”
五郎皱眉胡乱挥了下手，呜咽了一声，翻身继续睡。
第二日清晨，生物钟唤醒了他。
他起身左右嗅嗅身上的衣服，一股子酒臭味儿。
七奶奶之前便让婶婶给帮忙做了外衣三四套，还有鞋袜也是婶婶的手艺。正好能派上用场。
今日他要和榜上前十的考生一起去拜见县令大人，一早就起来洗脸刷牙做个人清洁。
“检测完毕，系统记录开启，宿主可以随时查阅个人信息。”
苏五郎如遭雷击，双目圆睁，惊吓的看看左右，而后缓缓低头看向盆中还未平静的水面。
水面上诡异的出现了几行字，他认得第一行是他的名字：苏璨。
接下来显示的都是他的个人信息，包括年龄，学识，地位，名气等等。
当然了，除了年龄那里写着十四外，其他最高的不过三点，地位名气更是“无数据”。
苏五郎度过最初的惊慌之后就镇定下来，揉了揉眼睛，又抬眼看看其他地方，之后依然在水面上看到那些字迹的他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将盆中水倒掉，果然不见了那些字，五郎暗自松了一口气。
站立片刻后，去了书案前坐下。
果然如他猜测，普通物件上不会出现那些东西，但在平整光滑的空白处，那些字迹会重新浮现。
“宿主可以选择关闭。”
都不知道冷眼旁观多久的系统君蹦了一句出来，又吓了五郎一次。
“你在哪里？你是谁？”五郎第一时间联想到鬼神精怪，他警惕的四下张望无果，又转回来看着那张“写了字”的空白纸张。
“别找了，你找不到我的。”系统无机质的声音里带着莫名的幽怨，“我跟你的对话别人听不到，那些东西其他人也看不见。”
“……你，是何方神圣？”
“我不是什么神圣，我是系统，以教书育人为己任的名师系统！”
“夫子？”
“行吧，就是你们的夫子。”系统君的声音有点蔫，“你先看看说明，完了叫我一声就行。”
随之，白纸上的字迹倏然转变，一篇工整的小楷出现在五郎眼前。
一目十行的浏览完，五郎怔怔的发了一会儿呆，长吁一口气。
看完这个什么说明书，他明白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其实从多了那段“记忆”后，五郎就觉得自己不太对劲，现下不过是证实了他的想法。
“我需要做的，就是按照你给出的任务，完成后获取生存值对吗？”
“对。这个生存值还能兑换系统积分，换取你所需要的任何东西。当然，现在你的系统商城还没开启，至少等你升级之后才行。”
系统干脆的派出三个任务。
“第一个任务，收一到三名街坊孩童进行教导，能背诵百家姓便可过关。”
“第二个任务，辅导同窗通过下季末县学考核，考试合格即可过关。”
“第三个任务，教导县令家的公子，改正其胆小瑟缩的性子，得县令认可即可过关。”
这三个任务看上去不难，唯一棘手的就是第三个。
而第一阶段的新手任务，只要两个任务达到“良”以上的通关评价，即可获得一年的生存值。
五郎仅犹豫了片刻，便接下了第一个任务。第二三个任务他还需要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等他在屋里磨蹭了这么一会儿，再一看天色已经不早，赶紧收拾好往外走，临走前交代了柒柒看好弟弟，中午去族嫂那里蹭一顿。
他现在是秀才了，弟弟妹妹再去别人家里蹭饭，也不会让人说太多闲话，毕竟他已经有了能力回报施与他家善行者。
中午是县令设宴请了前十名吃饭，还皆送了些贺喜银子。
一人二两纹银，对县令来说不值一提，但是对几位家境窘迫的新科秀才们来说，就是让一家老小能活下去的救命钱。
五郎是案首，也是本县父母官的政绩上的荣光，为此，县令还私下又送了他五两纹银。
他们这十人，十日后便可去县学读书，以备考今秋的乡试。
当然了，以他们现在的水平，县令也没指望他们能一举得中，只不过说说套话，勉励一下罢了。
县学里还有往年的秀才，年长的年幼的，人数不少。
家境好的不过三五日一来，月底考核时再露个脸即可。
而家境不好的，也供不起他们住宿食用，只能在家学习，所以真正县学中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家境尚可，人品学问也尚可的人。
五郎算是县学中家境中等偏下的那一批，但胜在他年纪小，又是案首，待遇比普通学生稍微好那么一些。
主要体现在他的宿舍是四人一个小院子，而那些手头不宽裕的，则是八人一个小院子。
还有几天才会去县学报道，五郎想利用这几日把弟弟妹妹安置妥当。
加之前几日他忙着在镇上应酬，还未来得及回去村里拜见老祖宗。
思及此，便托人雇了牛车，带着弟弟妹妹和小半车礼物就上路了。